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说的有道理!”水色连声附和道,“这个三小姐以前虽然有在书房外听先生给小姐你教书上课,但是实际上却没有上过一天的课。以前是没有留意她会不会读书认字,但是这诗词歌赋是绝对不可能如此厉害的,对了,听夫人身边的李嬷嬷说,这三小姐还懂一些拳脚功夫,那一天可是没有一个男人能够伤着她呢。小姐你说……会不会有什么人对咱们焦府意图不轨,弄了一个假的三小姐混进来呢?”
“很有可能,以前的焦雨甄唯唯诺诺的,对着我都不敢怎么开口说话,更别说和大姐还有娘亲顶嘴了。那天给爹爹请安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了,本来还想刁难她带她去温渝郡主的岁末诗宴,却没有想到居然让她出尽了风头!你想啊……她若是真的三妹,难得得到了进宫参加宫宴如此扬眉吐气的机会,甚至还有机会摆脱和景亲王的婚约,她怎么可能把机会让给我?除非她是害怕进了皇宫露出了马脚,所以不得不这样做。”
水色脸色也有些难看:“那么小姐打算怎么办?这个三小姐如果是假的,那么……”
“水色,你把檀香送给祖母,然后找个和金儿还能说得上话的人去打听一下金儿在哪里,然后隐晦一点问一下金儿,是不是觉得这个三小姐有问题。”焦又涵顿时觉得自己的前景一片光明,刚才一直是沉着的脸色开始变得轻松起来,“只要可以肯定她不是焦雨甄,我定能一举将她赶出焦府,让她也尝一下娘亲被赶出去的耻辱!”
******
虽然小舒说她收拾好桌子再去院子里侍候,实际上她才收拾了碗碟就捧着一箩筐的碗碟去拦下了青梅,亲自去迎接杜承桓了,焦雨甄在一旁看得仔细,不过也没有去阻拦,更是好奇的跟着小舒身后走着。
“你好,杜公子。我家小姐在花园里等着公子呢。”一在门口看到了杜承桓,小舒马上露出了一个微笑来,还俯身做了一个“请进”的动作。
杜承桓看到出来换了一个小丫鬟,心里也有些吃惊,上下打量了一下小舒以后便笑了:“好伶俐的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本姓舒,叫舒晴。”小舒笑着回答。
“舒舒晴啊。真是一个可爱的名字。”
“公子,我叫舒晴,不是舒舒晴。”小舒的脸微微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哎呀,这孩子看起来那么伶俐,怎么不大会说话呢?连自己的名字都说错了。”
杜承桓摇了摇头,然后大步越过了小舒往前走去,然后小舒的脸色更是垮了下来,有着一种敢怒不敢言的苦表情。
躲在角落里的焦雨甄收回了视线,捂着自己的嘴偷笑,没有想到只是一句话,杜承桓就能把那牙尖嘴利的小舒给呛了回去,不过她更没有想到原来小舒这名字不是进府新取的,而是本名,这就奇怪了……就算小舒的名字很好听也很好记,但是哪里有卖身不改名的道理?
看到小舒快步跟上了杜承桓,还领着他继续走,焦雨甄也便绕过了回廊,继续用着自己自带远视功能和读唇的技巧的双眼继续看着。
“公子和我家小姐是旧识?”小舒又追着问道。
“哎呀……也算是旧识,但是这是我第一次进来焦太傅府啊。”杜承桓不由得感叹道,“这焦太傅府外就是高门大户,这进来一看,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美不胜收啊。甚至连你这些小丫鬟都长得那么美……小舒啊,你真的很漂亮,比宫里的人都漂亮,想必长大以后是一个美人!”
焦雨甄挑了挑眉,她清楚的听到了杜承桓说出了“宫里”两个字,于是身影一闪,便从回廊深处走了出来:“杜公子好。”
“姑娘有礼。”杜承桓连忙停住了脚步,朝着焦雨甄作揖。
“杜公子似乎很喜欢我的丫鬟小舒呢,居然用着小丫头和宫里的人比……”焦雨甄微笑着,似乎很随意的说道,“杜公子见过宫里的人啊……不知道杜公子平日在何处高就?”
杜承桓连忙抱拳摇头:“在下一介布衣,怎么会见过宫里的人呢?顶多就是上次有幸参加了温渝郡主的岁末诗宴,见到了一些达官贵族罢了。在下祖上是养猪的,在下出门来到都城以前都是一边读书,一边帮着家里养猪的。”
“养猪……”焦雨甄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并且带着几分同情的看着小舒,“既然杜公子家里是养猪的,只怕看谁都觉得好看吧。”
“姑娘说得有道理啊。”杜承桓似乎也没有记得自己刚才和小舒说了什么,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
小舒冷哼了一声,瞪了一眼杜承桓便小跑着走开了。
“杜公子见笑了,新来的丫鬟不懂规矩。”目的达到,焦雨甄笑得很高兴。
杜承桓也笑了起来,和焦雨甄并肩走在了一起:“姑娘,其实我刚才是从城西尾街一处名为奉安斎的私塾过来的,在都城的这段日子里我都住在那里,这几天刚认识了一位新来的先生复姓公孙,还有一个新来的厨娘名为金儿,那厨娘的手艺很好,可是大大的改善了我们奉安斎的伙食呢。细问之下都是姑娘推介的。今天我冒然前来,是因为一位名为柳絮的姑娘和公孙先生见了一面,麻烦在下带来了一些焦姑娘要的东西。”
看到了杜承桓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块用油皮纸包住的大饼递了过来:“我出门的时候在街上买,姑娘可以收下。”
焦雨甄倒真的是有些泪眼汪汪的收了下来:“其实早上的时候我很饿,中午却吃了一顿不知道什么味道的午膳,这我可以留到晚上吃。”
“姑娘随意。”杜承桓笑着说话,“那天晚上是在下唐突了,如果姑娘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在下也是很乐意的。”
“杜公子不必把那件事情放在心上,其实我也有失礼的地方。”焦雨甄领着杜承桓进了院子,然后便把手里的大饼交给了一旁的海棠,“把这个放到我房间里去,花园里不需要有人侍候。”
“是,小姐。”海棠毕恭毕敬的收下了,然后退了出去。
和杜承桓一起落座,焦雨甄亲自为他了一杯茶,只是在看到杜承桓端起了茶杯的时候用手按住了他,然后从袖子里取出了焦鸿福留下的银针在茶里试了试,看到没有毒以后才放开了手:“杜公子不要见怪,我这里虽然不比皇宫,可是也算是一入豪门深似海,步步惊心步步营,我可是不得不小心的。”
“一入豪门深似海,步步惊心步步营……真是一个极好的诗句。焦姑娘才华横溢,在下佩服。”杜承桓又站了起来作揖,然后才坐下来喝茶。
“杜公子刚才……是刻意让小舒离开的?”焦雨甄忽略了杜承桓的恭维,如此问道。
杜承桓的眸底掠过了一抹精光,却端起了面前的茶水轻抿了一口,低下头来的时候却笑得带有几分傻气:“我就是实话实说。在下祖上就是一个养猪杀猪的,粗俗得很,在下虽然是读书人,但是做人不能忘本,所以可能一时说了什么不好的话,让那小丫头受气了。”
焦雨甄深深的看了一眼杜承桓,她向来目光狠辣,怎么可能没有看出这杜承桓是大智若愚呢?不过既然杜承桓不说,他却又能帮助她,她就不计较了。
“杜公子,是公孙先生让公子来的吗?我还以为会是公孙先生或者金儿直接过来找我呢。”焦雨甄说到了这里,便顿时想到了一个问题,“杜公子,奉安斎的主人……是谁?”
“是公孙先生让我过来的,这两天他可正忙……其实奉安斎原来的主人前两天过世了,公孙先生来的时候正赶上出殡,第二天很多人都走了,恰好还有金儿来这里帮忙。公孙先生带了那么多钱来说要入股,所以现在奉安斎是公孙先生的了。在下就是一个食客,帮忙着收拾一下琐碎而已。”杜承桓说到了这里,轻轻叹了一口气,“墨夫子走得突然,还没有来得及等到来年开春看我中举,考得功名,实在可惜。”
“墨翰夫子吗?”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失明的中年男人的身影来,虽然那是一个发有花白的中年男人,可是身材确实很挺拔高大,只是看身影的话看不出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他看上很年轻啊,怎么会这么几天就死了?
“是啊。”杜承桓低下了眼睫,遮去了目中的惊讶,其实那个人有很多化名和身份,但是却对这焦雨甄用了“墨翰”这个名字,甚至在得知焦雨甄的身份以后不得不牺牲掉这个经营多年的据点和身份啊!
“真是可惜。不知道……是怎么……”
“其实之前他一直有病,钱都花在私塾里,没有去看大夫,自然是熬不了多久了。如果公孙先生能早一天来到,或许……”杜承桓说得悲切,似乎真的是那么一回事。
“天意弄人。”焦雨甄也有些唏嘘,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生命都是如此的无常,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她也不能干涉,“那么还请杜公子待我转告公孙先生,就让他继续留在私塾里吧,待我照顾金儿。另外我需要的不仅仅是一块饼。我这里危险的很,连吃一口饭都不能放心呢,这一天就要饿死了,接下去还不知道如何……”
“姑娘觉得在府里吃饭不放心,只是外面买干粮藏着可也不是什么办法,不如就光明正大的换了厨子,换了丫鬟?如果姑娘特别是不喜欢那个小舒,在下倒是有一个办法……”
焦雨甄眸子一亮,靠到杜承桓的面前去:“杜公子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杜承桓轻轻摇头,咧嘴一笑,“那个小丫头说到底就是一个孩子心性,这孩子捣乱是怎么也防范不住的,倒不如来让她自己被自己的安排给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