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了那么多,胤禛一直没有吭声。直到黛玉觉得屋内静得厉害,方听胤禛无奈地轻叹道:“如果这样可以让你安心的话,那么,我答应你。”
黛玉眨眨眼,既欣慰又悲伤欲绝地一笑,轻轻地道:“谢谢你。”
“嗯。”胤禛替她盖紧了一些,轻声道:“睡吧!”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今日黛玉的话似乎格外地多,然而胤禛却只道她是因为晕倒害怕的缘故,也便由着,只听黛玉低声道:“你想好我们孩子的名字了么?”
夜已经深了,离狂人黄给的时间,转眼便只剩三个时辰了。四周的海盗船上,一阵阵大笑声四处传开,相比起来,被围困在中心的小船,则安静至极!
“情况怎么样?”胤禛坐在书房,凝声问着面前的近朱,口气是从未有过的严峻。
近朱摇摇头,道:“目前还没收到回复。”
“可是按照我说的几种方法去办的?”
“嗯。”
胤禛点点头,道:“那应该便没什么问题了。”
“只剩三个时辰了,咱们真的来得及么?”近朱但心地道。
“只要那人答应了,问题便不大。”胤禛淡淡地道。
近朱自是相信他,闻言也不多问,便只听胤禛与己商量着一些细节。
却说另一间屋子里,碧霄怔怔地瞧着昏睡不醒的胤祥,他本就素来嘻嘻哈哈的,让人只觉得像个孩子,此刻双眸紧闭着,更显得十分清隽,碧霄轻轻地抚上他的眉,低低地道:“只剩下三个时辰了,我不知道净颜师姐那边赶不赶得及。你都睡了好久了,怎么还不醒呢?你知道么,爹爹已经抛下我了,若是连你也要抛下我,那我即便是活着,却又还有什么意思呢?我并不怕死,可是,我不甘心,你还没醒过来,亲口跟我说一声‘你爱我’……”
碧霄说到这里,忽地泣不成声。有多少次,他是曾经认真无比地跟她说过的,可是,她却只以为那是玩笑,直到——他用生命来证明自己……
已经来不及了么?胤祥,你醒一醒好不好?
“碧霄。”有人在低低地轻唤着她的名字。凌碧霄惊喜地抬头:“胤祥?”
然而,转瞬却又失望了。床上的人,仍旧没有一丝生气。碧霄缓缓地转过头去,看着静静站在门口的女子,轻轻道:“福晋,你来了?”
黛玉轻轻点头,又扫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胤祥,叹了口气,道:“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你别太难过了。”
碧霄点点头,又将胤祥的被子盖紧了些,继而走到门口道:“福晋进来说话吧!”
黛玉也不推辞,便自进了屋,碧霄于是又顺手将门关上。
眼看着黛玉轻抿了一口茶,黛眉紧蹙,脸带愁色,碧霄干脆也不跟她拐弯抹脚,直接道:“福晋找我,是关于您病体一事吧?”
黛玉的时间也不多,也便轻轻点头,道:“不错。下午虽说你是背对着胤禛的,然而我却瞧得清楚,你老实跟我说,我的病,是不是没治了?”
“是,也不是。”
黛玉皱眉,凝声道:“何解?”
“虽说这一路有师兄的悉心照料,然而那寒毒毕竟太过霸道,又兼福晋生性体弱,还怀了身孕,因此,福晋这病,其实已经无治了。”
果真如此!黛玉一颗心逐渐下沉,她虽已经做好了打算,然而当亲耳确定,仍旧是心痛得厉害!
“不过,福祸相依,虽说那寒毒其实是无解之毒,然而从来中此毒之人,都没有怀过身孕的,因此,若真想解毒,也不是没有法子……”
“什么……法子?”黛玉颤声道,忽然之间,她有了不好的预感。白哥哥医术本在碧霄之上,若是当真有法子,他却为何一直不说?
碧霄叹了口气,心知今日她不问出个结果来,是决计不会罢休的,遂只好老老实实地将话说完。
“我这也不过是推测罢了,此事说来理解起来也不难。既然寒毒与孩子皆在母体之中,那么,只消想个法子,使那寒毒全部聚于婴儿之体,再然后,将那婴儿从母体中取出,如此,你身上的寒毒自然便可解了。”碧霄一口气说完,也不敢看黛玉,只是紧紧地盯着胤祥,方才,怎么好像感觉他动了一下?然而细看去,却又仿佛是她的错觉!
黛玉惨然一笑,竟是这种法子,难怪,白哥哥从来不曾在她面前提过!他怕是也知晓,即便是提了,她也是不会答应的吧?
碧霄见她半晌没有动静,终归放心不下,然一见到黛玉惨白脸色,终是忍不住劝道:“你也不要太绝望,净颜师姐医术高明,比我跟师兄不知强过多少倍,兴许,她有解毒而又不伤你们母子的法子。”
黛玉却是恍若未闻,只是神色平静地起身,朝她轻声道:“我先回房了。”顿了顿,待走到门口,忽地又转过身来,轻轻道:“碧霄,如果十三能醒过来,如果你们可以安全离开,那么,不要再对他的心意视而不见了,我希望……你们能幸福。”
饶是碧霄素来淡漠,闻言双眼也不禁泛起一丝泪光,点点头道:“我知道。”
黛玉微微一笑,缓缓走出门去,将门关上。
甫一关上门,她便再也支撑不住,倚着墙壁缓缓滑下去。
“福晋……”守在外头的柳萤见状,忙惊呼一声,将黛玉扶了起来。
黛玉慢慢站稳,瞧了她一眼,忽地轻声笑道:“柳姐姐,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你能答应我么?”
柳萤一怔,继而忙道:“福晋跟我客气干什么?有什么事直接吩咐便是!”
“那好,”黛玉点点头,笑道:“你随我来!”
半刻钟后,直待黛玉将话说完,柳萤仍旧还愣在原地。
“福晋,”柳萤终于回神,忙道:“万万不可!爷肯定能想得到法子的,您千万别冒险!”
黛玉摇摇头,轻声道:“你别再劝我了,我已经决定了!自我跟胤禛相识以来,不管是紫竹苑,还是宫中,乃至后来的雍王府,以及这一路上,都是他在护卫我,而我,总是他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