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
礼堂门外聚集了一大片学生,因为是演习,礼堂的门是锁上了,同学们都进不来,唯有趴在高台后的蓝色窗前一睹风采。
他们都是为了昨晚的演奏慕名而来的,男的女的,皆一脸期盼地靠在窗前,从赫连尹所坐的方向看去,能清楚地看到一颗颗脑袋趴在身后的玻璃上,但玻璃外的同学却看不见她,这种玻璃从里面看是透视的,但从外面看只是一面蓝色的镜子。
自从坐在高台上,她想要寻找哪位同学,只要稍稍俯视,一览无遗。
明亮的阳光透射进来。
远处的少年站在队伍第一的位置,背对着全校,长身玉立,手中一把指挥旗红得滴血。
她凝视他。
想起昨晚,黑暗中他握着她的手不放,背脊有不自然的僵硬。
她唯一能想到的可能,便是哥哥早恋了,想来也是,从来都是恣意张扬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这几日的行为极为诡异反常,经常见他坐在客厅里玩游戏,一言不发。
印象里,赫连胤并不是那么沉默寡言的人,他对篮球的喜爱犹如他的梦想,可这几日,他不写歌了,不打篮球了,就每日坐在客厅中,或玩游戏或发呆。
书房中的她,其实一直都在默默地关注她,口袋中的石头,已放了一些时日,也许吧,有些事情是不能耽搁的,当初她怀着强烈的歉意,想将这颗挑了好久的石头送给他。
可因着连续几天的拖延,这颗石头好像变得沉重多余,她不知道要用什么理由送给他,事情已经过去太久,道歉已经没有意义了。
她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有种夜风般的沉默。
国歌的嘟嘟声响起。
美丽的少年扬起手中的指挥旗,妖意从眼底飘出,带着冷漠却绝世的味道。
陆梓潼就站在他身后,被他微挑的眼尾怔了一下,接住半空落下的指挥铃,心脏突突直跳。
与此同时,赫连尹的指动了下,欢快悦耳的琴声向四周溢开,同学们受到感染,都不由自主举起手中的乐器,一一加入各种声音。
自从钢琴手换了赫连尹,就没再出现过任何失误,演习成果突飞猛进。
她坐在钢琴前,眼眸异常的透澈清明,疏离与慵懒的气质碰撞在一起,撞击出一种矛盾的冲击感,却不突兀,她静静弹着琴,连空气中都溢着音乐的芬芳。
礼堂外。
学生们听见如此飘逸流畅的琴声,都不禁出神了……
一曲终,队伍默契程度近乎完美。
声乐老师站在她旁边,腰板子挺得直直的,分外的骄傲,对赫连尹说:“你弹得很好,继续保持这个状态。”
“好。”赫连尹点头。
老师赞赏地看了她一眼,照这个水平发挥下去,游行时她一定会发光发亮,为本校争光的。
当天晚上,赫连尹的琴技又震惊了所有学生,于是学校一传十,十传百,疯传到整个学校都争先恐后来六班目睹赫连尹的庐山真面目,她的传闻甚至盖过了任夏瑾的日记事件的浪潮,一时之间,任夏瑾日记事件被压下去,大家的注意都被转移了。
而同一时间,校花的风头也被夺去了不少,蒋玟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回学校的,她想给那个经常训斥她的声乐老师一个下马威,没想到她才一天没来学校,学校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钢琴手只要不出错,这件事也不会引起那么大的轰动,偏偏弹不好钢琴的人是校花,那个位置受到诸多关注,校花一换下,大家的眼球就自然而然被新换上去的人吸引,那个女孩可能没校花那么漂亮,可散发出来孤冷的高贵,是校花远远不及的,就像是天生的艺术家,她一坐在钢琴上,便能散发出一股浑然天成的艺术气息。
蒋玟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只是离开了一天,她的校花位置就要不保了,比较是人之常态,学校出了个音乐天才,这下,赫连尹一跃荣登第一才女宝座,把花瓶校花蒋玟给压下去了。
一时之间,学校并称的两大美女宝座受到波及,陆梓潼凭借优秀成绩,优秀班长,优秀指挥铃还呆在原来的位置上,而蒋玟的美貌大家已经看腻了,于是大家经常拿蒋玟跟赫连尹比较,到底是美重要点?还是才华重要点?
风言风语一传出来就停不住的,校花心里那个怨啊恨啊,怪只怪赫连尹是赫连胤的妹妹,她动不了她,毕竟她心里的目标是做赫连尹的大嫂,忍一时风平浪静。
随着赫连尹的名气不断攀升,赫连胤总是皱着眉,没事就喜欢晃到六班门口去,偷偷瞄下有没有对赫连尹图谋不轨的可疑份子。
喜欢妹妹的心情是个沉重的包袱,他不敢告诉任何人,每日揣着又甜蜜又迷茫的心事度日。
在一个格外明媚的下午。
赫连尹经过信件处,见到上面又有自己的名字。
金蓝交汇的信封上映有一朵栩栩如生的蓝色妖姬,那花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仿佛是活的,在金秋中摇曳起来。
似乎有冷香飘进她鼻尖,牵引着她拆开信封。
这封信不是周豫写来的。
而是一名叫做双隐的男生的来信。
信封上的字迹潦草中略带惊艳,力透纸张,她觉得这字有点眼熟,便拆开了淡蓝色的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