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手指微动,上次在孤儿院洗手间那一巴掌——
沉默。
“你刚走时,小驰几乎是处在濒临崩溃的边缘,他的样子,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用一双赤红的眼睛到处找寻你的身影,你们两人的公寓可以破坏的东西全部被他破坏,连床都被砸得四分五裂,直到后来实在无力了小驰才瘫坐在地上,抱着头大声痛哭出来。他无法相信你就这么走了,一声不响的就走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我的儿子哭得如此绝望和伤心,你走了,也带走了他的魂魄,他的心……”
云东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眼中全是沉沉的伤痛,似乎不愿意再多回想那一段时间云驰的疯狂,“他去英国找了你半年,回来之后,整个人变了,不爱说话,重新投入工作,用了三个月时间一点一点的将你们的公寓恢复成原状,我和他妈妈看到他的样子才渐渐放下心来。”
“可是,直到有一次,他在家中突然晕倒,我们送他去医院时,才发现,他染上了毒瘾,中枢神经已经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这套别墅就是用来关他,逼他戒毒的。”
“无心,你不要生他的气,小驰不是故意要打你的,他只是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听到这里无心倒抽口了气。
“吸毒”两个大字在她脑中久久盘旋。
云驰竟然曾经吸毒过!
那样一个温润皎洁的男子,怎么会?怎么会?
虽然对于云驰,她已经没有多余的感情,但不可否认的是,当她听到这个消息时,心中止不住的还是一阵疼。
她本来以为,即使她离开,他也会好好的过下去,可是,现在看起来,似乎不是那样啊!
无心挣脱开哥哥拉着的手,慢慢的走到那张铁架床边上,手铐上残留的斑驳血迹早就变成了暗红色,甚至有些黑。
这些都是拷着他时他拼命挣脱所留下的吧。
无心有些无力的坐在床沿上,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
她在想,当年的事,是不是,她也有做错的地方,是不是不该一走了之啊?
“咳,你们的事,本来我是不应该插手的,不管怎样,我希望你能去看看小驰,他是真的很爱很爱你——”
云东篱说完这些话就离开了,空荡荡的房间只剩下无心和苏湛两人,很安静,两个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看到无心的样子,苏湛走过去,手腕翻动,握住了无心的五指,轻轻用力将她从床上拉了起来,随后另一条手臂松松环上她的腰,低头望着她,眼神深邃。
“要去看看他么?”
声音低沉性感。
苏湛这句话讲得并不吃力,因为他太了解无心了,此时的无心只是因为这个消息太突然,没有立刻消化而已,她不可能会因为这个回头的。
七年前决定放手的那一刻,她就不会再回头了,哪怕是她自己错了,她都不会回头。
他的心儿呢,太骄傲,太倔强。
但又偏偏是这份骄傲和倔强,让他爱不释手。
无心微微抬头便看到哥哥的眼睛,那里面全是对她的支持和信任,摇摇头,冷静的说道,“我现在的心情还不足以能平静的面对他,等我回去休息下再说吧!”
苏湛勾起嘴角一抹笑意,若清茶,似醇酒,依旧是宠溺的嗓音,“好。”
无心回家,又睡了一会,还是决定去看云驰。
当她推开病房门走进去的时候,云驰还在睡。
昨晚跪了一夜,身体肯定是很疲惫的。
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无心走过去,坐在他病床边。
他闭着眼睛,细长的眉睫很好看,五官格外完美,仿佛上帝倾心打造出的艺术品。
他,真的是个很好看的男子啊。
无心静静的看着云驰,半响,她轻轻的叹了口气:“你若再装睡,我就走了。”
云驰立刻睁开眼,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有些懊恼的说道:“又被心儿发现了。”
语气中丝毫没有半分被无心发现他是装睡的窘迫和尴尬,反而是浓浓的甜蜜,时间仿佛回到了七年前。
往事如烟,一时间,无心心中也有些怔忪。
手也忘了抽出来,任由云驰拉着。
云驰紧紧的握着无心的手,慢慢的与她十指交扣。
以前,他都是这样的,他很喜欢这样牵着他的心儿,骨连着骨,筋连着筋,心连着心。
“我找人看了下,下个月二十五号那个日子很好,我也和伦敦的教堂联系好了,到时候,我们飞过去结婚好不好?”
云驰浅浅笑着,勾起的唇角全是珍爱。
无心就看着他,微蹙双眉,一时之间没有说话,云驰伸出另一只手,抚上了无心的眉心,宠溺的笑骂道,“乖,不要蹙眉,很容易有表情纹的。”
他的手干燥有力,带着一丝属于他独有的清香。
“我会把一切都准备得妥妥当当的,心儿只要乖乖的当阿驰的新娘就好了。”云驰还是笑着,只是那笑中透出一丝难以琢磨的悲凉。
捏捏无心俏丽的鼻尖,云驰继续说道,“我很自私的,所以我只想心儿只爱我一个人,不想多来一个人分享心儿的爱。”摇了摇和无心十指相扣的那只手,他央求道,“所以,婚后咱们不要宝宝,好不好?”
无心终于忍不住,别开脸,不去看云驰那张惨白到极点还在努力微笑的脸。
“嗯,如果心儿实在是喜欢宝宝的话,我们可以去领养一个的,男孩叫云一,女孩叫云一一,好不好?心儿,你说好不好?”
无心回过头来,眼光看向云驰干净俊朗,他有两道浓黑的眉,眼睛炯炯有神,像寒星一样清亮,鼻梁很挺,双唇削薄,此时,肤色看上去,很白很白,整个人像从漫画中走出来的王子一样。
沉静的眼眸中似有浓雾翻腾,最后归于死寂,无心轻轻开口,“放手吧,云驰,我们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云驰盯着无心,没说话,眼底闪动着莫名情绪,片刻又隐去无踪,笑道,“傻丫头,说什么呢?我们俩不是好好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