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子作一个请的姿势:“甘主子进来便是,甘主子也是知道的,我们娘娘没那般讲究的。”
于是那一行三人就随小福子进了院子,董秀正在寝室之内神情索然地望着烛火发呆,听闻甘美人来了,不由得疑惑---都这个时辰了,甘姐姐为何来此处?
但她依然整理了一下衣着仪容,缓缓地走到大厅,笑意相迎。
两人就坐于桌前,小福子送上了果点就退了下去,董秀望着甘美人,见她愁眉蹙额、神色黯然的状似是万分的忧愁。
心想她深夜来访,定不是小事,董秀便追问道:“这么晚了,姐姐还过来,否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找董秀?”
闻言,甘美人神情更是哀切,她抬眼望着她说道:“姐姐也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可能是这秋意萧条,令姐姐我心甚郁闷、愁绪如麻难以得到纡解,夜不能安寝只得在这深夜来妹妹这儿倾诉。”
董有见她模样甚是惆怅,于是伸手轻轻地扶上她的手背说道:“姐姐有什么心事就告诉董秀吧,好让董秀开解开解姐姐。”
甘美人不由得伸手回握住她放在自己手背上的手,语气凄婉地忆道:
“妹妹可知,我爹虽是沧州的一个文散官通直郎啊并非什么宝贵家,但我自幼长相俏丽,也有一副巧手,女红做得极好。因此我一十二、三岁就时常有富贵人家前来求亲,是我爹娘不舍得这么早将女儿嫁予他人,打算留我到芳龄一十六、七左右再给我张罗婆家,我本也以为自己能像普通女人一般平平凡凡地嫁人,平平淡淡地过活。”
她望着董秀,继续说道:
“不料正当我年方十五之时,宫中派人过来沧州选秀,我爹虽是个六品小官员,但当时的州府却点名要送我到宫中选秀。我这才进了宫,起初我也是不甘不愿,谁不知道皇上后宫几千佳丽,只道自己的青春就得在这宫中虚度;然而那一天傍晚,记得一台轿子轿到了我的屋前,传侍太监通传道皇上点了我的玉牌。当天到了承恩殿,记得我当时那个紧张啊,但见皇上长得气宇轩昂、玉树临风,哪有一个女人能挡得了这般的男儿汉,当时我已芳心暗许,那一夜----我是心甘情愿将自己交给皇上的。”
她向往地回忆着,望着她那痴情的模样,董秀的手指不由得微微一抖,却是不语,只听得耳边女子继续说道:
“接下来的几个月,皇上亦曾几度召我去承恩殿侍寝,当时我就想,作为皇上的女人,能如此偶尔蒙受圣恩龙泽,也就满足了。然而---好景不长,不知何时起,皇上就开始不曾召见过我,到如今已然有好几年的光景了,我知道皇上后宫佳丽无数,他也已经将我给淡忘了,妹妹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是如何走过来的。”
董秀听她如此倾诉着,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这甘美人时常来访,她时常会跟自己谈起后宫的女人是如何争宠,但却从来没有提过自己,令董秀有着她不稀罕皇上恩泽的错误,此刻听她如此细细道来,董秀方察觉自己错得离谱。
甘美人说着说着,抽开了两人再握的手,骤然叩跪在董秀的跟前,这令董秀不由得大吃一惊,慌忙说道:“姐姐你这是干什么,赶紧起来。”
“妹妹,姐姐在这有一事相求。”
“有什么,姐姐起来再说吧,你这般跪在地上不是折煞了我么?”
“不,我就是要跪在地上说。”甘美人语气坚定地说道,抬头望着她说道:“妹妹,你可知,这些年来皇上对我不闻不问伤透了我的心,我已经受够了这后宫的冷清,我最怕,最怕的是从此在这后宫中虚度当阴,就像这篱台的地些女人一般默默终老啊。”
“妹妹”她说着,跪在地上的双膝往前移动了几分,殷切地央求着董秀道:“姐姐这请求可能会令妹妹你为难,但请妹妹为姐姐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将姐姐引荐给皇上吧。”
千思万想也不曾想到她此行的目的竟是会有此求,董秀一时却不知该作如何反应。
甘美人定定地望着她,不由得更加卖力地游说她道:“反正妹妹你现在身有六甲,这身子暂时也侍候不了皇上的!”
董秀闻言,心不由得一颤。
甘美人继续说道:“皇上恩泽的女人何其多,也不缺姐姐我一人,假如妹妹将姐姐我引荐给皇上,他日我若能高升,定不忘记妹妹你的功劳,总比皇上被那些个如豺狼一般的恶毒女人给分了去的好,他日你我两人共享皇上宠爱的同时也能相互扶持,在这后宫也能站得稳脚步。”
她语毕,张大眸子满是企盼地望着董秀:“妹妹你说这可好?”
“姐姐你还是起来再说吧!”董秀的语气有那么一丝淡了下来,甘美人也不再坚持,起身坐回董秀的身旁,再度抓住董秀的左手说道:“这事对妹妹来说并不难,妹妹你就成全我吧!”
董秀一时的愁绪如麻,看着眼前这女人无比信任的眼神,却不知该如何拒绝,只得淡淡地应对她说道:“姐姐这事董秀会记在心上的。”
看着眼前的甘美人那大喜过望的神情,董秀的脸变得僵硬却是怎么也笑不起来-----
她根本不在意她口中所谓的互相扶持,她也从来没打算要卷入这后宫之内,但见眼前的甘美人平时与自己相交甚好,却一时也无法推迟;然而有一句话她说的也是没错,皇帝的女人多如牛毛,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一个女人在这宫中虚度年华也实在可怜,自己又何不拉她一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