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宸在厅里站立了几秒钟,利眸一眯,突然转身大步跑回了陈列厅大门口,开车直追前面的黑色大房车,一个毒贩子的车。
追着追着,他突然想起了李良缘。
李良缘涉黑,涉的就是黑盟这个最近几年突然崛起的贩卖军火毒品组织。这个组织已经把冥夜成功纳于羽下,用的是武装利诱,黑吃黑,势力越来越大,大到只有用国际警力来打压。
而近几年,李良缘处处针对他们敖家和云姿,舅舅郑仕权被他举报落马,革职入狱。他的公司被他滥用职权不给批地、不给大型工程项目、处处用权压制、赤果果的针锋相对,云姿则遭他日夜追捕,从四年前一直追到四年后,只要他稍有松懈,李良缘就敢光天化日抢人,拖人,甚至是打人。
所以这个人是受黑盟指使的,或者说他与黑盟根本就是合作伙伴关系。
而黑色大房车里的米歇尔,是刚才拍卖会上最想竞拍的一个人。这个人跟李良缘一样,都是黑盟养的狗。一只被指使报复敖家的狗,一只来竞拍机密B的狗。
只是他想不明白,敖家跟黑盟结了什么怨?云姿如何惹上了黑盟?
“安东尼,你现在在哪?我们派人支援你!”
“九月大道!”他在响彻天地的警笛声中超速飙车,用消音枪砰砰打爆黑房车的轮胎,与一辆停在路边的小车擦身而过,急速冲进隧道。
他的车甫冲进去,寂静的隧道便传来激烈的枪击声,震耳欲聋。接着是一辆接一辆的警车呼啸而来,几乎塞满整个隧道。
而隐秘停在路边的那辆小车,正是丹尼斯和如雪的车,丹尼斯坐回车里没多久,敖宸的车就因追米歇尔的车朝这边追过来了,与他们的车呼的一声擦肩而过。
“我们现在回英国!”两人静坐了一会,丹尼斯坐过来开车,将车调了个头,驶进那条岔路,往偏僻的郊外走。
他们的直升机就停在那,丹尼斯先将如雪托进去,自己再爬上来,连夜赶往英国。
“这段时间我们不能再见面了,我将你送到我父亲的庄园。”丹尼斯道。
如雪躺在座椅上,身上搭着毯子,闭着眸子:“嗯。”
丹尼斯用大掌抚抚她的脸:“时间不会太久的,顶多一个月。一个月后我不但要给你做一辈子的中国菜,还要带你回中国定居,我知道你在国外过的不习惯。”
“丹尼斯。”如雪淡淡笑了笑,睁开眼睛,仰躺注视身侧的男人时,一双水灵的眸子细长如钩,道:“你不必给我承诺,因为我也不知道这个一辈子是多久,能走多久是多久吧。”
“那好,你先睡一下,一会就到了。”丹尼斯给她把毛毯往上面拉了拉,专心开直升机。
他们是半夜抵达渥斯庄园的,渥斯庄园位于英国伦敦乡间僻静处,是一棟庞大而气派的建筑,有上百个房间。它面前那条宽阔整洁的甬道,要不是坐了直升机,估计徒步行走也需要半个小时才能到达宫殿。
如雪已经在直升机上睡着了,是被丹尼斯抱到房间的,等再次睁眼的时候,英国女佣们捧着裙子静静看着她。
她没有问他去了哪,简单梳洗吃下早点,坐在庄园的大草坡上喂绵羊。
这座庄园的面积她是没法用数字去形容的,很大很大,大到她没法转悠完,而且充满田园气息,简直比英国皇宫还美——草坪、湖岸、林木葳蕤、庙堂、雕塑、久闻其声不见其形的喷泉,而草坡上还放养了上百头英国特产的牛津绵羊。
天顶画,巨大几何形花坛,昂贵的波斯地毯及奢侈的银质和瓷器餐具,更是让欧洲现代贵族的奢侈生活可见一斑。
只是,人很少。
她在这里住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也没见着除了佣人以外的其他什么人。而丹尼斯的父亲央格鲁先生则神龙见首不见尾,常年奔走在英国皇宫或摩纳哥,不在庄园是常事。
“小姐,来客人了。”此刻阳光明媚,一个英国女佣朝草坡这里急匆匆跑来。
“安迪少爷不是在吗?”她躺在碧绿的草地上没有起身。安迪是丹尼斯的堂弟,一个住在庄园里的花花公子。
“不是安迪少爷的朋友,是来找丹尼斯少爷的,中国人。”女佣正比划着,男人便往草坡上寻过来了,环湖而绕,四处张望。
他依旧是昨夜的那身深色合体西装,五官俊美,多了一抹岁月打磨出来的沉稳从容。四年的时间,让他的张扬和血气方刚淡去了,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理性与持重。
他朝这边看过来,定睛一瞥,看到了一群白花花的绵羊在草坡上吃草,一个披散一肩漂亮亚麻色卷发,穿雪纺暗花、真丝镶边紫裙的英国女子背对他晒太阳。
女子正低着头给绵羊喂草,背影娉娉婷婷,弱柳扶风,却看的他心头似被插了一刀,隐隐作痛起来。
她明明是闲适悠定在晒太阳的,可他看着看着,觉得那纤瘦的背影孤寂凄凉,很像某个人的背影。
他的喉结滑动起来。
“先生,这里没有丹尼斯少爷,我带您出庄园吧。”女佣过来打岔,礼貌的恭请他去别处,“今天老爷、丹尼斯少爷、安迪少爷都外出了,您可以下次再来拜访!”
“丹尼斯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边走边问,眸子静静打量四周,又扭头看了那沐浴在阳光中的背影一眼。
“今天早上,说是出远门,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去了哪?”他顿住脚步,很想再回头看一眼,可终究是没有。他打开车门坐上了车,用手掌狠狠的捂了把脸,目光转为幽深,静静目视前方。
“不知道,丹尼斯少爷每次出门都不会告诉我们……”
他的车已经掉头,开上那条宽阔平坦的甬道,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走过庄园门口一扇挂满藤蔓的古旧拱门,走过高大的雕像和石砌小教堂,走过墙上爬满蔷薇的乡绅宅邸,走过大门紧闭毫不起眼的乡村小店,如雪坐上了从乡间到伦敦的公交专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