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是好,就是忙死了。”徐慕雨甩了甩手腕,又紧挽了一下身边高大男人的臂膀,笑道:“还不是因为这家伙老让我*心。”
男人颇为明白他夫人的难处,明明是个粗犷的汉子,他却温柔地对他夫人道:“劳夫人费心了。”
薛燕看这男人,越看越眼熟,突然想起了什么,便指着他道:“大个子,是你啊!”
大个子似乎也记起了什么,笑道:“姑娘,别来无恙?”
徐慕雨见她丈夫和这姑娘相见甚欢,便满腹狐疑地道:“你们认识?”
王德明白徐慕雨的心思,便温声解释道:“夫人莫慌,上次我对你说在蜀山前放了一对男女,那女的正是她啊。”说罢,王德又向薛燕问道:“怎么只见你来?韩夜那小子呢?”
“嗯”薛燕明眸一转,笑道:“我带着妹妹来的,那呆瓜来这种地方还不被群起而攻之?”薛燕说这话时,韩玉有些惊异地看了她一眼,想了一会儿,又收回了表情。
“也是。”王德说着,又亲切地对梨花道:“梨花,听说这两年你在为婚事发愁啊,找到如意郎君了吗?没有的话我给你介绍几个?”
“你个王铁拳,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梨花把杏眼张大了些,没好气地道:“照顾好你自己的娇妻就行了。”
“是啊。”玉儿借机讽道:“茹儿宫主十七八岁就跟了林公子,慕雨姐姐二十出头就做了王铁拳的娇妻,有些人啊,咳咳,二十七八还是形单影只,晚景凄凉啊~!”说着,她还故作深沉地摇了摇头,诙谐至极。
“嘻嘻。”众人不觉莞尔,惟有梨花火冒三丈,她狠狠地敲了敲玉儿的头,道:“玉、儿!你不想活了是吧!”
“疼!疼死了!”玉儿捂着头嘀咕道:“天底下最凶的人就是梨花姐了!”
王德听了玉儿的话,便小声凑过去对玉儿道:“你算好的了,你不知道我家那位发起火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汉子,我可全都听到了啊!”徐慕雨生气地站在王德身旁,一只手挽着青丝,另一只手伸出揪住他的耳朵,那神情与平日的典雅却是大相径庭。
“夫人息怒!夫人息怒!”王德连忙讨饶道:“我是想活跃一下气氛罢了,没别的意思!”
薛燕从未见过王德还有如此窝囊的一面,“扑哧”一声笑了,但心里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天他要放了韩夜和她,因为徐慕雨是碧水宫的人,而碧水宫女弟子向来团结,慕雨若知道王德逼死了她的姐妹,还不找他拼命?而正是由于大力门和碧水宫联姻的缘故,两派一直相处很融洽。
“活跃气氛?”慕雨眉头一皱,继续揪着王德的耳朵道:“有玉儿在还需要你活跃气氛吗?你这分明是鲁班门前弄板斧,关公头上耍大刀!”
慕雨一席话又把众人逗笑了,玉儿则嬉皮笑脸地道:“慕雨姐姐过奖了,嘿嘿。”
“怪我不自量力,夫人饶命,这里人多,把手先放下来吧。”王德讨饶道。
徐慕雨觉得也有道理,夫君好歹一门之主,岂能让他颜面尽失?于是她便松开手来,双手优雅地放回身前,冷眼望着他道:“下回再在姐妹面前诋毁我,回家有你好受!”
“是,夫人!”王德略显无奈地摸了摸耳朵,站直了身子,恢复一门之主的样子,对梨花道:“梨花,本想和你多聊几句,但门中弟子还在桌前等我,先行别过了。”说着,他便挽起徐慕雨的柔软的妙手,慕雨则对梨花道:“梨花,我先和夫君过去了,有时间再过来看你们。”
梨花从喜悦中恢复过来,向王德夫妇道:“行,你们去吧,回头见。”
“回头见!”夫妇二人向梨花暂别,梨花则带着玉儿、薛燕、韩玉四人向碧水宫那桌走去。
梨花四人穿过人群,终于找到碧水宫所属的那三个圆桌,那里已坐了三十几个同门姐妹,大家相见甚欢,聊了开来,薛燕虽是第一次认识她们,但气味相投,很快便打成了一片,而韩玉则略显生涩地坐在薛燕身边听她们聊天,惟有玉儿胃口大开,坐上椅子便卷起袖子,吃起了桌上的水果糕点。
“玉儿,就你最馋!”梨花不悦地嗔道:“真不怕把自己给撑死。”
玉儿的小嘴里塞满了梨,样子倒也可爱,她含糊不清地道:“努堵十摸(你懂什么)五劳自旅就树出都西的(我来这里就是吃东西的)!”
没人听懂她说什么,梨花也懒得理她了,继续和薛燕她们聊天,聊了一会儿,韩玉却有些不安了,她用手拉了拉身边薛燕的衣角,轻声道:“燕儿姐姐,哥哥不是说他随后就来吗?怎么这么久还不见他来?”
“担心什么?”薛燕侧头小声道:“他和我们不一样,进来肯定要做一番准备,说不定现在已经混在人群里了,再说他命大得很,不会有什么事啦。”
“嗯。”韩玉点了点头,尝试不再那么担心,她把双手放在膝上,安静地坐着,但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担心,只好左顾右盼望向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群,希望在其中看到哥哥的身影。
与此同时,北苑房舍的屋顶上,有个身穿深蓝侠装的清秀男子正坐在瓦上,喝着美酒,望着云梦闺房里那盖着红盖头的人影,痴情而又失落地心道:“看来外面所说的都是真的,你当真是要嫁人了,只是”
原本,韩夜和薛燕商量,让薛燕和韩玉先进议事大厅,而他则找机会混进去,因为鸣剑堂和武林里很多人都认识他,他若大摇大摆地进去,一则很快会引起暗中敌人的注意,二则武林中很多小人也不会放过他。不过,韩夜目送薛燕和韩玉进了大厅,忽然想亲自来一趟北苑看看云梦,证实一下心中所想,如今见云梦一副新娘打扮安坐在台前,他又有些迷惘了,他不知道这次回来对云梦好还是不好。
但既已到了这里,便再无理由回头,韩夜把酒别回腰间,跳下屋来,略显紧张疑惑地走到云梦房前,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他心跳得厉害,没多想就推开那门来。
进到屋里,他发现一身红妆的那人正一动不动地坐在妆台前,红巾盖住她的头,看不到她面部的表情。
“云梦,恕我冒昧闯入你的闺房。”韩夜一边望着她,一边小心翼翼地向她靠近,心里头的疑问却越来越大。
云梦似乎根本听不到人说话,依旧没有动静,话也不说,颇像一座雕塑。
韩夜皱着秀眉,上下打量云梦,发现她不仅盖着头部,连手也裹在红袖里,不仅顿生疑心,他没再往前迈进一步,而是停在七步之外。这时,忽听“卡擦”数声,离云梦最近的那处窗台突然机关发动,从窗外伸出纵横各四根铁条,将窗台牢牢封住,韩夜顿感不妙,转身欲出房门,回头却见房门早已合上,其上也伸出许多铁条封锁牢固!看来,有人是想将韩夜锁死在这房中。
“中计了!”韩夜怪自己心里只想着云梦,竟忘了思考这是否是敌人的圈套,如今所有门窗皆已被铁条封死,他又如何出得去?
不过韩夜还算冷静,他想,既然这是敌人设下的陷阱,那这个“诱饵”八成也是假的,于是,他便紧张地盯着“云梦”,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身后的魔剑。
“云梦”此刻也终于动了,但见它全身发出“喀拉”数声,那些关节都活动起来,忽然,只听“嗖嗖”声似临盆骤雨,成千上万支毒针穿破“云梦”的红衣,向着屋中的四面八方射出!
幸好韩夜早有准备,全身玄元真气一放,七柄悬浮气剑也早已出现在周身,韩夜右手握着魔剑,左手朝着前方如雨般袭来的针雨一张,壁字诀发动,一道剑气之壁将那些毒针都挡落在地。
然而韩夜刚缓过劲来,“云梦”却又动了,但见它头上冲出一股气将红盖头掀开,露出了本来面目,韩夜定睛一看,那竟是一桩木制傀儡!这傀儡身上长着无数小孔,看来是用以发射毒针暗器的,但见傀儡关节一动,头部向着韩夜扭动过来,大嘴一张,一股黑烟从它口中喷出,直扑韩夜。
“毒烟!”韩夜马上便意识到不妙,这毒烟可不能用真气挡,万一它们混进真气里,然后跟着真气进入身体,岂不是自寻死路?于是他往旁边一闪,勉力躲过了傀儡的毒烟,但傀儡并未停止进攻,它先是用口喷出毒烟攻击韩夜,到后来又用气冲开了全身的红衣,露出同样装有毒气口的双手双脚,它转动关节,四肢配合头部齐齐向韩夜喷出毒来。
韩夜对自己的身法还是颇有信心的,奈何空间狭小,何况这些毒烟在房中久久不能消散,韩夜早晚也要被这些毒气熏死在里面。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本事,竟在云梦房里设下重重机关!”韩夜想着想着,将手挡在口鼻前,情急之下冲到门边用魔剑去砍门上的铁条,可铁条坚固得很,一时间还斩不断,韩夜的神志愈渐模糊,他微睁着眼望向满屋的黑烟,眼见那些黑烟就要从四面八方向这边拢来,却毫无应对的办法。
正当韩夜万念俱灰时,胸口忽然白光一闪,一股泛着芳香的白色暖气从胸口窜出,包裹住他的全身。韩夜心中一惊,却顿觉耳目清明、全身再无半点不适,神志也渐渐清醒。
既然捡回了一条命,韩夜可不想再坐以待毙了,他用手紧握魔剑,心中默念口诀,魔剑上渐渐燃起熊熊烈火,他紧抓冒火的剑朝着房门处奋力一斩,火剑过处,铁条皆熔化成铁水。接着,他手持魔剑,右脚朝着房门用力一踹,“呯”地一声踹开房门,房门一开,韩夜赶紧闪身出了云梦的闺房,跳上红墙,对刚才的一幕仍心有余悸,他回望一眼那黑烟密布的房间,用手摸了摸怀里的玉坠,心道:“又是这苾灵仙玉救了我,看来,它可以用以避免毒气入体。”
然而韩夜眉头一皱,心里忽然又充满了担忧,他心道:“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糟多了,敌人存心引我入瓮,云梦的处境也必然危险但是,伯父和云梦为何如此糊涂,有人在那房中装过机关他们竟不知?莫非他们都想害我?”韩夜细细思索,又觉得不大可能,起码云梦应该不会想着要害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