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直到全身都冰凉起来,轻尘才猛然回过神来,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然而下一刻,却忽然有温暖的披风落到了肩上,呼吸间,是那人独有的清冽气息。
被他自身后圈入怀中,背后便是他宽阔的胸膛,轻尘终于感到些许的安心,身子一软,放任自己靠着他:“他们走了?”
他低沉的声音响在耳际:“丢丢一直想与你话别,可是等不到你。”
轻尘微微扬起脸,看向天上的月光,叹道:“还是不要话别了。她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何苦在那里哭哭啼啼,坏了他们一家团聚的幸福。”
他轻轻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微收紧了手臂。
感觉着他的唇缓缓印上了自己的侧脸,轻尘没有动,静静感受着从他唇上传递过来的温度。
“我冷。”许久之后,轻尘才终于开了口,转过身投入他怀中,圈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怀中。
他当真是有着某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这两日来都是,她的主动,她的温柔,分明都叫他感到惊喜,也都是他一直在期待的,可是真的如此了,却又总觉得不确定,仿佛此时此刻不是真的。
“我倒是不冷,可以分一点温暖给你。”他低低的在她耳边说了句,同时将她抱紧。
那一湖水畔,一轮皎月下,两人相拥着站了良久,将彼此的温暖交融。
这样的温暖,有多久没有体验过?轻尘几乎快要忘记了,七年前这样的相拥是什么时候?
她的心,她的身子,她的所有,冰冷了七年。
所以如今,才会这样子贪恋他的温暖,很多时候,只想让他抱着自己,就这样抱着自己,就已经足够。
他曾经说过,那过去的七年对他来说就像一场梦,仿佛只要梦醒来,她依旧在,他们依旧在桃花源,携手相依。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对轻尘来说,这七年都是真真实实的存在,唯有桃花源那短短几月,仿若镜花水月一般,是一碰就碎的梦境。
而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当年失去他,她有了丢丢;而如今,虽然失去丢丢,却再次有了他在身边。
“回去?”良久之后,他终于开口轻声问道。
轻尘站在这里,其实很累,其实很想靠在他怀中睡去,但是却舍不得,仿佛是舍不得这样的温暖,又仿佛是舍不得他的怀抱。
直到听见他问出这句话,方才低低应了一声。
他蓦地想起多年前,那个中秋节的夜晚,他背着她穿行于御花园中的情形,一时兴起,便背对着她蹲下来。
轻尘见状,顿时便明白了什么,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笑意,伏上他宽阔的脊背。
将脸贴在他的背心处,是同样的触觉与温暖,依稀仿佛,还能听到他的心跳一般。轻尘心中触动,伸出手去勾紧了他。
他稳稳的背着她,却是同样感怀,一路沉默良久之后,突然开口唤她:“尘儿?”
“嗯?”轻尘微微有些疑惑的声音响起。
“你能不能……”能不能像从前那般,唤我一声“晟”?
他顿了顿,却终究没有问出口。
上天待他已经这样不薄,在犯下那样大的错误之后,还容许他有重新来过的机会,还让她再次回到他身边,而那独一无二的一声“晟”,只怕亦是迟早的事情罢?
既如此,他又何需这般贪心,这般亟不可待?
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没事,我们快些回去。”
融融月色之下,他背着她的身影,被拉得颀长,然而两个重叠在一起的影像,却又是那样温暖的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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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大胤天下大乱。
在早年被遣外调至边关城池的睿亲王萧逸,以所在之地为据点,集齐了外地十二路藩王,近五十万兵马,以“清君侧”为口号,打响了策反的战争。
然而世上明眼人皆能看得出来,所谓“清君侧”,不过是萧逸为自己的造反找的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
但这是天朝内部的争斗,确切的说,是一母同胞的两个兄弟之间的争斗,受煎熬的是他们自己,受苦的却是天下的百姓。
萧逸起兵不过短短半月,竟然就已经接连拿下了两座城池,可谓势如破竹,锐不可当,而京城内部,人心惶惶,连朝中大臣亦皆人人自危,自动划分为两派。
一派,是保皇派,力保萧晟,而另一派,看上去按兵不动,明哲保身,实则却与萧逸有诸多牵连。
萧晟一天天的忙碌起来,时常都是在御书房中议事一整天,连饭都顾不上吃,甚至也不回承乾宫歇息,有时候实在疲惫到撑不住之时,便在御书房旁的暖阁内歇息一两个时辰。
轻尘在将近两日未曾见到他之后,终于亲自下厨熬了汤,准备为他送去。
来到御书房外,却见吴永连也守在外面,方知里面必在商议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