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公子似是置若罔闻一般,半响不答话。
片刻之后,坐中一个较为年长之人小声地唤道:“公子?”
白衣公子这才回神,微微抬起头来,淡淡地道:“那位姑娘的身份,你们可查清楚了?”
在座之人有许多都尚是第一次见到他的真面目,刹那间都不禁微微一怔,这人的眉眼,若是女子,必定是倾国倾城吧?
然而,这种想法也不过稍纵即逝,只因那人的双眸委实太过清淡,几人一瞥之下,立时便生出些自惭形秽之心来,皆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回公子,查清楚了。那女子便是前些日子京中众人口口相传的林黛玉,听说当初雍亲王和北静王还曾为了她差点翻脸呢!”
果然是她!
白衣公子脸上闪过一道极清淡的笑意,而后,垂眸看向手中的酒杯,杯中的酒摇摇晃晃,竟是隐约现出一个娇小女孩的笑颜来,她睁着一双比明月还要明亮夺目的双眼,软软地唤道:“白哥哥……”
小黛儿,我们终于再见了。
你是否,也像我思念你那般思念我呢?
如意楼二楼另外的一间雅间里,做男装打扮的贝伦偷偷地瞧了一眼胤禛和水溶,只见两人皆是脸色铁青,隐隐透着丝不自在。
关于胤禛抢亲的事,这一段时日众人再不敢提。
无论如何,这都是胤禛和水溶两人之间最大的裂痕,若注定了无法修补,那也只好不让它展现于人前。
而如今,那隔壁雅间的公子也不知是个什么来头,竟然这般大胆地提起此事!
正想着,忽见近墨附在胤禛耳畔,低声道:“爷,方才随来的侍卫随我看了一眼,证实刺伤格格的正是里头的那位白衣人。”
胤禛听罢,原本便冰寒的脸上蓦地闪过一丝戾气,微微点头,又问道:“十三和近朱都准备好了?”
近墨点点头,轻声道:“已准备妥当,楼里的人,也都暗中护送出去了。爷,咱们也先出去吧!”
胤禛点点头,而后起身,水溶见罢,知道该先撤了,便招呼贝伦道:“先下楼。”
贝伦到现在都是云里雾里,闻言奇道:“不是说要抓刺客么?人都还没影儿呢!”
她素来声大,此刻惊讶之下更是忘了注意。
话落,刚瞧见胤禛和水溶微微变色,接着,隔壁突然间凌空射出几道不明暗器,同时还有一个清冷动听的声音冷声道:“什么人?”
“爷,小心!”近墨见了,忙将胤禛贝伦护在身后,暗施内力,挥袖便将那几道暗器挡开。
孰料那所谓的暗器,不过几滴酒罢了,近墨施展内力卸了那酒上暗藏的劲道,那酒便顺势全都滴到了地上,即便如此,近墨的衣袖,还是被穿了几个洞。
水溶知道近墨武功的深浅,见罢脸色微变,忙道:“快保护你家主子和贝伦先走!”
虽然胤禛的武功在众人之上,可是他眼伤未好,水溶还是免不了有些担心。
近墨点点头,上前抓了胤禛和贝伦便要离开,不料却被一股大劲拂开,只见胤禛淡淡地道:“带贝伦先走。”
隔壁那人,功夫极高,方才还刻意问了玉儿的事,如此危险人物,留他不得!
胤禛话落,向来惟他命是从的近墨马上点点头,一把抓住贝伦,破窗而出。
甫一到了外头的大街,没走几步,便跟埋伏在外头的胤祥碰了头。
胤祥先令手下将贝伦护在后头,又问道:“你们就你们两个出来?四哥和明澈呢?”
“爷和水王爷还在里头,当日刺伤格格的白衣人也在,是个极厉害的高手!”
“什么?”胤祥一跺足,想要上去,又想起先前胤禛的命令,不由得又止住步子,略看了看身后已准备妥当的弓箭手,吩咐道:“四爷和水王爷还在里头,大家做好准备,待他们一出来,马上放箭!”
“是。”一干暗卫齐齐应道。
胤祥瞥了瞥方才近墨跳出来的那扇窗户,只见里头似乎已经都在一团了,不禁又慌又急,忙道:“近朱近墨,你们快快进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却说近墨带着贝伦离开不久,雅间的木墙便被人用力破开,顿时,两间屋子便从中间打通。
屋子的另一头,一个白衣男子靠着窗斜坐着,瞧了瞧负手而立的胤禛和水溶,淡淡地道:“原来是四爷和水王爷,无尘久仰了!”
无尘?水溶微微皱眉,瞧他方才的那一道酒箭,功夫已可排在江湖前三,为何自己却从未听说过此人?
又再次回想了一下近日看到的卷宗,忽地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你便是那天地会的少主人——公子无尘?”
公子无尘,此人是近几月方才出现的。
传闻此人喜着白衣,不论是杀了多少人,最后都是白衣胜雪,纤尘不染。自他出现后,原本寂静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天地会又开始四处出没,和朝廷做对。
“呵,”无尘轻笑一声,淡淡道:“正是在下。”
胤禛立在水溶身侧,尽管瞧不清那无尘的样子,然而,一想到他便是那日刺伤黛玉的人,心中杀意顿生,冷冷地开口道:“当日刺杀皇上便是你主使的?”
“不错。”无尘点点头,坦然承认。
胤禛再问:“最后那一剑,也是你刺的?”
脸上闪过一道令人不易察觉地黯然,无尘静了片刻,方才回道:“不错。”
小黛儿,若是早知你会挡那一剑,我必定不会出手!
顿了顿,无尘反问道:“她如何了?”
水溶微怔,而后道:“你说的是玉儿?”
为他如此亲密的称呼微微皱眉,然而,无尘的心中还是闪过一道喜悦。她是所有人的玉儿,却也只是她一人的小黛儿。
“嗯,她伤势如何了?”
那一剑虽然在最后一刻发现那人隐约像她,可是,辟邪已出,必要见血。尽管他于紧急之时忙撤去内力,可辟邪还是刺伤了她。还好,他的剑上从不抹毒,不然,后果绝对是他不可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