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千山万水薄凉外
只要不要再用这气场来慑人，你问什么我就答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服侍主子的，是否还有别人？”莫如风仰身倚到椅背上，头微微向上仰望道。
“回公子，近身服侍的只有我自己。”沫儿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轻呼一口气答道。
“仅你自己一个人？！”莫如风忽而陡声问道，“打扫房间之类的呢？”
“打扫房间的是其他宫女们。主子的饮食陡声经过我的手，绝对不会有问题。主子待沫儿不薄，沫儿不会心存害主子的心思。若是公子不信，沫儿可以发誓……”说着便举起了手掌要对天发誓。
“罢了。”莫如风阻断沫儿要发誓的话，“主子昨天吃了什么？”
“主子昨天自三皇子离开后便一直精神恍惚，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是以并未有胃口吃下东西。奴婢劝说之后，才稍微吃了点儿粥，便去书房练字了。”
想起莫七昨天的状态，沫儿百般不解。主子这是怎么了？她从未见过莫七这般模样。
莫如风闻言沉默着，思绪纷繁。没吃什么东西，就不是被下了药。精神恍惚？是因为南宫谨不在么？莫如风叹了一口气。
莫七喜欢谁，他都厌烦的起来，唯独南宫谨，他恨不起来。不知道为何，对上南宫谨，他就只有无奈。所以他才很少和南宫谨接触，避免自己有什么不正常的行为表现出来。
对此，他毫无办法。
“接着说下去。”把沫儿说的情景设想了一遍，莫如风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于是发话让沫儿继续陈述。
“在书房的时候，奴婢陪着主子练字。可是主子没有写下几个字，便扔了笔说不写了，似乎心情很不好。然后主子就让奴婢出去，说不准人进来。主子的脾气公子你也是知道的，若是主子不愿有人待在身边，是谁也不能待得了的……除了三皇子。”沫儿想了想，最后加了句。
莫如风闭了眼，心底浮现当时的情景。思前想后，莫七都没有接触什么，来人是怎么下得药？若是在无月的那段时间，显然是不可能的。派去的魅影的这些人，再差劲也不可能会差劲到留给别人下药的时间，而自己还一无所知。魅影的这些人，都是自己一手培养的，莫如风心里明白他们的能耐。
那么，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
莫如风皱紧了眉头，还是想不出来到底哪里不正常。
书房的窗子没有关严，有几缕风从缝隙里溜了进来，吹得香炉里面的烟袅袅升起，瞬间整个房里便是浓浓的麝香味。
沫儿闻到这个有点儿熟悉的味道，不禁使劲的嗅了嗅、“公子，这是什么香？”沫儿眼睛忽闪了一下，问莫如风。
莫如风眼睛眯了眯，回答说：“麝香。”
言毕紧盯着沫儿，似乎要看出什么来。
“麝香……”沫儿食指对着戳了几下，使劲的想着。
“啊！”
沫儿突然“啊”了一声，倒把刚进门的凝霜吓了一跳。
“怎么了？”凝霜皱着眉问道。
“我想起来了，前几日，有宫女送来贡香，说是皇上赏的，叫做极品麝香。昨天主子精神不好，奴婢听说麝香有安神的作用，便放了一些在香炉里。今早我去叫主子的时候，还有些香没有燃尽，可是那香味，却与公子房里的这个有些不同……”沫儿回忆着今早进书房时闻到的味道说：“似乎，更浓重了些。难道极品的麝香味道便更浓了么？”沫儿自言自语道。
莫如风闻言眸子暗沉，原来如此。
那麝香必然被人动了手脚。
“风主，三皇子的贴身侍卫影来求见。”有人立在书房外通报道。
“让他进来。”莫如风眼神凌厉道。
“可有眉目？”影进门后便直奔主题。
莫如风看到来人怎么也好声不起来。莫七在他的眼皮底下被劫，这人倒冷静的很。
“影大侍卫可有发现？”莫如风挑眉问道。
影的表情不变，似乎没有听到莫如风语气不善，仍然冷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回道：“主子应该是被下了迷香。”
说着便伸出手掌，一小块没有燃尽的麝香躺在他的掌心。
“这麝香里有曼陀罗粉。”
曼陀罗干粉燃烧时，有致人昏迷的功效。加在味道浓厚的麝香里，不易被闻出来。再加上昨天莫七精神恍惚，更是没有察觉到麝香的意象。
“我派人调查了，对麝香做手脚的是柳皇后的人。”影收回了手里的麝香，接着道：“而劫走主子的人，无从查起。似乎，并不是柳皇后的人。”
柳皇后的那些爪牙，他已经大部分能了解了。可是从做事的迹象来看，这一次的这些人做事好不拖拉，冷静快速，武功也很是高强，应该不是柳皇后的人。
莫如风闻言，点点头。
可是，不是柳皇后的人，又是哪一党的人？
再说莫七。
莫七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后，才发现不是在自己的书房，而是在一间不知道什么是哪儿的房间，看似是客栈，四周很是简陋，空荡荡的只有一桌一椅。
莫七从床上爬起来，动了动手脚，肢体软绵绵的，没有一丁点儿的力量，心下不禁诧异。
晃动了两下脖子，莫七本来酸痛的脊椎才好了点儿，不过还是酸酸的，不禁用拳头在颈子后砸了几下。正砸着，莫七忽然听到外面有轻微的脚步声，正朝这个房间走过来。
莫七的眼底泛起涟漪，波光点点，忽然照原来的姿势躺了下去。眼睛刚刚闭上，便听到“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是一男一女。
男的是一张国字脸，僵硬的在空气里暴露着，从右边眉梢处到耳廓旁，有一条疤痕，应该是刀伤或者箭伤。一身灰黑色粗布麻衣，看似是乡下来的农夫。可是这一套行装骗得了平常百姓，骗不了有内功的人。但凡有点儿武功的人都可以听得出来，此人脚步声轻微，走路衣袖带风，明显的便有高深的武功，并且绝对是高手。
而那女的，典型的水浒孙二娘形象。
一头青丝用花布巾包了起来，耳带一副铜质的环子。下面一条鲜红色生绢裙子，下摆似乎还带着些许褶皱。擦一脸的胭脂铅粉，眉毛似乎都被遮的不见了。上身一套黛绿色对襟短衣，露出一大片胸脯，隐约还可以看见桃红色的底衣。
两人一进来便直接朝着床边而来。
那女人说：“老七那死行的下了多少药？她怎么还没醒？！”
那男人沉默了一会儿，也不接那女人的话，只是对着闭着眼睛的莫七说：“既然醒了，何必还闭着眼？”
嗓音沙哑，似乎是撕裂了空气才吐出这一句话来。
莫七无奈睁开眼，却吓了一跳。
这个、这个女人把面粉都涂脸上去了么？白的跟鬼一样，眉毛都被涂的没有了……
莫七小心翼翼的避过那女人可以说是惨不忍睹的脸，视线低垂，想要开口问“你们是谁”，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出声！
从来没有失声过的莫七，在张嘴却不能出声之后，心突然间慌了起来。自己以后不会都不能说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