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尹跟苏凡都默然地偏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韩洛宵久久不言。
柳云的情绪忽然激动了起来,看着窗外的蓝天,笑着说:“外面天好蓝,我想去飞翔。”
“小云,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柳母低头抹泪。
“妈妈,我不想活了。”柳云出神地说:“活着好累,大家都不喜欢我,她们都要打我,掀我衣服,他们还问我,一晚多少钱,妈妈,他们问我一晚多少钱,我说我不是卖的,他们说我装纯,大家都不喜欢我,连韩洛宵,也不喜欢我,我好爱他……”
这时候的柳云,处于发病期。
发病的病人,只会重复诉说自己心中所想的事情,任何人都进不去她的思想里面,但她还记得韩洛宵,证明她爱他爱得极其入骨,也许能重燃她生命希望的人,真的只有韩洛宵了吧。
*
好长一段时间,赫连尹和苏凡都在为这件事发愁。
两人坐在医院的食堂里,微微叹气。
苏凡说:“没想到事态会变成这样,没想到,她竟然有潜伏病症。”
赫连尹沉默地喝了口白开水,心事重重。
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尝试到了失败和压抑的味道,那种病的人,只要人亲眼见过病人,都会感到害怕,因为病人会重复诉说令自己痛苦的事情,没有任何思想,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断诉说,就像坠落在一个凶险的漩涡中,不断被漩涡吃进去,无法自拔。
“我现在也是很乱。”她觉得自己对不起苏凡,也对不起小瑾,因为她的计谋,苏凡被柳云父母恨上了,小瑾亦失去了韩洛宵,这次韩洛宵回到柳云身边,分手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因为柳云的病,不是说分手就能轻易分手的。
“小尹,你不用对我自责,当初你劝我的时候,我觉得你说得很对,不想做包子,就只能站起来,拒绝做包子。这件事,虽然我挨了骂,但我不后悔我这样做,她怀孕和打胎的流言并不是我们做的,所以我们不用去承担,也不用去感到心里有负担,而已,她会病发,也是因为她本身就有这种病,这叫你弱你有理。我们只是做了还治其人之身的事情而已,并没有实质的伤害她,传她怀孕和打胎的那些人,打她还掀她衣服的那些人,才是对她做了真正伤害的人。”
赫连尹没有说话。
“还有韩洛宵的事情,我想他答应跟柳云和好,应该是那一天他对她说了什么很过分的话吧,内心出于愧疚,觉得需要给她一点活着的希望,所以同意了。”
是的。
韩洛宵和柳云和好了。
任夏瑾对这件事没有说什么,只是变得更加沉默。
韩洛思心里很不爽,但她也没说什么,因为柳云的病,她真正变成了她弱她有理。
半个月之后,柳云返校了,学校为她澄清了流言,很多人对她道歉,同学们听说了她的病情,也不敢在明面上骂她了,要骂也只是暗地里说说。
柳云没有朋友,就只能跟着赫连尹他们几人呆在一块,一起复习,一起吃饭,经过这些事情,她改变了很多,性格不再那么跋扈嚣张,甚至变得有些不敢面对人群,人一多她就会害怕,所以韩洛宵总得跟她两个人单独相处。
赫连尹常常看着窗台上的竹叶青发呆,不言不语。
赫连胤跟她说什么,她也是很少回答,有时候她会看着任夏瑾的背影,觉得是自己对不起了她,眉目愧疚。
赫连胤劝她她也不听,其实她不是不听,只不过是自己过不去那个坎,虽然苏凡跟她说没关系,任夏瑾跟她说没关系,但她能感觉到小瑾很伤心伤心,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彼此开始有了好感,也经常聚在一起,就差挑明彼此心意的时候,韩洛宵跟柳云和好了,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让人措手不及中又无可奈何。
冬天流逝。
春天来临。
奥数国际赛终于来临了。
四月的天气阴雨绵绵。
所有人出门都要撑着雨伞。
赫连尹和于歌整顿出发,于歌已经同意了哈佛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物理国际赛是他为学校做的最后一件事了,考完物理,他就提前毕业了,然后直接出国,办理哈佛大学的入学手续。
另一个名额赫连尹推掉了,名额暂时待定,想去哈佛大学的同学现在可以申请。
任夏瑾去了办公室几次。
她想要这个名额,想要得到奖学金出国,她不想留在这里,家里的压力,感情的失意,都让她筋疲力尽,她想要换一个环境,好好整理自己的情绪,还有对未来的发展,她是个坚强的女孩,韩洛宵选了是柳云,是他的选择,不关小尹的事情,因为小尹不能控制他的大脑,小尹也不知道柳云有抑郁症,她是为了帮她,她是为了她好,小尹是她这辈子最尊敬的人,她不怪她,不生气,也不难过。
越是绝望,越要在绝境之中找到希望,勇敢闯过黑暗,曙光将会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