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是件很奇妙的事,向来自负冷硬的尹晟睿又怎么会想到,他会因为一个小女人的感冒而觉得不踏实呢?而他又怎么会想到,本该到书房去整理那一堆资料,却因为眸中映入她憔悴容颜,如何都放心不下,而就呆呆坐在这呢?
略微粗糙的指腹她在红扑扑的脸蛋上轻轻的摩挲,热度传递,熨烫着他曾经冰冷的心,他竟心疼的笑了。
他眸底的波光温柔如水,他嘴角的弧度亦是含情脉脉。萧以寒眯着眼缝看,偷偷笑了。
“烧成这样还能笑得出来?”
睁开睫羽,她表情甜美,声音沙哑:“当然能笑。现在的你太温柔了,我感觉像做梦,如果就这样幸福的死掉,我也死而无憾。”
小女生的想法总是很简单,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让她们感受到幸福,小女生也很容易满足,就像萧以寒。
尹晟睿听了这话,莫名其妙的心疼,她的要求竟然这么简单,她要的他完全给得起。看她又闭上了眼睛,他坐在床边看她,脑海里又浮现她今天的话以及堕天使那几个人的劝说,内心有一点点动摇。
也许,他是该重新回到那个地方,去斩断梦魇。
“呼,真冷!不愧是雪山,感觉比T市下雪的那一天还要冷好多呢。”全身上下裹得厚厚的,身材不算高挑的萧以寒,现在看起来有点像个会走路的包子。
她实在想不到,尹晟睿那个固执的家伙,竟然真的答应了她的要求,他们竟然这么快就来到了瑞士。
此刻,他们现在就站在希露雪山的山脚下。美丽的白色雪女神让她心驰神往,她加快步伐,不断的向他招手:“快点来啦。”
尹晟睿步伐迟疑,脸上的表情也很僵硬。高大俊朗的他,在面对美丽的希露雪山之时,心脏狂跳着,一下一下,跳得厉害。
艰难的靠近,可是越是靠近,他的呼吸就越是困难,而当他的脚终于踏在了皑皑白雪之上,他僵住了。
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狂风骤起,黑压压的一片向他靠拢,而那座被誉为“雪之女神”的希露山,竟然也开始似骷髅一般狰狞着向他飞来,他丢了三魂七魄,惊恐的瞪着黑眸,想跑,可身体……无法动弹。
在他头山呼啸的希露山恶魔,一点点把他吞噬,周围闪过十六年前的记忆碎片……十六年前。
耸立在瑞士西部的希露雪山,终年积雪不化,无论春夏,都是冰天雪地。每当下雪之时,洋洋洒洒的雪花纷飞飘落,更为希露雪山增加了几分神秘色彩。
站在希露峰巅,遥望而去,那一片片嶙峋不断的白色山脉,向四周绵延而去,浩瀚无边的白色吞没了整个世界,视线所及之处,一切都是皑皑的白雪。加之昨天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暴风雪,所以积雪较平日要厚上几分,踩上去的感觉说不出的……糟糕。
上午十一点,一家三口,缓缓的向希露雪山上方爬去,嘴里呼出的热气被雪山的寒气迅速凝结,让三人不约而同的打着寒颤。
呼啸的大风从身边刮过,打在身上,似能穿透身上的厚厚的防寒衣,让人彻骨的寒冷,裸露在外的脸部皮肤,似乎已经麻木,强烈的刺痛着,这也许可以解释为何这一家三口的脸色都是那么的难看。
尹晟睿没有大人爬得快,被他们落下一大截,他不断的抬头看向仿若耸入云端的山峰,有些烦躁。他虽然跟爷爷提起过想出来游玩,却不想在这样的鬼天气出来活受罪。
呼啸的寒风,飘洒的白雪,以及冻僵了的身体,让他异常的懊恼。重重的喘上一口气,他叫住父母,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还要多久?”
他们要去雪岭上端的木屋里,稍作歇息之后再去滑雪。可是现在,他有些累了。
前天,他把未来几天之内的所有功课都做完,一直到半夜才睡。昨天一天,都在飞机上度过,所以现在他爬不动了。
尹晨翔没有看他,停下脚步之后,冷冷的应道:“就快了。”
他也准备加快脚步,但忽然,他粗浓的眉紧紧的拧起,抬手制止了妻儿的脚步:“别动。”
他向来警觉,又喜欢滑雪,所以对雪山周围的声音甚是了解。就在刚才,他听到了什么诡异的声音,这让他没来由的恐慌起来。
希露雪山是宁静的,宁静到可以听到脚踩在积雪层上发出的声音,可显然他听到的这个声音是极为不和谐、甚至可怕的,因为它也许会带来前所未有的灾难—雪崩。
母子二人依言停住,文初雪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不悦:“怎么了?”
“别出声。”
不耐的喝止住她,尹晨翔犀利的眼神开始在雪山周围搜寻,如同打鼓的心跳让他越发的烦躁,他分析不出这声音到底是什么。
文初雪抿嘴未语,跟儿子一起侧耳倾听,她们也感受到某种声音越来越近,不知怎的,他们眼皮开始跳了。
轰隆隆的声音好似从天而降,毫无预警的飞来,刺激着三人的耳膜,他们下意识的抬头,待看清声源登时一惊:“哦,SHIT!”
一架白色的小型飞机,在他们上空高速飞行,在三人的抽气声中撞上希露山脉的山腰,伴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飞机发出炽烈的火花,冲天的花光将白雪皑皑的山面照耀得通亮。
尹晨翔心惊胆颤,剧烈的恐惧将他笼罩,他大喝一声:“不好,雪崩!”
他话音刚落,他们就明显感觉到雪地在轻微的颤动,与此同时,一种如汽车引擎轰鸣的声音从雪坡的某个地方越来越响地传来,随后“咋嚓”一声,勉强能够听见的这种声音告诉人他们,这里的雪层断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