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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呈现最真实的自己 (1)

除了内容发布门槛低以外,微博的另一个特点是真实性。这个特点其实也源于微博内容发布的简单、便捷。

试想,当我们认认真真地撰写一篇博客长文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在脑子中经历构思、写作、润色的过程,不能说写出来的东西不真实、不自我,但至少,这样写出来的东西,在很大程度上是被书面化或模式化的,是经过刻意修饰的,离生活中那个最真实的自我有很大的距离。此外,发布博客文章的时间较长,博客文章又允许修改,人们总是会在深思熟虑后,才把文章公诸于世,发现问题又会及时修正,这种深思熟虑和小心谨慎带来的结果,往往是人们在文章内容、风格上有意无意地为自己带了一副面具。

但在微博上,因为每条微博只消一句半句,不到140个字的篇幅,发微博也只需要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而且可以随时随地想发就发,这样写出来的东西,大多不会经过人们的刻意修饰,或者因为思前顾后而戴上形式化的面具,在表达上通常也不会过于矜持和含蓄。此外,发在微博上的东西不能修改,只能删除,再加上每个人每天都会发好几条微博,因为发布数量多,不可能每一条都字斟句酌地可以掩饰自己的真性情。因此,想说就说,这种率真、直白的表达方式很容易成为微博的主流风格,而这种表达方式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每个人都会在自己的微博上,或多或少地流露出一个真实的自己。比如说,一个企业的领导或影视明星,每次面对记者的发言、问答都是经过公关部门多次修饰、准备的。相对来说,他在微博上的发言不太可能有这样的“包装”,因此更能够呈现真实的自己。

这个道理其实类似于我们在日常生活中交朋友。如果我们每天只看一个朋友写的文章、博客,看他的长篇大论,我们也许会喜欢和欣赏这个人,但又总不免会怀疑,我们看到的他或她,是不是和生活中的他或她有一定距离?一个常见的现象是,总是读一个人的文章,但又总无缘晤面时,对他或她高山仰止,一旦有机会见面细聊,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人在生活中是那么的平常,甚至还有这样那样的小脾气。原因很简单,只有当我们和朋友坐下来一起闲聊时,彼此之间才最放得开,说出来的话也最朴实,最能反映自己的本来面目。

与博客等传统展示方式相比,微博更近似于朋友聊天。因此我们说,在微博上,我们每个人都更接近真实的自己。

另一方面,微博上的用户大多使用实名或接近实名的昵称。这是因为,微博是一个社会化的媒体,像社交网站一样,如果你不用实名,或至少使用你所有朋友都熟悉的昵称,你就很难让你的朋友找到你。这种实名或半实名制带来的好处同样是拉近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让微博内容的真实性更强。同时,微博服务商提供的身份认证功能,也进一步强化了微博的真实性。此外,那些知名企业的领导者,或演艺明星等知名人士,如果在传统媒体上发布信息,通常会有公关部门帮他们把关,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怎样说,都有细致的规定。而一旦上了微博,在微博上实时发言,一天十几次发出自己的声音时,就不大可能有时间仔细斟酌权衡了。这时,他们在微博上发出的声音,往往更接近于他们自己。

拿我自己来说,自从我上了微博,很多朋友还有很多学生见了我之后,都会对我说:“以前总以为,开复老师是一个诲人不倦、不苟言笑的师长,可自从看了开复的微博才发现,开复也有一颗童心,开复也有风趣、幽默的一面。有了微博,一下子觉得,开复老师离我们的距离更近了。”

的确,在微博上,我可以比接受媒体采访或者写博客文章时自由不知多少倍。比如,在离开谷歌前后,我就在微博上讲我和谷歌员工间的趣事:

李开复:某天TGIF之前,我警告yuhuan说,太太生小孩后当爸爸会很辛苦。这时开复过来帮助这个未来爸爸想办法如何逃避劳动。开复说,最大的秘诀就是要让太太喂母奶,这样当爸爸的就可以很无辜地说:我也想夜里起来帮你喂奶,可是你看,我又没有

我可以用调侃的语气澄清不实报道:

李开复:今天一篇报道,说我见了12个投资人拿了八亿美元(!)做投资。这样我快可以开银行了。

我还经常在微博上转发和评论我喜欢的幽默图文、冷笑话。熟悉我的人都不难发现,我在微博上表现出来的我,更加接近生活中的我。

在地产大亨任志强上微博前,公众对他的认识大多停留在呼风唤雨的地产界名人、口无遮挡等方面。因为任志强在电视上露面时,总是不苟言笑,又经常口出狂言、一语惊人,沟通的方式还有一点点“粗暴”,他常被称作“任大炮”。大多数公众都会觉得,任志强或者其他类似的地产大亨,一方面离自己的生活很远,另一方面又和高房价等普通老百姓怨声载道的社会现实联系在一起,公众不能不对任志强有这样那样的误读。例如,说任志强不顾百姓死活,说任志强操纵楼市,等等,很多人对任志强都是一个反感甚至憎恨的态度。为此,甚至连任志强自己都自嘲说:“我是中国人最想揍的第三个人。”

直到任志强开设了微博,并在微博上继续他那率真坦白、口无遮挡又不乏幽默的话语风格,而且平易近人,网友无论说什么都不生气。人们才发现,原来任志强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性情中人,也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原来任志强说的那些类似“炮轰”、“大嘴巴”的言论,其实往往都很有道理,而且,从另一方面衬托出了任志强敢说敢做的性格。

例如,看下面这条微博,大家一定不会把任志强和公众眼里曾经误读的地产大亨联系在一起。

任志强:不是没给讲课费吗?还要倒贴啊? //@王巍w:老任,我能收点回扣么?女粉都奔你去了。 //@iloveke_e2w:老任太可爱了,爱死老任了。// @任志强:动物凶猛,请勿靠近!//@王巍w:周日在天津,@任志强 在博物馆与80后讨论,唇枪舌剑,毫不客气,根本不拿自己当老头。有个提问者战战兢兢的,语无伦次,似乎老任要脱鞋砸人的样子。

而且,在微博上人们逐渐发现,任志强关于房地产市场的很多预测,都被后来的市场发展证明是对的。任志强的言论虽然直白和情绪化,但他说的往往都是真话。难怪有粉丝在微博上评论说:

他只是个爱说真话的小男孩。

任志强开设微博后,他并没有对自己进行过任何刻意的辩护,也没有太多公关、营销的痕迹。但不得不承认,许多人看了任志强的微博后转变了看法,开始接受甚至有点儿喜欢上了这个爱“炮轰”的地产大亨。

歌星王菲的例子也很有趣。在一般歌迷心中,王菲是不折不扣的“冰山美人”,属于那种遥不可及的天皇偶像。不但平时和歌迷的交流较少,就连在自己的个人演唱会上,王菲除了唱歌以外,都惜字如金,只说“谢谢”等少得可怜的几句话。因此,歌迷和普通观众对王菲总是抱有一种神秘感,觉得她是个很有个性,很难接近的人。

2010年6月,突然有流言在歌迷中传播,说是王菲用了一个奇怪的马甲,在新浪开微博。流言越传越广,连香港媒体也煞有介事地做了报道。一夜之间,那个名叫Veggieg的新浪微博账号涌现出了数十万的粉丝。在得知自己被曝光后,Veggieg在微博上套用《梦醒时分》的句式说:

Veggieg:歌中唱到 :早资道曝露总四难免的 你又何苦一网情森~~

随后,为一睹王菲风采而涌来的歌迷、媒体记者们发现,Veggieg在自己的微博上不时地流露出各种不为人知的真性情。例如,她的微博更新非常活跃,她喜欢写谐音的别字来模仿有趣的口音,她经常为坏天气或是生病而发牢骚,也经常为朋友们送祝福,她和朋友们在微博上特别“贫”地开玩笑,和赵薇等明星在微博上家长里短地对话,她经常在微博上转发有关慈善、救助的微博,也经常发布有关佛法、修行的信息……甚至像普通影迷一样,看了《让子弹飞》,就发一句自己的感想:

Veggieg:纸弹飞得飞快 都有点儿跟不上趟儿了~ 我爱葛优 一如既往~

从这个叫Veggieg的微博账号里,人们似乎真切地看见了生活中的那个王菲,一个不再“冰山”,不再有距离感的王菲。

有时候,连做了坏事的人,也会不由自主地在微博上流露出自己真实的一面,使自己的丑行大白于天下。2010年8月29日傍晚,互联网“打假斗士”方舟子在新浪微博透露,他在北京住所附近遭歹徒袭击受伤。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方舟子是因为揭发和质疑原华中科技大学教授肖传国的肖氏反射弧手术,而遭到肖传国买凶报复。案件本身并不复杂,但其中最有趣的是,当方舟子遇袭报案,而肖传国及其帮凶还逍遥法外的时候,肖传国竟忍不住通过自己的微博,流露出了蛛丝马迹。9月15日,肖传国在微博上说:

肖传国:刚看到方舟子和律师悬赏20万,哑然失笑:反正没人领,何不大方点200万?邪恶奸诈配上愚蠢歹毒,这一对倒真相得益彰。本来这遇袭闹剧只想看看热闹,这一对蠢货居然公开挑衅,那就花点时间彻底揭露。归心似箭!哈哈

这条微博难免让读的人遐想联翩。一个牵涉在方舟子打假案中的厉害关系人,在这个时候幸灾乐祸,得意忘形,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9月16日,肖传国又在微博里说:

肖传国:在这阿根廷首都3天作了6台肖氏反射弧手术,同时还要给在电教室观摩的近百位同行讲解。今天电视台采访,明天还要直播。这都不是问题。习惯了。 问题出在手术室护士们:完全不懂英语,你让她递刀子她递剪子,你要镊子她递上锤子---哪像国内护士我手一伸就知道要什么。 嗯,怎么扯到锤子啦?

这一次,连行凶器械“锤子”都写在微博里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果然,事情的发展很快印证了网友的推测,9月21日,肖传国在上海浦东机场被警方抓获。自作聪明的肖传国在落入法网前,已经不经意地由微博这个真实性最强的传播平台,将自己的阴谋暴露于天下。

因为真实,微博可以成为一个人一生的记录。在很多年以后,人们可以回过头来,翻看自己发布过的微博,从中可以看到自己曾经的幼稚,看到自己曾经的喜怒哀乐,曾经的感情和付出。从这个意义上说,具备了个人真实性的微博,可以成为我们每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