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告诉你的。”她将手揣在他的大掌里,与他手牵手走在大马路上。与生母相认的这件事她没法亲口告诉他,因为这关系到他曾经维护了多年的裴云姿,憎恨了多年的韩湘雅。
“你和他之间好像有秘密。”他得出这个结论,俊脸板起来,拉住她不肯再往前走,还微微眯起了眸子,“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回家再说。”她将铠泽打过来的电话递给他,“铠泽会跟你说明一切的,而且,裴云姿并没有去法国,而是一直待在国内。”
他听得面色一沉,飞快接过电话。
裴家大客厅的氛围很沉重,即便开了所有的灯,也散不去那一层灰色。
“你们打算怎么做?”敖宸冷冷看着那个披着毛毯缩在沙发上的人儿,眸中凌厉之光再一转,转向裴家的人。这个消息不算好消息也不算坏消息,因为他从来没有介意过——如雪是不是韩湘雅的女儿,同样也不会在乎,云姿到底是谁的女儿。
更何况,他是呵护云姿长大的,深知她的品性。且,她还是他放弃掉的女人。
不过他还没弄清楚,当初到底是韩湘雅故意为之,还是裴伯母自己抱错?如果是前者,那韩湘雅就是故意将如雪放在基隆港受罪,并伙同她的婆婆卖掉人家的女儿,丧尽天良!若真是这样,就应该给如雪恢复裴家大小姐的身份,让云姿回到韩湘雅身边!
毕竟,韩湘雅已经让自己的女儿鸠占鹊巢太多年,为女儿造下了孽。虽然云姿没有错,身世不能选择,但也不能因此而伤害到如雪,让如雪吃这么多苦!
人一出生,老天都是给他们安排好了命运的,你是什么命,就走什么路,别想走捷径。
颜夏冰坐在抖抖索索的云姿身边,为她裹了裹身上的毛毯,再看看坐在一边的如雪,道:“敖宸,这两个都是我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没法做出选择,不过我会将云姿送去求学……”
“妈。”云姿扑到颜夏冰怀里,紧紧抱着她,呜呜咽咽哭道:“您别送我走,我现在一出去,就有人抓我,我害怕!”
“别怕,没有人会伤害到你的。”颜夏冰忙心疼的抱她,眉眼间净是慈母柔情,抬眸间,眸中却又闪过一丝无奈。为何当年她要抱错女儿,又要对别人家的孩子产生感情呢!现在认回亲生女儿,对这抱错的一个又放不了手!这样下去,对亲生女儿也是一种伤害!
她抬眸朝如雪看去,看到她将目光看在地板上,睫扇压的低低的,看不出表情,但可以看到她把唇轻轻咬着。
“如雪,你过来。”她对女儿轻轻喊道。
如雪将那排卷翘的睫毛扬起来,不解看着生母。她不是没看出生母与裴云姿之间的那份难以割舍的感情,她不怪母亲,只怪命运捉弄。但现在让她走过去叫裴云姿姐姐或妹妹,那是不可能的!
“云姿。”颜夏冰见如雪不肯过来,便将云姿梨花带雨的脸捧起来,给她抹了抹泪,温婉道:“我突然记起当年你出世的时候,小脚上戴了一串纯金的脚镯,那是你敖家奶奶送给如雪和敖宸的定亲礼物,所以将你的脚镯还给如雪好吗?反正,现在如雪和敖宸也结婚了。”
云姿成串的眼泪滚进嘴巴里,咬了咬唇,委屈的低下头去,没有应声。
这时,裴家老太太站在楼上道:“夏冰,别逼孩子了,这事是谁也不想的,孩子们谁也没有错。你让云丫头休息一下,她这段时间吃了不少苦头。”
“妍奚,把姐姐扶上楼,让她安静休息一下吧。”颜夏冰不得不对小女儿招招手,心里左右都是为难,眸中忧愁不已。人非草木,都是有感情的,只要一想到要将这个曾经让她焦头烂额守在病房边的女儿送走,她就闷得难受。
她养了这个女儿二十五年,从给她换尿片,喂奶,梳小辫,到她第一次来初潮,给她上生理课,再到为她挑选夫婿、为她的任性头疼,她都是用一个母亲全心全意的爱去浇灌的。送走这个女儿,就跟一刀刀割掉她身上的肉似的,疼。
妍奚望望母亲愁苦的脸,不敢再瞎闹,将云姿扶上楼,消失在楼梯转角。
“妈。”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铠泽出声了,来回望了如雪和敖宸一眼,说道:“您刚才说到脚镯,让我想到了一个疑点,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你说吧。”颜夏冰撑撑额,从抽屉里翻出一瓶药,倒出两粒,和着清水吞下了。当她再次朝如雪看过来,如雪只觉得生母一瞬间似乎老去了好几岁,满脸的沧桑。
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出现,原来竟成了生母的负担。
敖宸用大掌摩摩她的削肩,将她往怀里揽,贴着她的耳朵沙哑说道:“原来你出世的时候,奶奶就把你定下给我做媳妇了,你注定是我的,就是我的,即便被送走,我也能遇见你,这就是命运。我亲爱的阿曼达,我们是缘定今生的,请不要悲伤,要微笑,微笑是送给自己最好的礼物。”
“宸。”如雪偎依在他怀里,心窝暖起来。原来他刚才看到了她脸上的那丝落寞。
他再揉揉她,吻她的额。
“如雪,你出世的时候有脚镯吗?”铠泽问她。
“没有。”如雪摇摇头,从敖宸怀里坐起身,微微拉开与他的距离,清道:“听邻居阿妈说,我妈没有给我戴任何东西。”
“呵,我还听基隆港那个踩三轮车的车夫说,当年你妈,也就是你养母,是直接把你丢在大门口转身就走的,只给你裹了一块尿布片子,差点把你冻死过去。当时要不是阿妈把你抱进屋,你可能没小命等你奶奶回来,也没命遇到敖宸。”铠泽加上一句。
“韩湘雅怎么这样对你?”颜夏冰发出一声惊叫,“当时你出世才几天呀。”
“妈,所以我觉得韩湘雅当年是故意换婴的!”铠泽再接话道,走到母亲身前,抓起着她的双手,“您刚才的那句脚镯提醒了我,您想想看,如果当年是护士不小心抱错,脚镯子怎么可能在云姿脚上?除非是有人偷偷走进去换掉的,护士再根据那条脚镯和被换掉的卡片来抱婴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