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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治国安邦的管理智慧(1)

儒家所谓“中”是不偏不倚的意义,也就是重在适应;“庸”是经久不渝的意义,也含有经用的真理。至于调和,一方面固须调和理性与人性,一方面更要调整人与我的关系。儒家说“恭而无礼则劳,慎而无礼则葸”,是求礼的中庸;又说“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是求文质的中庸;又说“我无可无不可”,这是求可否的中庸。因为注重中庸调和,所以中国人最讲求情理兼顾,心平气和,凡事妥洽,恶趋极端,一切不喜诉之武力,喜欢中和气象,结果中和的实际法式,归于忠恕絮矩之道,中和的实际体制,形于衣乐之道。

中国民族最讲持中之道,凡事均须恰如其分,毋过亦毋不及。中国文化产生在广大平原之上,所以民族思想比较率直伟大,能够包容一切,把许多表面上不能相容或者相互抵触的事物善加调和。中国文化的根本精神在于人文主义,而人文主义的发端就在好讲情理,恪守中庸之道。“理”是道理,比较固定不易;“情”是人情,可以因人而异,如果能够推己及人,恰如其分,便达到了理想的标准。中国儒家学说的根本思想便在中庸之道,讲近情近理,谈折中调和,几千年来的民族思想深受这种观念的影响。

———庄泽宣

一. 中国式的领导表情

著诚去伪,无欺无隐

“著诚去伪,礼之经也”,这是《礼记·乐记》上的话。诚,即无欺、无隐。诚实、真诚,是立身处世之本,是立足社会之基,是一个企业、一个人立足于世的最基本的品德。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著诚去伪”是维持国家正常秩序的基柱。

在封建统治集团中,皇帝居于权力金字塔的塔尖,这金字塔的建筑硬件是“权”,而软件就是“诚”。皇帝只有双手双目,无论多么能干的君主,都必须依持臣子们的帮助来治理天下。一旦臣子欺瞒君主,那么君主就会闭目塞听,皇位就岌岌可危。所以,每一位皇帝在潜意识中都有一种危机感,生怕臣子不忠。

任何的关系都应该是双方的,人对你投之桃,你就投以李相报。为了保证使皇权最长久地保有效力,思想家和政治家们劝说统治者退而从自身寻求解决办法,“其正而天下归之”(《孟子·离娄上》),也就是说君主待臣子以诚,然后臣子报君主以忠。

基于这样的考虑,历代皇帝都把“诚”作为影响君臣关系的关键因素来抓。清雍正帝说:“从来上下交而志同,其要总在一诚。诚之为道,有感必通,尔以诚来,朕即以诚应。”在雍正皇帝看来,只要臣对君忠心不二,君主也会对臣子坦诚以待,这是臣君关系的基本原则。

事实也正是如此。臣下往往会因为君主的诚,而对君主竭忠事之。

汉初名相陈平是一个被司马迁誉为“常出奇计,救纷纠之难,振国家之患”的社稷重臣,他加盟刘氏阵营有一番曲折。在秦末农民大起义、时局大动荡中,陈平先投奔魏王,后跟从项羽,再归降刘邦,用现在的行话说,“屡次跳槽”,“职业经历不良”。陈平是通过魏无知介绍给刘邦的,来了就出席欢迎宴会,当天被封为都尉(一种比将军职位略低的统兵武官),并享受很高的待遇———陪刘邦同乘一辆马车出入,还让陈平监护军队。一个刚从敌方叛逃过来的人竟得如此信任和重用,自然引起“诸将尽喧(大声反对)”,但刘邦听了“愈益幸(陈)平”。

陈平初来乍到便带兵攻打项羽,不料大败而回。照现在的规则,试用不合格,应马上解聘为是。谁知刘邦不仅不怪罪,反晋升他为“亚将”。一帮和刘邦出生入死的铁哥们儿如周勃、灌婴出于责任感、事业心,一起向刘邦打小报告。这个小报告打得可真是功夫到家。先针对陈平个头高、人漂亮,说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中看不中用;接着又搬出更厉害的三条:盗嫂———作风有问题;屡次易主———品节不忠,立场有问题;受金(接受贿赂)———经济有问题。这三件事可是件件都上纲上线。那么刘邦是怎么处理的呢?

《史记》里记载刘邦并没有因此而把陈平冷落于一旁,而是与陈平当面交换意见,给陈平以解释的机会。最后,这场风波以“汉王乃谢(道歉)厚赐,拜(陈平)为护军中尉,尽护(监督)诸将。诸将乃不敢言”告终。

正是由于刘邦待陈平以诚,陈平得以日后屡建奇功,为开创和稳固汉王朝统治起了极其重要的作用。而刘邦与陈平这段“著诚去伪,无欺无隐”的佳话则流芳史册,足为后人师。

内方外圆,和而不同

伦理是管理的基础,中国区域的人文环境构成了中国企业管理的特殊性。“方是做人之本,圆是处世之道”,对于企业家来讲,除了“方”的本能要求外,还要求“圆”。在外“圆”的表象下,推行内在“方”的制度,使企业的硬制度在柔性管理中运行。

按传统观念,“方”应解释为“有棱角”。就是所谓“直立而不挠,素白而不染”。也就是说做人要正直,有独立人格。“方”,一般是讲原则性,但有时也指刻板、迂腐、不近人情等。“圆”则大抵是指人机巧、伶俐、兜得转、路路通,能做到左右逢源、八面玲珑。“圆”,一般是讲灵活性,有时也指圆滑、世故、缺乏人格等。

在现实生活中,方和圆总是纠缠在一起,难分彼此。比如,讲原则与讲灵活都是好的,两者虽相反而实相成,至于刻板、迂腐以及圆滑、世故等,则皆不足为训,两者虽相反而实不相成。那么,如何避免由讲原则而变为刻板、迂腐;讲灵活而变为圆滑、世故呢?这需要一个大的前提作原则,即“和而不同”。

西方人应向东方文化学习之第二点,是一种圆而神的智慧。……圆而神的智慧是积极的。所谓“圆而神”,是与“方以智”对照的。我们可以说,西方之科学哲学中,一切用理智的理性所把握之普遍的概念原理,都是直的。其一个接一个,即成为方的。这些普遍的概念原理,因其是抽象的,故其应用至具体事物上,必对于具体事物之有些方面,有所忽略、有所抹杀,便不能曲尽事物之特殊性与个性。

要能曲尽,必须我们之智慧,成为随具体事物之特殊单独的变化,而与之婉转俱流之智慧。这种智慧之运用,最初是不执普遍者,把普遍者融化入特殊,以观特殊,使普遍者受一特殊者规定。但此种受某一特殊之规定之普遍者,被人自觉后又成一普遍者;再须不执,融化入特殊中,而空之。于是人之心灵,得再进一步,使其对普遍者之执,可才起即化,而只有一与物婉转之活泼周遍之流行,因此中对普遍者之执,才起即化,即如一直线之才向一方伸展,随即运转而成圆,以绕具体事物之中心旋转。此即为一圆而神之智慧。或中国庄子思想所谓“神解”、“神遇”,孟子所谓“所过者化,所存者神,上下与天地同流”。此神非上帝之神,精神之神。神者,伸也,人只以普遍之抽象概念原理观物,必有所合,亦有所不合。有不合处,便有滞碍。有滞碍,则心之精神有所不伸。必人能于其普遍抽象之概念原理,能才执即化,而育与物婉转俱流之圆的智慧,而后心之精神之运,无所不伸。

———牟宗三,《中国民族性》第163页,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中国文化之核心点在于“和”。孔子说“和为贵”,子思说“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信焉,万物育焉”。中国文化下的“和”,追求的是人与己、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环境之间的和谐。和的境界,就是使天地正常运行,使万物生长发育,使社会稳定、安宁、太平,使人与人和睦相处。

“和”并非是无原则的和。把不同的事物结合到一起,通过相互协调,相互影响,达到和谐统一,形成一种新的状态或产生出新的事物,称之为“和”;“同”指的是相同的东西重复相加,只是量的增多,并不能产生新的事物。所以,“和”但不能“同”。

孔子把“和”与“同”作为君子与小人的区别:“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说君子坚持有原则的和睦相处,反对无原则的苟同;小人只是无原则的苟同,而不能有原则的和睦相处。“和”追求的是有原则、有标准,以正确合理为内在精神的整体和谐与最佳状态,是一种异中的和谐,变中的和谐。

“和而不同”正反映了哲学上质与量的统一。事物只有保持“质”上的相对稳定,才能获得整体的和谐发展。也就是说方与圆的这个度就在于“和而不同”。这很有点“方”体“圆”用的味道,以方为做人之本,为内,以圆为处世之道,为外,即内方外圆。

晏婴与齐景公曾有一段很精彩的对话说明了内方外圆的重要性:

景公问晏子曰:“廉政而长久,其行何也?”廉洁正直又能长久保持的人,他们的品行如何?

晏子对曰:“其行水也。美哉水乎清清,其浊无不雩途,其清无不洒除,是以长久也。”他们的品行如同水一样。多么美好啊,清澈的流水,它浑浊不清的时候能够用来和泥涂墙,它清澈透亮的时候能够用来洗涤除去污秽,因此能长久。

中国人讲道德,都要由性分上求根源。此所谓性,乃指的人性。如饥寒饱满暖是身体上的事,此乃人兽所同。道德行为在外面固能深入人心,更有把握的是在内部深入己心。因道德由己心发生,还能深入己心,在心里再生根,就有了生命,成了德。

中国人分人的高下,不在吃饭穿衣上,不在做官营业富贵贫贱上,只在其人之品德上。若抹去了品德,仅在法律上求平等,则有财富强力就是优,没有财富强力就是劣。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主张物竞天择,优胜劣败,这一套理论,只能应用在生物界,却不该应用到人类。

———钱穆,《中国民族性》第190页,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景公又问:“廉政而速亡,其行何也?”廉洁正直的人有的却迅速灭亡,他们的品行又如何?

晏婴说:“其行石也。坚哉石乎落落,视之则坚,循之则坚,内外皆坚,无以为久,是以速亡也。”他们的品行像石头。坚硬的石头,表面看起来它是坚硬的,用手接触它也是坚硬的,它从里到外都是坚硬的,坚硬的东西容易折损,难以坚持长久,因此迅速灭亡了。

居敬行简,正心修身

领导魅力是领导力的重要组成部分,提高领导魅力是所有领导者竭尽全力做的事情。而居敬行简,正心修身正是提高领导魅力的重要手段。

“居敬行简”出自《论语·雍也》:

一天,仲弓问子桑伯子的情况。孔子说:“还可以,此人办事简练。”仲弓说:“居敬而行简,以监其民,不亦可乎?居简而行简,吾乃大简乎?”意思是说,为人严肃认真,严格要求自己,又行事简练,像这样来治理百姓,不也是可以吗?(但是)自己马马虎虎,办事又简单粗疏,那不是太简单了吗?

确是如此,一个领导者,只有修身养性,严格要求自己,才能得到下属的敬重。

律他往往比自律来得容易。因为律他不涉及自身的利益,可以毫无顾忌地对对方要求很严;而“律己”则相对来说要难得多,因为这要时时、事事、处处以规章制度等条框来规范自己的行为,往往会触及自己的利益。所以人们会常常找借口谅解自己,总是认为“差不多了”、“够优秀了”,这可能是人性的弱点,“革自己的命总是狠不下心”。古代学者曰:“古之君子,其待人也轻以约,其责己也重以周。”我们难道还不如古人?自律虽然很难,但必须要做,尤其是身为管理者更要如此。

古往今来,对自己不加节制,而放纵自己的领导者从来都没有好下场。唐明皇李隆基沉溺于女色,终于引来了“安史之乱”,落得个郁郁而终的结局;宋徽宗赵佶如果不是没有认清自己的角色,倒是完全可以凭收藏家、画家或者书法家的身份在史书留名,可惜他生在帝王家,终于玩物丧志,变成一个失败的君王……

清康熙皇帝对这方面也有很深刻的认识。据《康熙起居注》中记载,他曾说过这样一段话:“人主势位崇高,何求不得,但须有一段敬畏之感,自然不至差错,便有差错,也会省该。若任意率行,略不加谨,鲜有不失之纵侈者。朕每念及此,未尝一刻敢暇逸也。”作为封建统治的最高权威,有什么是要不到的呢?但作为一国之君也必须理性地认识到,统治者个人的修养是维护个人极权的必须,如果对自己的欲望不加节制,就会给国家带来无穷的灾难。而在御制文《居敬行简论》中,康熙帝进一步指出,君主只有居敬行简,正心修身才能实现政简刑清。

领导者,为下属所瞩目,一言一行,影响深远。具备什么样的表情,领导者才能张弛有度,距离适宜,处于有利势位?因为中国文化的传承更多地体现了一种思辨性、微妙性和两可性,而非一种机械性、逻辑性和决定性,所以中式领导表情也表现得更为丰富多样。

《礼记·乐记》云:“着诚去伪,礼之经也。”诚,即真实无伪,是待人之本。领导者必要待人以诚,然后才能得人之诚。“方是做人之本,圆是处世之道”,内方外圆,和而不同是一个成功领导者的典型表情。它所表达的是一种“异中求和谐”和“变中求和谐”的思想。在御制文《居敬行简论》中,康熙皇帝指出君主只有以敬修身,正心诚意,才能实现政治上的政简刑清。“若任意率行,略不加谨,鲜有不失之纵侈者”,如果(君主)任性行事,不加节制,很少有不犯纵欲奢侈的毛病,给国家带来无穷灾难的。从这一点来看,康熙帝比起今日某些盲目自大的管理者都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