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也不能一口咬定是四嫂指使的啊!”
“除了她,又还有谁?”碧霄口气欲冷,讥笑道:“她做出来的那一切,都是与别人看的,也唯有你这个傻子,才会被她骗!且不说夫人一直居在贾府,从未与人见面,也未有什么敌人,你单想想,夫人若是出了事,谁的受益最大?只有她,一旦夫人有事,她便能又名正言顺地坐回嫡福晋的位子!”
“你……一派胡言!”胤祥恨恨地一挥衣袖,怒气冲冲地回房。
才走到门口,忽地脚步一顿,怔怔地看着已在门外站了不知多久的黛玉,讷讷道:“四嫂,你怎么出来了?”
众人皆一惊,无尘正要飞奔出去,奈何正欲抬足的瞬间,已瞥见胤禛早已箭步冲了出去,心中不禁暗暗叹气,只好又生生克制住。
“玉儿,”胤禛冲到门外,果见黛玉正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口,也不知方才众人的谈话被她听去了多少,心中一紧,忙道:“不是让你歇着吗?怎么起来了?”
黛玉摇摇头,道:“我睡不着!”
胤禛这才想起,她有认床的毛病。方才他一心想着和无尘探讨下毒与解药的事,竟将这个给忘了!
遂牵了黛玉至厅中坐下,笑道:“既睡不着,那便跟我们说说话吧!”
黛玉清眸缓缓扫过众人,轻笑道:“方才你们不是说得正兴起么?如何我一来便不说了?”
胤祥本是一时怒气上来,此刻经黛玉这一出,立时火气已消了大半,忙回至厅中,笑道:“已经说完了,四嫂想听什么,我们再与你说说!”
黛玉闻言,心如明镜一般,心知众人是怕她听说了此事心绪不安,然则此事与她有莫大的干系,又怎可假作不知呢?轻轻叹了一口气,浅笑道:“无妨,便当着我的面说吧!不管幕后之人是谁,我只怕能查个水落石出来!”顿了顿,黛玉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语气倏地转冷,淡淡道:“不论是谁,要伤害我没关系,可是,却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也伤害到了我的孩子!”她说这句话时,整个人忽地便变了一个人一般,浑身散发着一丝耀眼的光辉,令人呼吸窒了一窒。
寂静之中,无尘的声音淡淡地响起:“虽然在下是个外人,但医者父母心,我也希望几位能早日查清此事,我们还好再做防范!至于夫人的要求,在下认为,亦是合情合理,她算是这一系列事件最大的受害人,有权跟你们一起商讨!”
黛玉闻言,朝着无尘微微一颔首,笑道:“多谢萧公子替我说出了心里话!”那微微一笑,包含着太多的情绪,有坚定,有感激,有信任。无尘触及到她的眸光,心中一恸,忙摇头道:“夫人过誉了!”
黛玉等了半晌,见众人似是也没什么意见一般,因与一侧的柳萤道:“柳萤,你跟大家说说我的那幅画的事!”
“是!”柳萤应道,又走出了几步站好,方看着众人,道:“其实在那只风筝之前,夫人也曾画过一幅爷的画像的!不过没几日,那画便无缘无故地失踪了,问了所有的人,又找遍了院中的每一间房,都没有找到。当时能进夫人书房的,不过只有奴婢,还有紫鹃、雪雁以及绿颜几人,我们几个自不会拿夫人的东西跟她开玩笑的,后来绿颜又被查出对夫人不忠,因此那画怕很有可能是她拿去的。”
“然后呢?”胤祥问道。
碧霄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颇为鄙夷地道:“你还不明白么?绿颜一个小丫鬟,要那幅画何用?定是拿去给她幕后的主子了!跟夫人有暗中矛盾的,又事关四爷,除了当时的福晋和侧福晋,还有谁?而侧福晋是被绿颜间接害死的,那么,她背后的主人便很有可能是现今的庶福晋了!”
“怎么可能?”胤祥缓缓地跌入椅中,仍旧是万分地难以置信!喃喃自语了一会儿,又看向胤禛,求救般地道:“四哥,四嫂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么?”
“好了,今日便先说到这里吧,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出去用膳吧!”胤禛站起身来,又温柔地牵着黛玉,慢慢往饭厅行去。
快用完膳之际,忽地一只色彩斑斓地鸟儿扑腾一下飞进了饭厅,黛玉正瞧着它有趣,忽地它便又飞了起来,直接落到了无尘的肩上!
眼见无尘从它的脚上解下了一个细小的卷筒,众人方才明白,这鸟儿竟是一只信使!
黛玉见它翅膀斑斓多彩,极是美丽,因问无尘道:“这是什么鸟儿?可真好看呢!”
无尘正在看信,一旁的碧霄接口笑道:“这是碧落岛上独有的鸟,净颜师姐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做极乐。这只是普通的极乐鸟,岛上还有一些,是终年都在天空飞翔,从来不落地的,而一旦它收了翅膀停在某一处,便是即将要死亡了!”
一时间众人都听得连连称奇,纷纷笑道:“当真有趣,还是头一回听说呢!”
却说无尘看完了信,眼见胤禛一直对那极乐鸟正眼都不瞧,只是盯着自己,心中明白他的担心,忙轻声道:“师妹已经在研制解药了,大概最快需要一个月方能制好!”
胤禛点点头,又脸色凝重地低声问道:“玉儿的毒可能支撑那么久?”
无尘微微皱眉,看了一眼正盯着极乐鸟的黛玉,凝声道:“我这段时日先给她配些压制的药来,但愿她能支撑住吧!”
胤禛眼神一寒,薄唇紧抿着,散发出极端的不悦。
“四爷,恕我多嘴,京中那边儿,你可有打算么?”无尘轻声问道,照理,这原是他的家事,他不便开口,可是,若那人当真一直在做手脚,他是绝不会放过的!
胤禛端起酒杯轻饮了一口,看向无尘,淡淡道:“萧兄对玉儿,好像十分关心呢!”说完,又朝无尘高深莫测地微微一笑。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无尘心知他怕是早已瞧出了自己的真正身份,否则,依着他的谨慎,又如何会放任他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接近黛玉呢?不过知不知道,于他而言本没什么区别,他早已探清他这次带着黛玉下江南,不仅仅单纯为了祭拜林如海和贾敏那么简单,分明又另有其它的目的!又或许,他便是为了姑苏的天地会总舵而来也不一定!不过,公是公,私是私,如今在黛玉的安危面前,一切皆可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