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德妃进了屋子,屋内的宫女太监们便跪了一地:“众位娘娘吉祥!”
德妃点点头道:“都起来吧!”
又问道:“你们家主子怎么样了?”
“回德妃娘娘,我们家娘娘她从早晨回来便一直喊着手腕痛,后来太医过来一瞧,说是被人用淬了毒的银针一类的暗器刺伤了。”回话的那宫女黛玉却认识,早晨方才见过,似是名唤暗香。
德妃面色一变,忙厉声道:“可瞧仔细了,有些话说了却是要负责任的。”
她一向温和,此刻陡然这般说话,暗香顿时便吓得不清,可是想起梅贵人惩罚人的手段,还是咬了咬唇,肯定地道:“奴婢绝不敢说谎!”
黛玉却是听得极为骇怕,忙看向柳萤,却见她朝自己微微点头,这才慢慢安心。
当时她亦在场,自不可能是柳萤下的毒手,而暗香却是一口咬定,如此看来——便是有人栽赃嫁祸了。
心中不由得冷笑,值得吗?为了她这么一个外族外姓的民间格格,便使上这般厉害的手段!
然而,清者自清,她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这般想着,只听宜妃笑道:“姐姐这是在恐吓么?虽说潇湘格格跟你的儿子关系匪浅,可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还是一个假格格呢?”
她故意将那“关系匪浅”四个字咬得极重,像是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在场众人个个是在宫里宫外俱有眼线的,虽是处在深宫,然而当日四阿哥当着满堂宾客的面抢亲的事,谁人不知?因此,全都齐齐笑出声来。
德妃听罢,心中怒极。可是,她在宫里这些年,早已经学会诸事隐忍,于是便将怒气慢慢平复下去,这才笑道:“妹妹严重了!”
她一说完,立马便有一位妃嫔大声道:“就是呢,梅妃姐姐,你素来最是公正了,因此皇上才会将会凤印教给你掌管。姐姐可莫要令皇上和我们众姐妹失望才好!”
这话竟是已然在挑衅了,黛玉正暗自心惊,忽地外头传来戴权的声音:“皇上驾到!”
黛玉忙和众人一道拜倒:“皇上(皇阿玛)吉祥!”
康熙走进来,点点头道:“都起来吧!”
说完,见黛玉在一旁,忙亲自上前去搀了她,柔声道:“玉儿你也起来吧!”
黛玉忙道:“谢皇阿玛!”
康熙眼见她一双手冻得通红,忙道:“戴权,命人将朕的那个手炉取来,给格格暖暖!”
说着,又皱眉道:“外头冷,你怎地却来这里了?”
黛玉心中感动,然而想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正嗫嚅着不知说什么好,德妃已在一旁笑道:“回皇上,梅妹妹的事因与格格有些干系,因此,臣妾便请了她过来。”
康熙落了座,众人都站在一旁,德妃因与暗香道:“你且与皇上说一遍吧,事实真相如何,都要一五一十地说清楚,若是胆敢欺瞒,可要小心脑袋!”
暗香此时已经没有退路了,于是忙一五一十地又将方才与德妃的话再说了一遍。
黛玉看着康熙神色,冷淡至极,无喜无怒,不由得心下惴惴,忽地身旁一人轻拍了拍她,侧身一瞧,只见柳萤笑着递了个暖炉给她,应是方才康熙吩咐的。
黛玉在藏书阁翻腾了一阵,又穿过了御花园来到了这儿,其实身上早已不冷了,不过既是康熙好意,便拿了过来接在手中,尽管暖炉极暖,可是,亲耳听着暗香一句句颠倒黑白,慢慢地将话说完,黛玉还是觉得颈上已经流下冷汗。
难道……便要这般被冤枉么?好几次,黛玉都想出声打断:不是的,是她欺人在先。
可话到嘴边还是忍住,在宫中醒来的第二日,柳萤便告诉她,不论发生了什么事,都要忍耐,因为少说少错,不说不错。
康熙慢慢地听完,而后,在一片等着看好戏的女子中扫过,最后停在黛玉身上。
“玉儿,朕想听听你怎么说。”康熙看着黛玉,轻声道。
这一刻,他的眸中充满了信任与鼓励,刹那间,黛玉的眼泪便要夺眶而出。
倘若爹爹还在的话……
“姑娘。”背后,柳萤轻轻地推了推她。
黛玉这才如梦初醒,于是将暖炉递给紫鹃,接着上前一步,慢慢在康熙面前跪下:“皇阿玛,梅贵人要拉着玉儿去见您,玉儿恐扰了您,便不愿。拉扯间,柳萤恐碰到我的伤口,便将玉儿从梅贵人那儿扯了回来。可能拉扯间力道有些大了,可是,玉儿敢拿自己的性命担保,柳萤绝对没有对梅贵人用带毒的暗器。”
说着,黛玉又抬起头来,与柳萤道:“柳萤,你且当着皇阿玛和众位娘娘的面说说,你有没有对梅贵人用毒?”
柳萤闻言,也忙跪了下来,“回皇上,柳萤不曾。”
黛玉听罢,这才抬头看向康熙道:“皇阿玛,玉儿要说的已经说完了。”
康熙看了她片刻,眸中含义甚是复杂。黛玉一时间有些不解,却也不再多说什么,只等着康熙发落。
良久,康熙方才叹了一口气,起身将黛玉拉了起来。
“朕信你。”短短的三个字,表达着帝王的决心。
“皇上?”宜妃不满地道。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在场之人,谁不是想的这个?
梅贵人是前些日子宫内最受宠的,而黛玉,无疑是康熙新看上的。让这两人斗一斗,正中众人心怀。而此刻见康熙的意思,竟是要将此事揭过去了,她却岂肯善罢甘休?
虽然德妃早已料到康熙必定会保黛玉,然而亲眼见了,还是有些不大舒坦。
忽地贴身侍女香茗在耳畔轻声道:“娘娘,四阿哥、十三阿哥、水王爷以及贝伦格格来了,可要拦着?”
好快地速度!德妃只略想了想,便已有了主意,于是摇头道:“不必,让他们进来。”
此事可大可小,依着老四的性子,闹一闹也未尝不好。
正思量间,胤禛等已经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