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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雪花的问候(1)

风中的故事

戴铮铮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学会了将心事埋进心底。在每一个细雨蒙蒙的日子,每一个夕阳西下的黄昏,每一个华灯初上的夜晚,每一个孤枕难眠的午夜,惆怅和忧伤填满了我的心房。我喜欢打着雨伞走在细雨中,仰着头沐浴在黄昏下;也喜欢沿着街灯的方向散步,张开双眼在黑暗里幻想。但我更喜欢在风中伫立,让心绪随风飘荡到很远的地方,只因为林风。

那年我上初三。

我是一个性格内向的女孩。我十分爱好文学,文科成绩也不错。可是在老师的眼中,我是一个差等生。因为我的理科成绩差得一塌糊涂,我自然而然地坐在了最后一排。每天独自畅游在文学作品的殿堂里,比起那些拼命应付中考的优等生,倒也悠闲自在。我挺看不起那些优等生的,他们个个都很自私,在学习上从来不轻易帮助别人,尤其在这个时候。可是,在我心里,有一个人不同,他就是林风。

林风是班里的第一名,也是全年级的第一名。初三刚开学时,男生流行留刘德华式的分头。我们班的男生几乎都蓄起了头发,除了林风。他依然很有个性地留着短短的平头。

我对他最初的印象也是从那时开始的。

开学没几天,我前排的同学突然得了麦粒肿,看黑板很不方便。班会上,老师向大家说明了情况,并问大家谁愿意和他调换座位。我始终没有抬头,在课桌下用手指绞着笔玩,我固执地认为这时候是不可能有人愿意和他调换座位的。当我继续玩笔时,我突然听到了林风的声音:“老师,我愿意和他调换。”“啪”地一声,我手中的笔掉在了地上。我抬起头看老师,老师的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情,老师没有说什么……

我开始注意林风了。林风不很开朗,我和他坐前后桌,但也很少说话。可我知道,他人很好。我相信缘分。那时有一首歌叫做《你是春风我是雨》。据说我出生那天春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所以妈妈给我取名为时淅,而他叫林风。于是,我相信冥冥中我和他之间总有一种缘分牵系着。平时,即使他不说话,我也可以从他不经意的眼神中揣摩出他的心思,从他做事的动作上体会到他的心情。

林风的足球踢得很棒,他经常代表我们学校出去比赛。记得我们学校大败三中那一次,他一个人就踢进了两个球。我喜欢坐在操场边静静地看他踢球。我怀疑他跑步的速度和他的名字有关,他在球场中像风一样。望着他如风的身影,我的心也随着飘来飘去。

考试的日子越来越近了,球场上很少有林风的身影了。我知道,他在奋斗。我却为了分别而越来越伤感了。我经常》用笔在纸上乱画。有时,一张纸上全是“风”字;有时,忧伤的诗句填满了纸张。一天课间,我习惯性地拿起笔来,茫然地在纸上写下“花近高楼伤客心”七个字。放下笔,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林风这时突然转过身来向我借笔,“花——近——高——楼——伤——客——心”等待之余,他念出了纸上的字。刹那间,我有一种久藏的心事被人看穿的感觉。我的脸“刷”地红了,心跳也越来越快。我飞快地抽出笔递给他,然后迅速用书本遮住了纸上的字。此刻,以前对他点点滴滴、丝丝缕缕的牵挂和好感全汇聚在了一起。我明白,我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我是自卑的。我也知道这时候我是没有资格谈这种事的。余下的日子里,我只能默默地关注着他。他累了、倦了,我的心也变得灰暗;他笑了、好了,我的心便爽朗明快起来。我和他之间依然没有什么言语,但他在我心中的分量却越来越重了。

那一年,林风考取了市里最好的一所高中。那所学校的录取分数线是5.09分,林风的分数整整超出了24分。

我复读一年。

后来的日子里没有了林风,却时常有风在我心中荡漾,我的心湖时时泛起层层波澜。我就这样在林风的影子里过了三年。因为这时我上高二了。

冬天的一个午后,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我看到了林风。他依然像从前那样气质非凡,只是眉宇间又增添了几分成熟。我和他擦肩而过,他没有认出我来。倚靠在路边的树上,我泪如雨下。他对我也许根本没有什么印象了,也许他把一切看得很淡,而我却傻傻地喜欢了他三年。但我不后悔,毕竟他自始至终都给我留下了美好的记忆。我的初恋是一场独角戏,没有演员,没有情节,也没有对白,所有的故事都发生在我心里,我不觉得遗憾。如果说付出也是一种幸福,那么我该满足了。可是,我决定结束这个故事了。

圣诞节前夕,我给他寄去了一张贺卡,贺卡上写着的只有六个字:“祝你圣诞快乐!”林风在我心里,祝福也在我心里。我暗暗为他祈祷,希望他来年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学。我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放弃了我的初恋。

伫立在寒风里,我的心绪又随风飘荡到了很远的地方。我想起了我最喜欢的一句话:“如果是一朵花,就让它开在我心里,谢在我心里,深埋在我心里……”

雪花的问候

张翠云

大雪飘呀飘,飘过我的心头。

在今冬第一场雪姗姗来迟的时候雷的信也随着洋洋洒洒的雪花飞到了我的桌上。

“云,在这个飘雪的日子里,我托雪花带去的问候你收到了吗?”

展开素白的信笺,仅仅一句话,我的心中便涌出了一阵久违的感动。一股暖流传遍了全身。拉开窗帘,外面已是白茫茫的一片,刚打开窗子,一片雪花调皮地滑过耳边。哦,这可是雷白远方带来的问候?

悄悄地关上窗子,坐下来细细品味白鸽自远方带来的心事。信已经看完,双目却久久不肯收回,那字里行间的深情渐渐幻化成雷那张写满灿烂的青春的脸,一种甜蜜的感觉在心中久久挥之不去。一个浅绿色的纸包上写着几个俊秀飘逸的蝇头小楷:迟到的祝福。我心下一动,小心翼翼地拆开,却是一张自制的贺卡,封面上飞舞着漫天的雪花,还有一棵挂满银白色灯笼的圣诞树;远处,是渐行渐远的圣诞老人的背影,一个笨笨的雪人坐在雪地里,两个小女孩在圣诞树下快乐地戏耍,好一个诗情画意的场面呀!轻轻地翻开,是两扇活的粉红色的小窗,轻轻地打开窗,竟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戴着军帽穿着军大衣的他顶着满头的雪花站在两棵松树中间,拿了一个写着“我想你”字样的小牌,傻傻地笑着。也许只有雷才有这样的心思,才有这样可爱的举动,我合上贺卡,又是一阵莫名的感动。我突然想轻轻地问一声:雷,你那里也下雪了吗?

一次又一次品味着这莫大的幸福,我蓦地总想哭,一个身在军营里的男孩,在飘雪的日子里迢迢送了他的祝福过来,这份情,足以令我感动不已,更令我感动的,是那句字短情长的“我想你”,一句话包容了千言万语,它让我感到了冬日里久违的温暖。在那遥远的地方,也有一个男孩坐在窗前看雪花飘飞,并怀着一个美好的心愿默默地把问候传达。雪,仍在飘。我周身的寒意已被这份浓浓的情消融得无影无踪。从抽屉里取出几张粉红色的信笺,我也要让雪花把我粉红色的思念连同粉红色的问候一起,带到那绿色的军营里……

没有月亮的晚上

瞿丹

天快要黑下来了。她拧开了台灯坐在窗前,在桌子上铺了一张白色的稿纸。纸上印着淡绿的横线,齐齐整整。她手握着笔,却不知道要写些什么上去,就顺手在上面画了一个女孩的侧面轮廓,鼻尖太翘了,再画一个,额头太凸,就这样一笔一笔勾画下去,把整张纸画得乱糟糟的,于是把它拨开去,重新铺张纸上去。嗅着淡淡的墨水香味,窗外的黑色又浓了些,遮盖了白天的灰尘、汗味还有声音,一切的一切似乎都陪着她静坐着,她觉得有些烦了,干脆托着腮呆呆地看着窗外的世界。天更暗了,发着幽幽的蓝光,笼盖在高高矮矮的房屋上。她喜欢坐在这里,与夜里别家窗里的灯光对视。那黄澄澄地含混的灯光。今晚的天空特别干净,像蓝的海,连一颗星星都没有……

她是在五年前认识小弱的,那是初一刚开学,小明穿着黄色的格子裙,白净的脸,墨黑的齐发,大眼睛调皮地看着周围的人,眼睛里含着微笑。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后来排座位,也许是缘分,她们成了同桌。小弱喜欢画画,画的人物有着不同的发型和服饰,她则喜欢在一旁看着,流利的线条从小绸笔尖吐出,一根根似乎有灵性,组成一个女孩的长发。“这张仙女画可以让我看看吗?”小胡拿起那张画,那是画在张不很大的卡片上的,画上那脱俗的女孩,好美!

“送给你吧!”小弱小心地说着,似乎怕吓着了她,“你叫什么?我叫李小胡。”小朗冲她笑了,蝴蝶形的嘴巴,是那种弯曲度不很大的蝴蝶。

“我?我叫张欣。”她也笑了笑,露出嘴角的一颗小虎牙,“你怎么画得这么好?”

“我妈妈是美术教师。”小朗满脸的喜悦。于是,所有的故事都甜甜地开始了。

也许是年少的缘故,她总想有不同于别人的身世,觉得这是可以引以为荣的,算是心血来潮吧,她一本正经地对小弱说:“你是哪个民族的?”小胡诧异道:“中华民族嘛!哦,汉族。你是回族吗?”“不,我是‘日佩族’人。”她强忍住笑,等待小甥的反应。小明蹙起眉头,仿佛自言自语似的说:“怎么没听说过?”“当然啦,我们民族是外国移民进来的,可惜现在人数很少了。”她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想像力,“我们民族和其他民族可不一样。嗯——以前我们都住帐篷的,家具是圆形的,还有——我们最爱喝鸡毛酒,就是在红酒里插上两根鸡毛……”小碉打断她的话,睁大了眼睛:“圆形的家具,那怎么放得住呀?”“反正,圆形家具便于移动,我们是住帐篷的嘛!”小弱的睫毛扑眨着,像飞虫的翅翼。“从外国移民进来的,那你可会说外语?”“回族有回文,我们也有自己的语言的。”为了使小胡相信,她便喊出一声:“郝来亚轰——黛!这是母亲喾的意思……”

她们也常常为分一块巧克力糖而争吵不休,带着童真上了初二。学习虽然紧张,但有小弱陪着,她每天都很快乐。

有一次,她到小弱家去,天快要下雨了,卷着灰色棉团似的云彩。她临走把钥匙忘在了小明家里,不过幸好家里有人在。外面下起潇潇秋雨,不一会儿,就在地上汇成一道道浑浊的小水沟。这时候,小明打着雨伞,踏着满地的流水来给她送钥匙了。“我怕你进不了家门,在外边挨雨淋!”小弱的嘴又笑成浅浅的蝴蝶了。身后的雨还下个不停。此后,一到雨天,她就淋着雨,到花园里去摘一朵小花,放在清水中养着,第二天送给小胡,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也许是为了那种感觉,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感觉,很美好!

下午自习课后的大扫除总是很讨厌,于是她和小碉决定逃跑。学校附近是湟河,伏在桥上看河水与两边的土地、石子,绿色植物打着招呼流过,心也随着水花而跳跃。她们这两个逃避劳动者,手勾着手,一同欣赏汉白玉的桥栏、如血的残阳和杨树后的齐整的房屋,在整片静谧里转动着,互不分离。

冬天,下了第一场雪,雪花落在她和小朗的睫毛上,白白的,模糊的,像个精灵随着睫毛闪闪地动着。她和小弱相互看着,微笑着,都觉得对方好美,头发上也沾着这白色的绒花,冰凉的,洁净的,有种要飘起来的感觉。学校小商店里的冰棍大减价,是夏季没有售完余下的。她和小弱每人买了一根,坐在操场跑道上,轻轻地吮着,和着点点的小雪,偶尔走过几个人,勾着头看她们,她们只管吮着冰棍,只是嘴巴笑得有些收不起来。在这个苍茫的白色世界里。地球仿佛也只为她们转动。

转眼又是一年,初三的世界格外拥挤,挤得人都变了形,愁眉苦脸的。那次大扫除,她们又溜了出来,前面有个男子咆了一个小孩,小孩拿着一瓶肥皂水,尖着小嘴,吹出一串肆拘肥皂泡,一路走一路吹,她们伸手去接,把它们都触破了。朗笑着说:“也不吹个结实点儿的!”她也笑了。不知不笕又走到了湟河边,河堤上筑起了一圈齐膝的护堤,牡丹图案拘。她们坐在上面,依旧望河里那亘古不断的流水。“小弱,如果有一天,我跌进了这河里,你会不会救我?”她认真地问,恨神定定的。小胡咬了咬下唇,丰润的唇上留下两道白子,是齿痕。“我会的。”顿了一下,随即又道,“即使你是和教襞爱的人一起掉进去,我也会先救你的。”声音不大,但却是主严的。她微动了一下,是心痛的感觉。“那我们就是生死之交了?”她们都笑了,又一起看着河水,那河水流走了多少人的年华。流走了多少人的故事。“要毕业了,将来我们能否在一所学校呢?”小胡轻声问道。当时,她倒觉得无所谓,果分开了,可以天天通信,多有意思。小胡见她不回答,只黾简单吐出了一句:“我最讨厌‘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句舌了。”

后来毕业了,她家要搬走了,她不得不到另一个地方高中。她觉得似乎是过早尝到了快乐,有了对比,后来的日子如自驹过隙,很快,很无味。她和小弱通了许多信,她每发到一封,都要哭上一场,边笑边哭。

缘分让我们萍水相逢,那时的你我充满稚气,我竟对你编织的“日佩族”童话深信不疑,但我愿永远沉浸在你的鸡毛酒里。细雨蒙蒙,雨雾中有你的身影和一朵盛开的花;夜幕降临,月亮倾泻这淡淡的光芒,洒满月光的路上,也洒满了我们的歌声;忘不了我们一起逃学的日子,忘不了我们的巧克力球和我们花开花谢惟情不移的诺言。

她回信说:

你想我时,就看天上的月亮吧!它是天空的镜子,把我的目光反射到你眼里,这样,你会看到我的。

她写着写着,感到抽搐了一下,她知道,那是心痛的感觉。

窗外,许多人家都熄灯了,月亮却迟迟没有升上来,只有一片天,蓝汪汪、水浸浸的天,天的低处被路灯映红了,像抹在鬓角的胭脂。她轻缓地吐出了一口气,喃喃地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可是,我们不也说定了吗?将来一起到巴黎去,一起爬埃菲尔铁塔……”

花季人生

贺蕾

教室后面一直喧闹着,能听得出带头的是那名叫阿翔的男孩。其实,他学习挺不错的,在前十名左右徘徊,绝对有机会升上大学,但就是太爱玩了,也最会玩。

“呀——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一声颇为凌厉的叫声从张小丽的嘴里喊出来。我扭头一看,阿翔正带着一脸得意地看着张小丽。我狠狠地瞪了阿翔一眼,也许他感觉到了,突然望向我。我措手不及,被他的目光逮个正着,脸就红了。噢,好丢脸,竟被他看见了。

没隔几天,阿翔就被老师安排坐在我的身边。老师临走时,还对他说了一句:“看你以后还怎样说话!”他却是笑脸盈盈地看着老师,仿佛是得了糖吃的小孩。

虽说遇上了不爱说话的我,可阿翔每天仍大声地和周围的同学“侃大山”。时间一久,我发现阿翔的知识面很广,而谈论的话题有很多我都喜欢。于是有几次,我装做不在意地插上两句。每当这时,阿翔都带着几近惊喜的目光看着我,然后用他那种不常见的低沉又带些磁性的声音对我说:“笑彤,你可真是画龙点睛呀!”我仍会淡漠地看着他,但心中却在雀跃不已,好久不能平静。

于是,我从纯娱乐地看报纸、读杂志到热切得像背历史题目一样把备式报导记到脑子里,只为阿翔那句“你可真是画龙点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