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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Fans们虽有怀疑但都选择无条件相信Whisky,反而使迷醉天音苦恼“换员”的讯息无法通过正常渠道外传给fans。

照此下去,等到公司突然正式宣布,就根本没有挽回的余地。

就连Whisky偶尔在采访中露出一点口风,使用“我不会允许迷醉天音解散”这样的措辞,视频和音频都被公司截下禁止播出。

明樱看着电视中Whisky和Brandy一再违心地勉强自己,按照公司的要求制造对立,心痛到了底。

你我在年少时相识,拥有过至纯容颜,最美时光。

在冰冷钢筋铸就的城市里,在摩天大楼的罅隙中辗转相遇,听见彼此的声息。

当我第一次与你对面而立,墨色头发在年轻的脸上打下阴影,消失了表情,只剩佯装孔武有力的声音。期待一幕英雄救美,却只有落荒而逃、背靠花坛相视而笑的天真。

月亮穿行云层的声音。瓶盖开启的声音。衣料摩擦的声音。

脚步声。牵手声。水滴声。笑声。

光线落满视界的无声。

那么清晰、那么真实地回荡在我的世界里,经久不息。

我知道溪川为什么爱你。你和如今身在另一个白色世界的男生太相近。

都是树木参天,颀长挺拔,拥有强烈的向光性。

太直率,太正直,太善良。用涌泉换滴水。

你的爱恨,棱角太分明,连自己有时也会被刺伤。

可是,你的好,他们全看不到。

我们心目中最珍贵、最难忘的东西,在他们眼中竟是如此廉价。

如此廉价。

不只明樱有预感,迷醉和SEAL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YXC成立25周年庆典晚会很可能是迷醉天音的最后一场演出。

告别演出。应该背水一战。

“做好准备了吗?”明樱神色严肃地问迷醉的四个男生。

大家都沉重地点头,这一刻没有言语。

下一个节目就轮到SEAL与迷醉的合唱《Remember Me》。

明樱转身走向离舞台最近的侧台,突然感到手臂被拽住。回头,是Whisky,明樱低下头。

“你和金振宇是怎么回事?”

女生叹了口气:“Whisky,我们都长大了,我们各自有自己的生活,不能总是活在过去。”

“……什么意思?”

“你不会认为我还爱着你吧?”

一语成缄。

对视之间,斗转星移。男生在她的瞳孔里看见一片阴霾,眼睫微颤,就抖落满目悲凉,黑的白的深的浅的爱的恨的真的假的,无数情绪交错织成苍茫雾气,遮天蔽日,再也看不见真心。

一个童话的开始,为什么成就一个悲剧的结局?

即使不明白,即使心脏一点一点失去温度,冷却僵硬。

也还是逃不过这样残忍的命运。

重新开口,已经无关那些美好的岁月。

“你想好了?要为我们做这么多?”

女生声音低沉:“我只能为你们做这么多。”说着在男生面前摊开自己的手。掌心线条鲜明脉络清晰,手里什么也没有。

时隔三年,她的手心里原来什么也没有。

这算是一个迟到的回礼。

男生看着她低头转身的绝然背影,红了眼眶。

低头是为了让眼泪自由落体,不至于哭花了脸上的妆容。

抱歉。在命运面前我太渺小。

我只能为你们做这么多。

我只能为你做这么多。

因为对生活足够绝望,所以才能在这些平常的争斗面前从容不迫,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坚强。Luna在与迷醉天音共享的舞台上愈发耀眼了。

她冷静地扶住吉他靠近话筒:“我们原计划要为大家演唱《Remember Me》,但是上台前不久,我改了主意。我创作了新的歌曲,这首歌是我专门写给迷醉的。以前没有收录在任何专辑里,以后也可能再没有机会演唱。《我的信仰》,只此一次,希望大家喜欢。”

台下的工作人员顿时乱作一团:这女孩也太乱来了!这可是直播节目啊!怎么能擅自更改演唱曲目?

连郑理事也大吃一惊,脸色惨白。YXC成立25年以来从没有发生过这种状况!

但有个人倒是毫不着急,坐在贵宾席上纹丝不动,甚至面带笑意地看着离自己不远的这个女生,任她耀眼:“老郑啊,你在忙什么?好好看节目呀。”

女生闭上眼,独一无二的空灵声音刺破夜色,仅仅四句独白就让整个世界的喧闹完全被封印:“上帝说,要有光。世界便有了光。上帝说,要有你。你就出现在我身旁。”

男声和女声的合唱完美地融合在冷硬的夜色中。

“酒窝”们的蓝色电筒光和“月光”“稀饭”们的银白色电筒光交错相叠,织成缓慢摇曳的海洋。

我的信仰

作词:Luna明樱

作曲:Luna明樱

演唱:SEAL&迷醉天音

独白:上帝说,要有光。世界便有了光。

上帝说,要有你。你就出现在我身旁。

心曾经受过伤

不敢回首过往

对未来失去希望

一点一滴流失了力量

那时只有你陪在身旁

成为这黑暗洞穴中唯一的灯光

照亮我视野所及的方向

让我不再张皇不再绝望

走过了人生旅途这样漫长

你是我的光

是我唯一的信仰

我眼中你周身弥漫紫荆清香

这世界有你于是就有了天堂

约好了要坚强

不再沉溺感伤

去童话般的地方

每分每秒铭记最初梦想

却为什么注定要离散

你走后我的世界只剩破碎残像

模糊视野里没有光亮

连迷醉都终成为奢望

怎么面对人生旅途那么漫长

你是我的光

是我唯一的信仰

我仰望你就像你仰望我一样

这世界没有你就坍塌了天堂

你是我的光

是我唯一的信仰

赋予我去寻找幸福的力量

这世界因为有你才有了天堂

演唱过程中,很多歌迷都听出歌词的隐喻,“连迷醉都终成为奢望,怎么面对人生旅途那么漫长”。知道了迷醉即将解散,全场情绪激昂,自始至终失声哭喊:“迷醉天音--Forever--”整个体育场沸腾了。

台上的六个人,也都是泪流满面,Whisky甚至弹断了一根吉他弦。

歌曲接近尾声时,大雨瓢泼下来,却没有一个歌迷离场,所有人与迷醉、SEAL站在同一片苍穹下共淋一场雨。

YXC成立25年,举办过演唱会、颁奖会、晚会无数,从没有哪一场像这样成功,像这样疯狂。

“你就是我的信仰,这世界因为有你才有了天堂。”歌曲在Whisky的独白中结束。歌迷们的情绪却无法按下暂停。

以至于后面出场的所有的艺人都几乎无法完成自己的演唱,台下的“迷醉天音”的喊声一浪高过一浪,一直持续到整台晚会结束都没有停息。

事后得知,当时晕倒的歌迷有几百人之多。

至此,YXC不得不及早给所有人一个合理的交代,否则Luna被anti-fan攻击时发生的一切将再次上演,甚至还将升级发展。

“没错,全是我策划的,歌也是我创作的,他们只是上场配合一下而已。”如预料中一样,明樱干脆爽快地承认了。

易新诚根本没有给其他五人跳出来抢夺全责的机会,扬了扬手示意他们出去。

明樱和理事长一站一坐对峙半晌,沉默最终被楼下一个fan的大喊“还我迷醉”打破。老爷子扑哧一声笑出来:“你啊你,真是闯祸不怕捅破天。”语气中没有丝毫责怪之意,“就那么想赢我吗?”

女生有点意外,但还是沉着地答道:“I want to win,and I’m going to win。”

理事长还是笑,外加摇了摇头:“歌写得挺好,唱得也好。”

明樱微怔,神思恍然,脑海里突然闪现出自己第一次写歌给父亲看时得到的评价--

男人笑着点点头:“你声音好,写得也挺好。”

而眼前理事长则一边摇头,一边追加一句:“就是心眼太坏啦。”

理事长站起来面向窗户看着楼下抗议示威的人群:“你看看,你这么一闹,我多被动。我要是宣布解散迷醉,那还不破产?”

股价稍稍下跌有可能,破产倒不至于。知道理事长在说笑,明樱斟酌了一下场合没敢笑出来。

“我只是想制造个机会让您看看歌迷的真实心意。”

“你今年多大啦?”

明樱一头雾水,怎么话题转得这么突然?完全搞不懂老人家的想法。如实回答:“今年十九岁。”

“十月份生的?”

“十月二号。”

“嗯,不错。”

不错?这有什么不错的?怪怪的。明樱完全摸不着头脑。

“我儿子正好比你小整整一岁。”

被打败了。原来这就叫“不错”?

“十九岁就这么腹黑,很有前途啊。”

这、这算夸奖吗?明樱第一次遇见这么奇怪的高层领导。

“你和迷醉那帮小子关系很好吗?”

“是很好的朋友。”明樱老实回答。

“好,有情有义。走吧。下次不要这么威胁我了,老骨头经不起折腾。”

“哈啊?”这就算完了?明樱愣了半秒,飞快地跑出了办公室。

原以为会被骂被打,没想到只是被盘问了一番,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听那意思是不会解散迷醉了。

理事长一边为把那小姑娘吓到而开心,一边把郑理事叫进来:“取消解散迷醉天音的计划。”

“这……会不会显得理事会太没原则?到时候下面艺人都像这次……无法无天的。”郑理事面露难色道出担忧。

理事长悠哉游哉地转过头看向他:“你说,最初决定解散迷醉天音的原因是什么?”

“李承泽的人气问题。”

老爷子笑着指指窗外:“他的人气,你也看到啦。都回来了。所以说,年轻人的感情还是值得利用。”

郑理事大惊失色:“难道说……”从一开始就打算利用他们的友情渡过人气危机,从未真正考虑过解散或换员。

理事长笑而不答,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其实也有意外之处--

那三个男孩怎么还不如季明樱有胆识?

4月21日,YXC高层理事苏薇代表公司召开新闻发布会,表示:“解散传闻”纯属空穴来风,请歌迷放心,公司目前并没有改变迷醉天音现状的任何提案。

此事告一段落,但fans于4月20日在全国各地制造的抗议示威行动声势浩大,以至于后来被称为“蓝白风暴”--以迷醉和SEAL的fans代表色命名--成为当年度娱乐圈最大的事件之一。

任务交代下去好一阵子,连郑理事自己都忙得差点忘掉这回事。但GIN是办事非常得力的下属,终于将一个档案袋放在郑理事桌上。

“虽然可能没有你想要的,但应该有你感兴趣的。”

“好的,谢谢你。”郑理事满意地点点头,“你先去吧。”说着将袋子里的材料拿出来翻阅。

GIN转身出门,走到门口时突然又被叫住。

“啊等一下。这里面所有材料你都看过了?”

女生一愣:“当然啦,本来是我去收集的嘛。”

“没有第二个人看过吧?”

“没有,按照您的指示,全是我自己去办的。”

“这里的东西,连一个字也不能向别人提及。这关系到SEAL,甚至整个公司的利益。务必要把它当做首要机密守口如瓶。”

“是。”女生点头退出去,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郑理事盯着自己手中的这页A4纸,觉得四周空气稀薄,连呼吸都艰难。立刻将档案袋整个儿收进了抽屉里,钥匙连转了两圈。

季明樱。

真不是个简单的人。

虽然还不能完全理清头绪,但是这一切足以说明她身上存在问题。

觉得季明樱是个问题女生的人并不止郑理事一个,就在他将谜题打开一个缺口的几天后,另两条线索终于衔接在一起。

不经意目睹那一晚上场前Whisky和明樱在侧台的交谈。觉得那两个人的关系很奇怪。明樱闯了这么大的祸居然没有受到公司任何责罚。觉得明樱和理事长的关系也很奇怪。柳溪川百思不得其解,感到自己最近仿佛生活在不可理喻的异次元空间里。

“这么说起来的话,我觉得Whisky也很奇怪。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差点把这件给忘了。”Brandy说道。

“他怎么奇怪了?”溪川不考虑自己脑神经纠结的程度,又开始好奇。

“有一天我路过苏理事的办公室,听见里面传来Whisky的声音。”

“说什么了?”

“Whisky说我还是恨你。然后苏理事问:‘Whisky,你是不是找到辛安了?’Whisky‘嗯’了一声。就‘嗯’在门边,好像马上就开门出来,害得我没敢听下去,跳起来逃走了。”

“你太夸张了。”溪川感到有点内心无力,“对了,说到辛安也是个很可疑的人物。”

“怎么你认识?”

“最开始,我在明樱的钱包里看见过Whisky和那个女生的合影,误以为是Whisky的钱包,拿去还给Whisky。结果Whisky追着明樱问‘辛安是你什么人’,明樱回答‘堂姐’,又问‘在哪里’……”

“在哪里?”Brandy也跟着紧张起来。

“回答充满怨念。说‘死了,因为你’。”

“那就是她没错了。”

“可是后来,我发现明樱最好的朋友,以前L-ETHER的经理人,她就叫辛安。根本就不是照片上的女孩。”

Brandy突然感到脊背掠过一丝寒意,打了个寒战。

“更奇怪的是,辛安有一张L-ETHER的合照,上面也有那个女孩,却没有明樱。辛安对此的解释是,拍照的人是明樱,而那个女孩叫百里涟在,是L-ETHER的鼓手。”

“可是L-ETHER没有鼓手啊。”Brandy蒙了。

“对啊,你也发现了吧。所以我就纠结了。”

“看来辛安,噢不,现在应该是百里涟在,本身就是个谜。但是肯定没死,不然身为想像中谋杀事件主谋的苏理事不会问‘在哪里’。”

“所以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就是找到这个照片女生、Whisky的前女友。但我所认识的L-ETHER中的三个人口供都驴唇不对马嘴,不知哪句真哪句假,问不出个所以然。后来我想到百里娱乐,怀疑她和百里娱乐有什么瓜葛,纯属第六感加猜想啦。所以上次才打电话问你。因为关于百里娱乐三年前的新闻网上几乎没有。”

“为什么是三年前?”

“首先,百里涟在是三年前失踪的。其次,这有点捕风捉影,三年前百里娱乐改朝换代,变更理事长。”

Brandy二话不说,当即拉着溪川从训练室出来。

“欸?这是要去哪里啊?”女生有点跟不上对方的大步流星。

“去你们学校图书馆期刊阅览室找。这么灵异的事件,今天不找到答案我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