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小的房间之内,三两个大夫正围在床边为皇帝诊治,吴永连与风林在一旁记得团团转却又无能为力,而穆听雪,却始终只是懒懒的坐在椅上,目光游离不定,似在思索着什么事情。
“要不,去将皇贵妃……她请来?”忽闻风林放低了声音,无奈道。
吴永连沉吟着不说话,却忽闻得一个邪魅的声音传来:“不准去。”
两人惊诧回头,风林怒道:“你知皇上因何而病?你有什么资格说话?”
穆听雪却依然只是一副慵懒的模样,站起身来,推开那些郎中,自己坐到了皇帝床边,掏出绢子来,细细的为皇帝擦着额上细密的汗珠,冷笑道:“无论他是为什么而病,我都能叫他好起来。”
风林还想说什么,却被吴永连推了出去,低声道:“我也不赞成将皇贵妃请过来……她的性子你我不是不知道,只怕见了她,皇上受到刺激,病情愈发严重,这边叫人为难了……这些年好歹没见皇上犯病了,兴许过短时间就好了。”
“没再犯病?”风林冷笑了一声,“没犯病那里面那妖孽是怎么来的?不就是仗着一张与皇贵妃有几分相似的脸?皇上那哪是没犯病,他是将病犯在心里了!”
一天一夜过后,皇帝方才悠悠然醒了过来,极致疲惫的双眼睁开,便看见吴永连与风林同时垂头丧气的坐在桌边,而穆听雪则靠着窗,静静地看着外面。
他的侧影极美,在灯光之下,被映射成剪影一般,朦胧,美好,像极了记忆中的某个片段。皇帝怔怔的看着,想起从前每每半夜醒来,见到的便是她缩在自己的臂弯内,或熟睡或不安的侧脸,那样美,那样动人……
“丢丢乖,娘亲以后不哭了……”
耳边仿佛再度响起她的声音,时隔七年,他再次听到她的声音,竟然是她在哄自己的女儿,她的女儿……多可笑呵!她的女儿!她与安子陌的女儿!
他知道自己会疼,可是却不曾想到,会这样疼。
其实明明知道放不开,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放不开,却还是偏执的放了。放了七年,她却再度出现在自己眼前,怕是早已忘记了从前种种,而他却连她每一个细微的眼神都还记在心里,只因为,她是他深入骨髓的毒。
她是他的毒!而他,却只是她生命中不可停驻的过客。不是没有过甜美与幸福,只是,却短暂得连一丝一毫都留不住。从一开始她的逃离,可能便已经注定了结局。他再如何一厢情愿,她骨子里想着的依旧是逃,离得他远远地,最好永不相见。是他太愚钝,他如此愚不可及,深陷其中,竟然看不透。
他恨她吗?不,他心中的答案竟然是不!尽管她曾那样狠绝,亲手打掉了他的孩子,他竟仍然说不出一个恨字!没有恨,从来都没有恨……他那样爱她,从来,都那样爱……
窗前的那个人徐徐转过身来,他看到了那双朝思暮想,铭刻于心的眼睛,依旧清澈如初,依旧灵秀动人,只是,都不再属于他,或许,从来不曾属于过他。因为,她再也不会回头看他一眼了……
心绪禁不住再次大动,那股再熟悉不过的腥甜味涌上喉头,他生生的让自己忍住了,然而穆听雪却已经快一步来到床边,按住他的手腕:“皇上,你别忍着,心中的郁结之气不可不除……”
不可不除。那是不是这股郁结之气除了,他心中就不会再有她?
终究还是没有呕出来,他放任自己陷入黑暗之中,临昏迷前,想起她女儿的那句话——“我娘亲做的菜很好吃,你要吃吗?我娘亲还是草原上最美最美的仙女哦!”
当时,他只当是女娃依恋自己的母亲,将自己的母亲夸得天花乱坠。原来,一切都是真的,她做的菜,确实很好吃,而她,也不仅是草原上最美的仙女……
在这世上,她都是最美的……
第二日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分,然而一睁眼,却只见吴永连在房间中急得满头冒汗,不知是为何。见他醒来,吴永连忙的上前:“皇上醒了?”
“出了什么事?”他见着吴永连的模样,便知必定有事发生,强忍着胸口的阵痛问道。
吴永连往隔壁的房间看了一眼,一脸的为难:“雪公子他……”
皇帝淡淡转开眼去:“他怎么了?”
“他将皇贵……不是,是安将军的女儿带了回来……”
闻言,皇帝倏地从床榻上坐起来,怔怔的看了他片刻,起身便朝门口走去,吴永连见他跌跌撞撞的模样,唯恐他摔倒,忙的搀住他,却被他一把推开,眼见着他拉开了房门,径直踢开了隔壁的房门。
然而,隔壁房内的情形却是让他万分惊异的——
丢丢竟然就坐在穆听雪怀中,正仔细的打量着他脸上的每一个部位,每看一处,便惊异一次:“你这里也跟我娘亲很像啊!怎么整张脸都这么像呢?”
穆听雪脸色已经极为难看,然而丢丢却只当未见,说完之后,她看到站在门口的皇帝,忽然欢喜的向他打招呼:“客人,原来你住在这里?难怪我在府中找不到你,原来爹爹没有留你住下。”
他竟然僵住了,只是怔怔的看着丢丢的脸,心中反反复复,只有一个声音——这是她的女儿,与她血肉相连,却不属于他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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