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渔业队沿着蒿河转移来到了池村的东面。这天傍晚,在他们眼前展现出一片宽阔的水面。这里又是一个两河交汇的“三岔河”,从西南缓缓流来的濉水在这里汇入蒿河,然后向东流去。因为这里两条河流的河面比较宽,交汇处的“三河口”水面更是宽广开阔,水流平缓,宛若一片平静的湖面。
夕阳照在小湖上,没有什么风,平静的湖面像一面镜子。几只又窄又长的渔船浮在湖面上。近处的那只船上,有个渔人正坐在船尾悠然地吸着烟。十来只灰黑色的鸬鹚站在船舷上,好像列队的士兵在等待命令。
渔人站起来,拿竹篙向船舷一抹,鸬鹚就都扑着翅膀钻进水里去了。湖面立刻失
去了平静,荡起一圈圈粼粼的波纹,无数浪花在夕阳的柔光中跳跃。
不多一会儿,就有鸬鹚钻出水面,扑着翅膀跳上渔船,喉囊鼓鼓的。渔人一把抓住它的脖子,把吞进喉囊的鱼挤了出来,又把它甩进水里。
这段美妙的文字,就像是对此刻这片水域情景的绝妙描写。令人感到郑振铎先生这篇文章好像就是为此处写作的!
刚刚结束了上一栏紧张捕捞作业的渔业队员们一个个都被眼前这开阔水面的恬静迷人景色迷住了。田明顺更是定定地望着渔船、渔人、鱼鹰出神。少顷,惊奇地感叹道:
“我的乖乖,那些大黑老鸹真管,还会刺猛子逮鱼!”他好像头一回看见鱼鹰子逮鱼。
“那是鱼鹰子,不是黑老鸹。它生成的就是逮鱼的。”田明连给他纠正说。
“噢……它还真乖来!——逮住了鱼,吃到嘴里,自个儿还舍不得咽到肚子里去,都吐给那个看管它们的人。通人性来,啧啧!”田明顺仍目不转睛地观看着欣赏着赞叹着。
“明顺儿老弟,它才不是舍不得咽到肚子里去的呢!”黄五儿也在饶有兴趣地观看着,平静地说道。
“啊?什么子?您看,不是都吐出来了吗?”
“您没到跟前看过——它脖颈上被勒着个皮圈儿呢!它吃到嘴里,咽下喉咙,也得乖乖地给吐出来的!”
“啊?!……”
田仁喜也在岸上驻足观察着,在选择这“三河口”前最后一栏的下网位置,也趁便观赏着这片美丽的景色。这一片开阔平静的水面,映着天光云影,给人以烟波浩渺的感觉,令人产生无尽的遐想。傍岸柳树绿丝摇曳,好像给这片美丽如画的天光水色镶嵌着绿色的边框。“三河口”的西边、两河交汇形成的巨大牛角形的顶端,坐落着一座古老的“观澜亭”,“观澜”,大约只有洪水时期才名副其实,而大多时日只能是“望波”了。亭子前面水边儿一棵柳树下一个渔翁头戴一个大席篷子在静静地垂钓。亭子后面不远儿,坐落着一个村落。再远处就是池村镇了。
田仁喜走进亭子,这里视野开阔,果然是观光赏景的好地方。南岸,透过岸柳,是广阔的一方方田畴,有的已经生长出嫩绿的麦苗儿;北岸河阳,自“三河口”往西,沿着蒿河依次坐落着一溜儿四五个小村庄,宛若江南的水乡渔村,十分清秀……田仁喜不禁暗自感叹道:
“原来这池村东面儿还有这片美好的所在呀!”当年在池村一年多的时光,成天忙忙碌碌地守着“义合成”布庄,一点儿闲暇游览的工夫都没有,结果还是“赔钱赚吆喝”,铩羽而归,错过了这近在咫尺的如此美景,真真可惜了啊!
观赏了一阵,下网的位置也选好了。因为河口太宽,后退四五丈下移动拦网,在上游下固定拦网。那里,河面较窄,便于捕捞。田仁喜出了亭子,走向如醉如痴的同伙儿们,喊道:
“爷们儿,歇过来了吧?天不早了,咱下网吧!”
拦网下好了。移动拦网朝上游方向缓缓移动,最后停了下来。捕捞开始了。
人们捕捞时的说笑声、惊叫声、欢呼声响彻水面,响彻了整个“三河口”,也惊扰着不远处垂钓的渔翁。渔翁再也静不下心来专心致志地垂钓了。看看太阳已经平西,便收起钓竿,提着鱼桶和坐具马扎子,走过河滩,上了河堰,经过“观澜亭”,朝亭后的村落走去。
“啊?好大的家伙!”
“嚄!一条好肥的大鲶鱼!”
“乖乖!真大,有三十多斤!!”
河面不断传来的一阵阵高昂热烈的欢腾声浪惊动了回村的渔翁。他站住了,自语道:“三十斤?大鲶鱼?俺守在河边儿还没见到过谁打到恁大的鱼呢!”说着,不由自主地回转身,朝着欢腾的河边儿走去。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