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生来痛恨人类,更痛恨里蜀山那些自诩正义、伤害我子民的道士,你还敢问寡人为何囚禁于你?”焚天一拂赤袖,八撇胡和下颔的胡须一起随风而动,他怒道:“你身怀蜀山密修的玄元真气,就算不是蜀山的道士,也是蜀山派来这里探底的奸细,寡人说的没错吧?”
“哼,我只说这次,我并非什么奸细,蜀山也没你说得那么龌龊不堪。”韩夜想了一想,冷然道:“我听说里蜀山有个叫焚天的妖主,野心勃勃,一心想侵占人间,那个人不会就是你吧?”
“很聪明的人类,哈哈哈!”焚天把赤袖放到胸前,双目变得炽热无比,他自我介绍道:“不错!寡人正是里蜀山的妖主焚天,借里蜀山的众多灵物苦心修炼,如今妖力已堪比神魔。”
“妖主焚天,堪比神魔?”韩夜不知道眼前这个妖主到底是否自吹自擂,他只知道此人绝非一个和善之人。
“人类,你应该感谢我救了你一命。要知道,比起我们妖类,你们不过是一群卑鄙无耻、欺善怕恶的低贱生灵!”焚天鄙夷地望着韩夜,威然道:“不瞒你说,你体内的经脉早已被某种巨大的力量震碎了,幸而有你身上的玉坠及时续命,加上寡人的火灵力救护,你才捡回了这条贱命。”
“如此说来,我倒真要谢谢你了,哼。”韩夜闻言,这才撤去炼气姿势,望着这个妖主,毫无畏惧地冷声问道:“我的剑呢?被你收起来了?”
“说到那剑,那可真是把绝世好剑啊!哈哈哈!”焚天爽朗地笑着,又用嫌恶的目光望着韩夜,道:“你没必要知道那剑现在何处,寡人已经看上那把剑了,若没猜错的话,那把剑是魔界之物,若用得好,毁天灭地也不过是举手之劳,有了它,寡人的宏图大业将进行得顺畅许多!”
韩夜清眉一收,冷声问道:“宏图大业?”
“没错!”焚天炽热的凤眸里充满了渴望,他向往地将双手一举上端,面色庄重地道:“六界之大,寡人的臣民又怎可屈居于这狭小的里蜀山中?尤其是人间,数千年来,我们受尽了人类和仙派的排挤、欺辱、鄙夷,也是时候回报给他们了!有了你的剑,加上寡人堪比神魔的能力,终有一天,我们妖族要把卑微的人类踩在脚下!”
焚天的言语,无不透露出他对于征服的渴望,连一向冷静自若的韩夜也心中一凉,他皱眉道:“焚天,野心太大,只会适得其反。”
“这些用不着你操心!”焚天自信地一挥赤袖,威严地道:“寡人既为一界妖主,怎可不替自己的臣民着想?人类把我妖族视为卑鄙生物,修道之士把我妖族看作低贱邪灵,我妖族子民,为何不能抬起头来,直面苍天!”
说着,焚天充满霸气地把手一抓密室之顶,仿佛苍穹尽在手中,他面带仇恨地道:“神魔仙妖人鬼,自古都该和睦共处,神魔两界已然对我们不公,要是连人类这等卑鄙的生灵都能骑在我妖族头上,便是寡人的臣民受得了,寡人又于心何忍!”
韩夜闻言,想起锁妖塔里的种种,终于明白了,便冷笑道:“所以,你便想方设法地将里蜀山的妖气往锁妖塔底部灌输,妄图冲破封印,从锁妖塔杀向人间。”
“没错!”焚天睁着炽热的双眸,张开一双赤袖,豪情壮志地振臂道:“但这仅是开头,化妖水乃神界所赐,若无里蜀山的妖气日夜抵消它的威力,连寡人也很难从这里出去。而化妖水效力再强,总有消尽之时,届时,寡人便率着三公九卿,连同锁妖塔里所有妖类杀上人间、冲出宝塔,再以三公之力召唤出精心训练的百万妖军,攻陷蜀山、琼华、悬圃、天墉、蓬莱众派,一、统、天、下!哈哈哈哈!”
韩夜望着焚天那野心勃勃的模样,竟也不是很抗拒这种痴狂,他只是劝道:“焚天,虽然你一心为了妖类,但你的做法对于其他生灵是不公平的,要找回妖类尊严有很多方式,用武力征服却最不可取。你既名为焚天,当知火这种东西是容易烧到自己的,若执意征讨,难免血流成河、生灵涂炭,多加思量吧。”
“为了我妖族之人今后的幸福,牺牲一些妖类是值得的,他们都将永垂青史!”焚天看向韩夜道:“寡人来此,不为别的,只叫你告知寡人使用那把剑的秘诀。”
韩夜秀眉一皱,道:“你问我这个?可那魔剑现在只认我这个主人,其他人无论如何也使不上。”
“人类,你找这种极为老套的借口,看来是不打算告知用法了。”焚天一手置于腹间,一手背在身后,冷声道:“也罢,不说便不说吧,马上就到未时了,有你好受的。”
韩夜眉头一紧,问道:“你要对我严刑拷打?”
“不,那样对你这样的人类似乎还便宜了点。”焚天威严地道:“你听过苗疆的泥鳅蛊吗?”
韩夜沉默不语。
“寡人曾游历人间,在苗疆见过泥鳅蛊。”焚天说着,炽热的眼眸里闪着令人畏惧的幽光,他道:“中了此蛊的人,肚内似有若干泥鳅在走动,有时冲上喉头,有时走下肠末,如不早治,必死无疑!”
韩夜闻言,心头一凛,皱眉问道:“你是说,你给我下了这种蛊?”
“哈哈哈!没那么简单。”焚天爽朗地仰天笑了笑,道:“寡人给你下的这种蛊叫‘赤龙蛊’,是经过改良的。不管你是肮脏的人类,还是无耻的蜀山奸细,等下便叫你好好尝尝这种蛊的痛苦,替我妖族出一出这口恶气!要怨,就怨老天没让你做个妖精吧,哈哈哈哈!”
韩夜听着焚天的话,忽然觉得肚子里有了感觉,起初是一阵阵绞痛,到后来便如同翻江倒海一般,而且五脏六腑还带着一股被烈火灼烧的剧痛之感,正好比一条凶恶的赤龙在肚子里翻滚并喷出火焰。
“呃!”韩夜紧锁着清眉,只感觉腹部要胀破了一般,他赶紧用双手压着腹部,额上虚汗直流,身子因剧痛而蜷缩起来。
“知道痛苦的滋味了吗?从今日开始,每到未时你就会痛一个时辰,逐日加剧,到了七七四十九天后,你便会腹破而亡!”焚天把双手背到身后,愤恨地望着韩夜道:“这种蛊确实有些残忍,寡人便只对你们这些可恨的人类用,你们扒妖皮、吃妖肉、喝妖血,为达目的便火烧水烫、生埋活剐,哪一样不比我这赤龙蛊狠毒?哪一样不比我这赤龙蛊卑劣!”
韩夜疼得话也说不出口,沾满汗水的长发显得十分凌乱,他咬着牙,浑身发抖,本来就虚弱的身躯终于经受不住猛烈的腹痛,倒在床上,气喘连连。
焚天见韩夜这般模样,又想起他是司徒云梦的朋友,便缓了口气,道:“你要想不受此痛苦,寡人有办法帮你除去此蛊,但你须乖乖告知寡人魔剑秘诀,否则悔之晚矣。”
“莫说呃莫说我没法告知于你。”韩夜死命地按着断肠般痛楚的腹部,每一阵剧痛都要中断一次他的说话,他勉力地道:“就算我有呃有办法都不会告诉你!焚天,妖界、妖界是你故土可呃!可人间也是我的家乡啊!呼呼。”
“你和其他人类略有不同。”焚天威然中带着几许敬意地望着韩夜,道:“他们贪生怕死,你却忠于故土,好吧,寡人晚上再来找你,一日两次,给你足够的时间考虑清楚。”说着,焚天转身朝门外走去,最后甩下一句:“不过要注意,你只有九十七次考虑的机会了。”
言毕,焚天已出了密室、上了台阶,赤袖朝后一挥,合上了密室的石壁。
韩夜在床上痛得动弹不得,一手捂着腹部,一手紧紧地抓着床沿,心道:“云梦,燕儿,小玉,你们现在在何处啊?”想着想着,他又念及焚天的强大,痛苦地心道:“如果还活着,你们都找机会出去吧,虽然仇未能报,可我可我早已经回不去了。”
肚里的翻江倒海着实让这个清秀的男儿痛苦不已,他只在煎熬中等待着更为无望的明朝
再说云梦与薛燕绕着火云宫四处找寻韩夜的下落,问人人不知,寻路路不尽,在偌大的皇宫里几乎要迷路了。
“怪了。”云梦皱眉道:“夜分明就在这附近不远,为什么我们找了半天也找不到呢?而且,我那玉坠的感应也十分微弱。”
“会不会”薛燕跟着云梦身后道:“会不会你感应有误啊?”
“不会的。”云梦左右顾盼,蹙着眉头道:“他离开我身边就一直带着玉坠,只要有那个玉坠,我就一定能找到他,上次在扬州不就是吗?”
二女继续前行,来到一座憩园之中,四周的桃树清一色都是赤红,红艳艳得色彩颇有些刺目之感,倒令人觉得像是一片炼狱。
云梦眼见园中色彩如此单一,便一蹙眉头,道:“小草,这园中的桃花是否太显单调?”
薛燕四下望了望,只觉二人有如身临火海,便点头道:“公子说得是,太显单调了。”
云梦莞尔一笑,把手放在胸口,柔声道:“那么,变一变吧。”说罢,她便合上清澈的玉眸,默念心咒,空中忽而乌云密布,和风阵阵起,细雨蒙蒙落,雨水洒在脚下那一片迎风摇摆的火红之海上,更添春意。
薛燕很是机灵,忙撑开随身带的青鸾伞,不用出暗器利刃,只撑在二人头顶上挡雨,而云梦一袭白衣随风飘动,正衬着她肩头如同春水明溪的青丝,腰间的玉佩跳得很是欢快,让撑伞的薛燕看得入迷了。
这时,四周的赤色桃树便渐渐有了变化,它们之上,开出无数五颜六色的小花,甚是缤纷夺目,令观者如坠花海、心神激荡。
“世间五彩缤纷,此乃最妙。”云梦莞尔一笑,在青鸾伞下打开扇来,风度翩翩地摇起了扇子。
“好仙法!哈哈哈!”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喝彩,云梦与薛燕转头看去,却见一身着火红龙纹袍、八撇胡子颔有须的威仪男子正款步而来,一边走着还一边抚掌,神情十分畅快。
云梦将玉眸望向那男子,轻轻道了声:“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