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分班了,文静善感的竹毅然选择了文科;新的同学,新的面孔,开始了新的一切。
“喂,小姐们,大家来说说看班里哪位b0Y最恶心?”午饭时,人称损人专家的芳打开了话匣子。
在一旁吃得津津有味的琼说:“没注意观察,你有何高见?”
“我说呀,要数那个刚最醒目,看了就不舒服,不修边幅,像个乞丐,那满头的白发,一看就想到一个词——未老先衰......”他们高谈阔论,有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
这回班里的刚要下地狱了,谁都知道芳与刚高一时发生过不快,芳如果针对某人大发评论,那个人就倒霉了,她非批得像文革时期那样从头到脚每一个毛孔都在流血不可,芳是借题发挥,窒友们彼此心照不宣。
平时跟芳比较要好的几个室友也跟着瞎起哄,宿舍里时不时传出阵阵狂笑。先前默不作声的竹白了她们一眼,说:“谁说刚恶心的,我倒觉得他很可爱......”
“哈,哈,哈......”芳与几个女生笑成了一团。
这话可完全出于一种善意的解围。竹是一个善良、爱打抱不平的女孩,她只是觉得,没有真正了解一个人之前,是不可以如此以貌取人,伤害别人的。
老天爷就像个小顽童,时不时编织出一些美丽的画卷,故事也就从这里开始了。
那话传到刚的耳里,开始有同学有意无意把他们两个扯在一起。竹笑而置之,并解释说这只是一句善意的解围。可是,刚不经意的一句话却开始了一种特别的情愫。其实我们这个年龄什么都不懂,只是这个年龄的我们太容易感动。
刚费尽苦心请求竹身边的朋友帮忙,为的是能和竹成为朋友,更希望竹能多了解他一点。慢慢地,竹明白了他的心情。
有一次圣诞节,刚鼓足勇气约竹,决定要送竹礼物,而且竹的好友为他“求情”。竹去了,她不知道自己是给朋友面子还是同情他的自卑。
他们聊得非常开心!感觉有时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竹在陌生的刚面前竟然毫无拘束感,轻松的气氛也是史无前例的。回到宿舍,看着礼物,她竟然发现自己很喜欢刚的自然、随意、从容。他让竹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好真实、好亲切。但是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竹并没有花心思捉摸这种感觉。
时间老人是很好的证明。刚是一个活泼、真诚、幽默的男孩,他常给人带去欢笑,刚让竹觉得很轻松、很快乐。
刚对竹的好是无可挑剔的,大家都叫竹为“幸福牌女孩”,刚的细心、体贴入微常让竹觉得好温暖,连竹自己都不敢相信,一向从不给异性机会的竹竟然这么坦然地接受了刚的关怀!
竹没有把这种心情与爱联系起来,因为她知道,这不是一种心跳的感觉。
直到有一天,刚病了,竹看到刚苍白的脸色与眉宇间无法遮掩的痛楚,心被猛地揪了一下,痛痛的。可是,竹不知道给这种感觉取个什么名字。
有一次周末,我和竹在家守着电视,看到这样一个故事,一位医生对一位患有癌症的女孩的家属说:“她的病情丝毫没有好转。”女孩病危时,医生看到她满脸的痛楚与听到女孩痛苦的呻吟时,他的心如刀绞般疼痛:他知道,他爱上了这个女孩,有一种感觉,名字叫心痛,它不是随手可得的,它意味着一种爱。
竹如梦初醒,霎时像悟懂了什么,她已经知道,该给那种感觉取个什么样的名字。她发现,原来爱可以诠释成一种心痛!
季姗姗
透明
一个纯洁的女孩叫透明。
偶然,透明见到了附属高中的一个男孩,男孩长得很帅。她的女伴们都很崇拜他,于是常到附高去看他几眼,比比划划指指点点。透明从不参与,她觉得那样做很无聊。
一个清爽的下午,放学了,透明独自在操场上走着,不经意地,透明看到那个男孩在不远处打篮球,队友的一句话逗得男孩大笑不止,最后他干脆盘腿坐在地上,哈哈大笑:透明第一次看到他这般孩子气,这般可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男孩看了看透明,大概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却更是笑个不停。以后,透明常想起那个下午和那阳光般灿烂的笑脸。课间,透明和女伴们在走廊里兴高采烈地谈论着电视连续剧《将爱情进行到底》中的一个片断。透明认真地说:“我相信缘分,也许闭上眼睛数三个数,回头看到的那个人真的就是你的缘分!说完,她傻气地闭上了眼睛。一、二、三”一回头,却看到了那个男孩,近得几乎吓了她一跳。透明忙转过头,心却跳得厉害,脸火辣辣的,又红又热。
休息日逛商场,透明在一家服装店看到一条又肥又长的土黄色牛仔裤,喃喃自语道:“好漂亮的裤子,男孩子穿一定很舒服很好看。”第二天,她惊讶地发现,男孩穿着一条一模一样的土黄色牛仔裤。
种种巧合,使透明的生活产生了微妙的变化。透明的家离学校并不远,但她每天都会去挤大巴士——因为那个男孩必须坐那趟车;透明并不爱吃零食,但几乎每节下课都往小卖店跑——因为那个男孩喜欢在那儿和哥儿们大侃特侃。透明爱看他打篮球,尽管他打得不算出色;透明更爱看他踢足球,因为他的足球踢得最棒。若是哪一天没见到他,透明就会怅然若失;只要看到他阳光般灿烂的笑脸,透明就会偷偷地傻笑半天,他的喜怒成为透明最关注的事,虽然她只能远远地看着。
一个女伴向大家发布“新闻”,说她打听到男孩的名字叫小齐,还有,他有一个很好的女朋友,几个女伴笑着叹息自己没有希望了。透明默默地走开了。她的心在颤抖,也许,小齐根本不介意她的存在。
过了些天,透明感觉小齐情绪异常。他从不抽烟,这些天却总刁着烟卷儿;他不喜欢帽子,却用帽沿遮住了脸,不打球也不踢球,大巴士上再也看不到他的影子。他怎么了?遇到什么麻烦了?出了什么事?透明渴望再看到他那灿烂的笑脸,当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看到的却只有一脸的无奈和痛苦。
夜里,透明想了很久,决定用交笔友的方式来接近他,分担他的痛苦,化解他的无奈。
透明平生第一次写信还要打草稿,写了改,改了写,好久才写好,用了街道的地址,认认真真地写上自己美丽的名字——透明。
信,寄出去了,透明满怀着信心和希望,一天、两天、三天......透明天天到街道去问有没有她的信,弄得老奶奶一见她就忙挥手,“没有你家的信!”
第六天傍晚,她在几乎失去信心的情况下收到了小齐的回信,透明激动得又跳又笑,迫不及待地在走廊里就拆开了信封,在感应灯下看那封信,小齐第一句话就是:“你好厉害!好朋友们都看不出我心情不好......”
小齐的女朋友用情不专,和他分手了,小齐十分心痛。
透明把他的回信看了好多遍,悄悄藏在枕头下面,又精心地写了一封信,她激动得无法入睡,深深地记住这天是26号。
小齐的心情好多了,透明看着他的笑脸,心里甜甜的。可是,她的第二封信却始终没有回音,她断断续续又寄出了几封,仍是没有回音,算了,只要他快乐,那就足够了。
一天,透明在一个精品屋里看到一件小玩意——一只水晶的地球仪。浑身透明,像她的名字,更像她纯洁的透明心,她爱不释手,小玩意价格很贵,透明却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她想像着有一天,可以把它送给小齐。
一天傍晚,透明突然收到了小齐的信,她又惊又喜,一口气跑上楼,拆开那封信,她颤抖了。小齐家长与老师发生了中突,小齐不得不离开学校,与家长一起到别的城市去。他几乎是用乞求的口吻求透明告诉他,她是谁?为什么这样了解他,关心他?让他走得安心。那天,又是一个26号。
透明带着那只水晶地球仪赴了约。她轻轻地把自己的故事讲给小齐听,最后把那只水晶地球仪放在小齐面前。“这就是我的心。”一颗透明的晶莹的泪珠滚了下来,落在小齐的手上。透明哽咽着说:“这就是我们的缘分吗?”小齐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也许是吧!”
小齐走了,真的走了,离开了这座城市,只留给透明一个透明的回忆。
黄娟娟
无话可说
又是一个阴沉的周末。下午放学回家,我依然像往常一样打开书包取出作业本准备做作业,忽然听见有人在阳台底下大声叫我。我探出头去,只见雪儿满脸通红,挥着手对我说:“明天我和盈盈来玩!”说完便一阵风似的跑了,我只是点头,心中一片怅然。
自从一个月前我从一所普通中学转到现在这所区重点中学以来,没有哪一天不是在苦恼中度过的。同学们经常问我:“你以前在班上排第几名?”老师们则轮番轰炸,一科接一科地考试,然后再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报每位同学的成绩。每当这时候,同学们像一个个等待着宣判的犯人,胆战心惊的。我再没有以前跟盈盈一起读席娟作品的情趣,也没有跟雪儿争论刘德华英俊还是谢霆锋酷的兴致。我多么盼望跟她们再聊一聊啊!
星期天一早,她们就来了。盈盈披着头发,一身牛仔服衬出她的健美。雪儿的头上扎着一朵好大的红色蝴蝶结,走路一蹦一跳,像蝴蝶在飞舞。看着她们那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我却不安起来。她们一踏进门,妈妈就瞪了我一眼,我知道这是不受欢迎的意思,她们在我房里没有坐上十分钟,她就在我的房间门外来回踱步,嘴里还不知咕噜着什么又中我皱眉头。我心里紧张极了,不时朝门外张望——担心盈盈看见我妈妈这副模样感到难堪,她对这个是很敏感的。雪儿依然无所顾忌地哈哈大笑,她滔滔不绝地讲着香港娱乐圈的最新动态,还有以前曾教过我们的那个物理老师被班上同学给气跑了,班主任李太公跟地理老师“星际美女”吵了一架......我们笑得前俯后仰,一个月以来的那些不愉快全都一扫而光。而我的心,仍然很不安。
好早就想把我对新学校、新老师、新同学的那些恐惧和厌倦告诉她们,今天本是个好机会,但又无法痛快地讲。我知道家里花了好多钱我才能转学的。为此爸爸跑得都瘦了几圈,我当然不敢让妈妈听见我的这些抱怨。
盈盈竟然毫不在意地问我,最近看了蔡智恒的小说没有,她说那才真的好看,光听题目《第一次亲密接触》,《恋》就让人羡慕死了。雪儿插嘴说那天上语文课她看小说被李太公抓住了,李太公追问她看的是什么书,她故意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说《我是你爸爸》,惹得全班哄堂大笑。我一听吓得对她们直摆手,又指指门外,她们也懂了,赶紧闭了嘴。
她们要走了,我只能把她们送到门口,妈妈冷冷地说了一句:“下次再来玩。”盈盈回过头来对我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我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刚转身进屋,妈妈就劈头盖脸地数落:“她们来找你干什么?你们讲了些什么?笑得那么高兴?”我气极了,真想说:“你管得真宽!”可只是淡淡冒出一句:“没说什么。”便回到自己的房间,妈妈在门外喋喋不休地唠叨:“你怎么尽跟这些同学来往?你看那范盈盈,穿得花枝招展的,还有那个伍雪儿,一天到晚东跳西蹦,疯疯癫癫,哪像个女孩?”
我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又一个周末到了,妈妈满面春风地回到家,笑嘻嘻地对我说:“昨天我到你班主任家去了一趟,向他了解了你在学校的表现,我请他帮助你,他给你推荐了三个好同学,我已经请她们到家里来了,她们明天就到,你要好好同她们交流学习经验。”我知道妈妈说的三个同学是丹、文和璐,班上出名的啃死书刻苦学习的尖子。
星期天一早,妈妈就上街买了很多好吃的,就像招待贵宾一样。接着,门铃响了,她们出现在口。妈妈吩咐我领她们入座,又是拿糖果又是倒咖啡。她们只不断地机械说;“谢谢!谢谢!”我们四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谁也没有先说话,她们只是对我笑。突然我想起一个话题。我问她们:“昨天你们看电视没有?张信哲又出新专辑了,萧亚轩也出了新专辑。”丹和文都摇摇头,只有璐说看了,但她不认识萧亚轩,我很扫兴。又冷场了,我不愿这样尴尬地坐着,但实在无话可说。我抬起头,看见丹从衣袋里掏出一本外语参考书埋头读起来,这是她的贴身宝物。文不断地玩手指甲,忽然璐从包里取出一堆花花绿绿的参考书,摆在我们面前。“看,这是我昨天去新华书店买的,有北师大编的,还有海淀区编的呢!”丹和文立即扭过头去一页一页地翻着。我傻了眼对璐说:“我们的复习资料已经够多了,还要买这些题来做,我们不就变成了做题机器了?”她们三个人都抬起头来瞪大眼地望着我,丹说:“不多做题,成绩怎么会好呢?”我哑口无言了。没有说话,空气显得有些令人窒息。我默默地看着她们,我想丹、文、璐令我钦佩的只是她们的学习成绩,但永远不会成为我的好朋友。
又一个星期天我一觉睡到八点半钟,妈妈气势汹汹地走来催我起床学习,要我赶上三个尖子同学,我急忙边穿衣服边对着录音机念英语,吃过早饭又忙不迭地坐在写字台前做数学题。忽然我听见雪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如释重负,七手八脚地把参考书收起来。我回过头去,听见妈妈十曾恶地说:“怎么又来了?”雪儿一蹦一跳地跨进门,后面跟着盈盈。妈妈最讨厌雪儿这个样子,当雪儿和盈盈礼貌地向妈妈问好时,妈妈只“嗯”了一声,敏感的盈盈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她们只坐了一会儿就匆匆走了。
她们走了,也许今后不会再来了。我心里很难过,我也不知道该对你说什么,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