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峻江领主府靠近沉江的高崖上,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正盘膝相对而作。
“南宫老弟,你当真要离开峻江了?”一身黑衣的正是峻江领的太上长老房刚。
“是啊!下一步我要去江东领,然后是崤东领。这两领也是阻挡松涛领的屏障!”南宫水说道,眼睛朝着东部江东领的位置望着。
“罢了!”房刚说道,“神州九领本不适合我们这些修真者。南宫兄弟,这九领的事情处理完之后便去隐修吧,莫辜负你这一身天赋啊!”
“房刚老哥说的是!”南宫水微微一笑。
“南宫老弟。”说着,房刚从袖口拿出一个有半个拳头大小红绸包裹的东西,递给南宫水,“这是我在峻江领群山之中修行时刻偶然所得,老哥也用不到,送予你吧。”
“这是!”南宫水,南宫水从红绸之中拿出那件东西,这是块极为规则的玉石。这块绿色没有丝毫杂质的玉石成两只蝴蝶形状,两只蝴蝶一模一样,并一左一右的对称着,“这是青蚨魂玉!”
“没错,这块青蚨魂玉权当老哥送你的见面礼吧!”
“谢了!”南宫水站起身来。走到高崖的边上,下方便是滚滚的沉江水。
“南宫老弟,走好!”房刚笑道。
“老哥!后会有期!”说完,南宫水往前一跳,任由身体朝着沉江坠落而去,脚踩触到水面时刻,一股真元力凝聚在脚底,使得南宫水站立在了水面之上。一道浪涛从南宫水脚下涌起,托着南宫水顺着沉江东下。
是夜,滚滚沉江浪涛之上,南宫水伫立着。离开南宫府进入峻江领便耗了两个月时间,峻江一带多崇山峻岭,地势险恶,顺江而下两个月有余,南宫水才出了峻江地界,进入江东领。与峻江领完全不同,江东领的地势平缓,多是由沉江冲击而成的平原。正值十月中旬,江东大部分地区虽处江南一带,但此刻沉江两岸的花木却已隐隐有荒颓之色。
“离家已经近五个月了!”望着两岸已经开始颓败的烟柳枫叶,南宫水叹了口气,“秋天了,不知道父亲现在如何;炎领再有没有出现异象。”
突然,一丝微弱的琴声渐渐传入南宫水的耳中。琴声轻盈低缓,轻敲着南宫水每一块疲惫的筋骨,南宫水感到一种轻松和解脱,如同放下了肩上的担子一般。南宫水眼前一亮,一道灵识循着琴声传出的方位而去。
“不在周围!”南宫水眼睛一亮,“这琴声能传这么远,想来这弹琴者至少也是后天巅峰的实力吧!也只有如此才有足够的真气来传递这声音。”
凭借金丹期的修为,南宫水发现这琴声的出处似乎远在他灵识范围之外。南宫水笑了笑,望着琴声传出的方向,右脚轻轻一跺,脚下踩着的浪花迅速变成大浪,匆匆的朝着琴声出处赶去。
“就是那里!”行了不久,南宫水终于找到了琴声的出处。那是一条二层画舫,舫上一处亮着灯的窗内,正有如缕的琴声传来。南宫水只觉得周围已经接近颓败的树木似乎又重患生机一般。
“一曲琴声恨尽秋,满目花树春愁幽。只叹不知秋亦苦,留的新木待从头。”收回灵识,南宫水低声吟道,“一曲恨尽秋色的琴音,这弹琴者似乎并不喜欢这个时节啊!”
旋即,一支绿色的玉笛出现在南宫水的手中,正是无声玉笛。
“不知秋意之苦,怎知春愁所忧?”南宫水横起玉笛,一曲叹秋之声飘扬而出,与画舫之上的悲秋之声交相辉映着。一时间,整个沉江两岸,凡是琴声笛声所及之处,仿佛都在经历着四季春秋的更迭。南宫水突然感到了琴声的改变,似是在同自己交流一般!
“嗯?”南宫水一怔。此刻的琴声微微弱了下去,但那曲调却是拉的悠长,好似琴者无奈的叹息声,淡稍稍片刻,这琴声便高亢起来;但随即再次低缓下去,南宫水细细品味着这琴声,似是欣赏一纸画卷,那如缕的琴声之中,他分明感到那弹琴之人心中那份无奈和高傲!
“原本,如此苦楚的不只我一人。”回味着琴声,南宫水心中叹道。心底一股亲切感油然而生,就如同牵手一般。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份期盼和一份渴望,这琴笛声越是动人,南宫水越是想见这弹琴之人。
画舫之上,古琴前,一个白色的身影静静的弹奏着琴曲。突然,一曲笛声涌入耳中,白影微微一怔,心中一惊。但琴指间节奏却未乱,悠悠的琴声继续同笛声附和着。
“是谁?竟能吹奏出如此深意的琴声!笛声虽说悲切,但却不乏想往憧憬。”白色的身影柳眉微皱,头慢慢偏向轩窗之处,但是琴指却依旧弹奏着。当那份寄托了情感的琴声被解读的时刻,那笛声之中,南宫水少年便担起的那重担也悄然融入。
“身负重任,却不曾后悔。未曾想还有这般执著的人。若是能见一面,也无憾了。”轻叹一声,那白影琴指之上,点点青绿光晕绽放,旋即换上了一曲更醉人的调子。
如此经历了半个时辰,琴声和笛声似是已达成默契,渐渐平息下来。
“在下水炎!游历四方,今日在此听得琴曲,想请教方才弹琴者出来一见!”南宫水将玉笛抓在手中。出于对弹琴者的敬意,南宫水自从确定这条画舫的位置后,便没有再用灵识查探过这条画舫,因此他也不知道弹琴者是谁,船上都有什么人。
“放肆!我们家小姐的名字也是你这种人能知道的?”一道娇喝声传来,一名身着绿色衣衫的俊俏少女出现在船头,见得南宫水先是略微一惊,旋即跳下船头也站立在沉江水面上,对着同样踩在水面上的南宫水喊道,“别以为自己的实力强就可以肆无忌惮!我们家小姐身份是何等的高贵?”
“先天强者!”南宫水也是略微一惊,眼前这位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女竟然是先天强者!达到先天境界,才有足够的真气供自己踩水而不沉,“她一定不是弹琴之人。”
“妙月!休得无礼!”一声如玉石碰撞般的声音传来,一身雪白色绸缎衣裙的少女已站在船头,叫住了水面上的绿衣女子。白衣少女十五六岁的模样,在这名少女身后还有一名同绿衣女子打扮相仿的少女,只是较先前的绿衣女子相比,这女子更显内向。
“也是先天强者!”望了望那白衣女子身后的另一名绿衣女子,南宫水一惊,“两名侍女都是先天强者,那这弹琴人呢!”
“小姐!”见得白衣女子的到来,被唤作妙月的女子目光一怔,说道,“小姐,这个水炎自恃先天强者身份,竟然敢肆意询问……”
“妙月,你先退下!”白衣女子说道。
“是,小姐!”妙月回头瞪了一眼南宫水,走上船去,站在了白衣女子身后。
“水公子,请问方才的笛声是否为水公子所吹奏?”白衣女子望着南宫水询问道,“没曾想水公子不仅能吹奏出如此生动的笛曲,就连武学修为也是不低。”
“姑娘见笑了!”南宫水微笑着,抱拳说道,这才将目光转向了那白衣女子。这时,南宫水才注意到白衣女子的长相。先前的妙月已经算是俊俏了,但与这白衣女子一比也不禁黯然失色。南宫水眼睛呆住了,眼前这女子分明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方才的琴声便使得南宫水有所倾情,而此刻白衣女子的形象如同烙印一般烙在南宫水记忆之上。
“水公子方才的笛声中,隐隐有叹秋怜秋之声,想必定是因我琴声中暗含的悲秋之声所引。既然有缘,水公子何不上船一叙?”白衣女子说道,这一番言辞举动使得她身后的两名女子顿时惊愕万分,但谁都没敢说什么。
“啊?”南宫水从那烙印般的记忆之中回过神来,尴尬的笑了笑,“那水炎在此,便多谢姑娘了!”旋即,南宫水轻身一跃,便跃上了船头。
“水公子,请。”说着,白衣女子便站在船舱舱门一侧,南宫水望了望船舱,走了进去。
“小姐,这个水炎?你怎么!”看着南宫水走入船舱,方才要阻拦南宫水的妙月一脸无奈和担忧的说道,“武南岭,崤东领,北华领各领的少领主们来求见时候你都会立刻找借口回避。怎么对这个水炎却这么客气!”
“是啊,小姐。这个水炎虽然实力不错,但身份和其他少领主们是没得比的啊!”白衣女子一旁另一名女子说道,“小姐,我担心水炎会对你不利。”
“巧辞,妙月。”白衣女子对两女子轻声说道,“不要将今日的事情透露给族人。”
“是,小姐。”两人无奈的说道。
船舱内,南宫水细心端详着摆放在他面前矮桌上的一张古琴。正是这张琴弹奏出了不绝如缕的悲秋之声。
“这琴居然也是灵器!且丝毫不必纯均剑差!”感受着包围在琴周围的天地灵气,南宫水心中大骇,伸手便想去摸琴。
突然,围绕在琴身周围的天地灵气迅速的凝聚,凝成一团之后猛地朝着南宫水袭来。天地灵气迅速的划过空气,发出一丝微小的鸟鸣之声。南宫水不敢怠慢,真元之力在身前结盾,挡住了古琴的突然袭击!
“方才古琴这攻势,若不是我已进入金丹中期,恐怕是挡不住吧!”南宫水匆忙的化去古琴的攻势,心有余悸道,“幸亏那日囚牛前辈将我的修为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