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宸!”铠泽随他走出来,快步追上他,与他并肩而行,“你不要把奶奶的话往心里去,她只是太疼云姿,事事护着她……”
“我知道。”敖宸轮廓深刻的侧脸冷冷绷着,态度冷淡,浑身散发一股冷厉之气,“以后没什么事,不要打电话催我来这里,我与云姿没什么关系了,你应该打给藤原灏。”
藤原灏?铠泽斜睨他一眼,才发现他心事重重,面色阴冷,遂把即将说出口的话压下了,改为笑道:“今天让你来,不过是让你看看奶奶。现在看过了,我们去喝几杯,不醉不散。”
“没时间!”
“没时间?你跟我说没时间?”铠泽怪笑一声,在他将车子开出去前,及时跳进副驾驶座,拿出手机翻了翻,“敖大老板,你现在要不要打电话给Gina问问你今天的行程?你刚才推掉了会议,提前下班,根本有大把的时间!就这样说定,去兰桂坊!”
敖宸用眼角余光白了他一眼,不过依旧将车开往兰桂坊。
如雪没想到奶奶会带她来到艾滋病孤儿收容所,并亲自买了一车生活用品和医疗用品送往收容所。
“这些孩子大多在2岁到7岁,是艾滋病病体携带者,被父母抛弃或被隔离。”老太太指指不远处的几间红墙绿瓦小楼,静静听着孩子们稚嫩的笑闹声,“这所收容所是奶奶出资盖起的,建有学校和治疗室,希望能在这最后的风烛残年多帮帮这些可怜的孩子。”
如雪帮奶奶推轮椅,走在石子路上,安静打量。这所收容所占地面积很大,房子全是新的,有游乐场、幼儿园、宿舍、医院,设备齐全、护工云集。
这里的规模,其实可以比得上一家****医院。
不过,她发现这里的护工好像并不认识老太太,牵着孩子走来走去,没有人理她们。
“她们是不认识我。”老太太乐呵呵笑了笑,伸手摸摸那些路过的孩子的小脑袋,喜爱中带了心疼,“如果她们知道我是幕后出资方,肯定会敬畏我,躲离我。这样的话,我又怎么能看到这群孩子最可爱的笑脸呢。上次来的时候,有个小家伙还扑在我怀里使劲的喊奶奶,像极了敖宸小时候。”
“敖宸小时候是什么样的?”她为奶奶盖好腿上的毯子,坐到草地边的木椅上。
“他啊,小时候特爱哭鼻子。”老太太眉开眼笑起来,眼角堆积的皱纹一条条疏散开,眸中带着宠溺,“别看他现在冷冰冰的,小萝卜头大的时候,还不是躲在奶奶怀里嚎啕大哭,说想妈妈。呵呵……”
说着,老太太的眉眼渐渐染上一丝愁,目光悠远,“其实孙媳妇你也看出来了,他爸妈的关系并不好,冷战了二十几年,一直拖着。淑贞是个死心眼的人,认定了这个丈夫,就不肯放手,也因此将怒气迁怒在了小敖宸身上。奶奶呢,是疼敖宸,将他带在身边悉心抚养教育,却始终代替不了他的父亲母亲……孙媳妇……”
老太太说到这里,将那枯瘦的手颤巍巍伸过来,抓住如雪的手,眸含光芒,“敖宸心中有个空缺,是云姿始终无法填补的,那孩子好是好,却缺少包容。”
“奶奶?”她想将手抽回来。因为老太太的这番话说的太沉重,似在交代遗言,让她承受不起。
“你和他也算是误打误撞。”老太太笑了笑,放开她,怕把她吓了,“他在试着接受你,你也试着接受他好吗?别让你母亲的那段恩怨掺和在你们中间,奶奶这辈子只认孙子,不认儿子。”
夜半时分,卧房的门被人轻轻推开,一股浓烈的酒味立即窜入卧房的每处边边角角。
躺在床上的如雪连忙翻了个身,打开床头灯:“敖宸?”
只见男人的前三颗衬衫扣子全解开了,露出结实的胸膛;袖子上翻卷至手肘,臂弯粗壮有力……俊美阳刚的五官,清爽的短发,深沉的眸色……他喝了很多酒,但眸子清明,神志清醒。
“还没睡?”他望了望房里,似乎没料到她会醒来,“我去洗澡,你睡吧。”没有走进来,再次带上门。
她看着冷冰冰的门扉,有些不放心他,跟着走了出来。他把衬衫领带裤子全扔在了沙发上,零零落落躺着,散发刺鼻的酒味。旁边那套叠好的睡衣依旧躺在那里,根本没被他拿进浴室。
“你还好吗?”她敲敲浴室的门。
他颀长的身影在玻璃后晃动,没有应她,哗啦啦的水流声更加响亮。
她抿抿唇,不再敲门,走回卧室。这一次她主动爬到床里侧,翻身侧躺,等他回来。
大约一刻钟后,他回来了,将床面重重的压下,带来一股酒气。随即从后搂着她,一声不语。
她感受到了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也隔着真丝睡衣,察觉到了他裸着胸膛长腿,根本没有穿睡衣。将身子挪了挪,微微拉开与他的距离。
他睁开眼睛,贴了贴她细软的颈窝,突然哑声道:“下次半夜出门,别单独一个人,叫上司机或者我。”
她听着,将脸埋在枕头里,没有再抗拒他。
他说完这句,便没有再说话了,将脸贴在她乌润的青丝上,轻轻嗅吸,而后将她紧紧搂过,用自己魁梧的身形包裹住她,抱着她入眠。
她蜷着身子,侧头望了他一眼,见他只是闭上眼睛睡觉,没有其他动作,便将吊起的心儿落了下来,放松自己。不知怎的,这一刻她突然想起奶奶白天里的那番话——撒娇的小敖宸、哭鼻子的敖宸、想妈妈的敖宸……如果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男孩,肯定有他小时候的影子。
不知这个孩子会生得什么模样?
如果孩子注定要生下来,她一定不会让自己的宝宝一出生就缺少爱,她会疼他,爱他,给他满满的爱,不能让她的孩子跟她一样,一出世就没有父母,尝遍家破人亡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