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在已经被地震震踏了不时还有碎石块跌落下来,这里的地质坏境本来属于喀斯特地貌脆弱,水土流失严重加上高大的山峰和崎岖的小道让人觉得寸步难行更不要说路的那一边就是那湍急的河水隆隆的响声更让人听了心里直发慌,听那湍急的流水抨击心脏,看那岸边的青藤缠绕怪事让人心惊,不时还有那石子从头顶上的山上滚落的声音更加为这一条难行的道添加了压迫感。苏涵觉得这是她走过的最难走的路,因为带给人的不仅仅是路的险还要忍受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的惊恐感。可是起码前面已经有军队开路了,她看了看这些穿着绿色军装的年轻男子莫约十七八岁的年纪稚嫩的脸庞却带着强大的忍耐力,就这样穿着湿湿哒哒的衣服拿着工兵铲背着那大大的行军包无所畏惧的不知疲倦的永远走在前面。
6个小时,苏涵一行人终于走到了离震中最边缘的小镇——安溪,这个平静的小镇成为了一片废墟一切的欢笑都被埋葬,只有那悲凉的气息直插心房。年老的村长站在村口颤颤巍巍的握住解放军连长的手干枯的、连同指尖夹杂着泥土的手用尽力气的握住手,带着殷切的希望望着这位军人,老泪纵横的说“你们来了,终于来了,终于来了”
那个解放军连长也深深的回握住老村长的手,“我们来,我们来了先说说情况吧!”
老村长步履蹒跚的走在前面用老年人特有的嗓音大喊“乡亲们,解放军来了我们有救了。”
三三两两的人聚合起来,带着泪花带着激动“解放军同志,你得救救我们救救埋在下面的人吧!”“我的儿啊!”“下面还有我妈妈,她都七十多岁了那么久也不知道熬不熬得住啊!”
“静静静,大家先说说情况,那间房子有人的都有什么人得说清楚啊!”
了解了基本的情况,救援队快速展开救援这时候大型的救援机器还没有开进来,经探测有生命迹象的后采用简单的工具就开始开挖,更多的时候只能徒手因为这些房子的结构太脆弱了一不小心就会整个崩塌。雨细细缠绵的下着丝丝拉长,那抹橙色在细雨的洗刷下颜色更加鲜艳,和雨水夹杂的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不时的有人抬起了头望望天际接着又继续加快手上的动作。
帐篷搭起来了,苏涵和她的同事们也开始的忙碌的工作,因为年轻一代基本上都出去打工了,所以留在这里的都是些老弱妇孺他们的体质偏差所以往往也是救助的难点。
刚刚被救援队拉来的是一位小小的男子汉,被埋的灰尘还未被洗去,加上雨水满身都是泥浆,一躺上去雪白的床单就印出深深的痕迹。小男孩挣扎的想起来。苏涵一把把他按在床上,轻声问道“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啊!要好好听话躺下。”小男孩沾满泥浆的睫毛张了张,“我太脏了,你看把你们的床单都搞脏了,我洗洗再过来吧!”
苏涵眼一红,低声说“不用洗,来先看看哪里不舒服。”
X光的片子出来了,腓骨完全性骨折,看到X光片上干净利落的两段其实苏涵还是送一口气的,一直担心是不是粉碎性骨折片子一下来心还是放了放。
苏涵问旁边的护士,“他家里人呢?先说说情况。”
护士一愣,轻轻的摇了摇头“都没有了,只找到他一个。他的家长帮他挡住了几乎全部的重量,四口人只有他一个了只有他一个了。”护士想起找到他的时候的情景,一家人围成一个圆圈把他紧紧的抱住,紧紧的围成的圆圈承受着房屋倒塌最大的冲击力亲人们的躯干都被压得变形了,那是一种怎么样的痛和勇气让他们在灾难的面前不顾一切的维护他,维护下一代的生命的萌芽。救援队的人为了救出他,不得不折断一些僵硬的躯干。
苏涵叫醒了小孩,对他说“小朋友,你现在骨头断了需要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
小男孩点了点头,说“我爸爸妈妈还在里面呢?睡醒了可以看见他们出来了吗?爸爸说说故事就停下了,好像是说累了然后你们就把我抱出来了。”
苏涵的声音忍不住哽咽,拉上口罩说“好的,等我们做好手术了爸爸妈妈就出来了。”
小男孩兴奋的说“还有爷爷,爷爷也在。”有些发白的脸庞说起亲人很是兴奋。
苏涵点了点头,转身嘱咐护士加大一些麻醉前的给药,她希望小孩子的梦可以做的更长一些。
很小的一个骨折的手术,苏涵却做得异常小心她深怕自己的举动会给这位小朋友留下遗憾,心里面觉得尽量的要使他以后没有动作上的影响,小心翼翼的深怕让她这场手术做得汗流浃背。打完石膏,苏涵还特意的嘱咐护士,孩子醒了要记得叫她。
洗了洗手,苏涵给自己泡了一碗面这个在苏涵夜班里陪伴她最多的东西,是她的最佳伙伴闻着香气,主任也走出了抢救室的门笑着说“你这个小孩,也知道偷偷的跑出来吃点东西他们都说你是拼命三娘啊!不用吃喝的。”
苏涵把面放在主任前面,笑了笑说“所以,您先吃。”
主任喵一眼苏涵笑得有些勉强的苏涵说“看这,皮笑肉不笑的不就是吃你碗面嘛!怎么那么苦大仇深的脸。”
苏涵哽咽一下说“就是觉得太惨了,有点难受。平时在急诊里也看多了,可是这些真的让我···”
主任拿起筷子吃起来“我就不客气了,先吃了。”吃了两口,主任停下筷子接着说“以前在打越南的时候,我也是个小娃娃看到一车车的尸体也是心里直发怵。可是看多也就不觉得太难受了,因为总有一些因素是人力所不能战胜的,与其充满同情的泪流满面我宁愿冷漠的争分夺秒。做到你所做到的就可以。”主任站起来拍拍苏涵的肩膀,“这场灾难可能比你我所能想象的还要悲惨,你看下雨了不仅救援难度会加大,而且时间的推移会让生存的几率越来越小。你要有心理准备啊!”
苏涵的目光穿过帐篷外,是啊下雨了大灾之后必有大雨,可是····
救援的深度越来越往里拉,所到之处满目疮痍,超负荷的工作让所有人脸色都有些发青但是都有一种迫切的希望迫切去争取时间,哪怕那么一点点。
苏涵和她的老师邱教授已经在这个破旧的县医院手术室里做了长达十个小时的手术了,已经到了最后阶段,最后一个破裂的器官被缝合好,苏涵在做最后的关腹缝合最后一针。碰,终于结束了,苏涵的手因为长时间的不进食血糖急剧下降手开始抖起来,再看一眼心电监护上生命体征安心的坐在手术室中间真的没有力气了。可是她不能休息,她还要送病人去麻醉观察室,她努力的站起来把满是血腥的手套脱了坐在一旁休息的老师说“老师,我先送病人去观察室,您也睡一下太累了等一下还有手术呢!”邱教授也是被折磨得够呛,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点了点头嘱咐道“注意观察生命体征情况第一个24小时很重要,出入量记准了。”
所有的人都认为,医生做完手术之后让麻醉师把病人往观察室一送就完事了,可是医生还要把病人的情况再次观察开了术后医嘱工作才算告一段落。夜渐渐的深了,苏涵囫囵吞枣的吃下早已发冷的饭就窝在观察室旁边小小的餐室睡着了。睡得一直不是很踏实,梦中总是想起那位不得不截肢的年轻女子不停在呻吟拉住白大褂哀求,医生求求你了我不能失去我的腿我还要考试了,我学那么久北舞的考试我都通过我肯定会去哪里的握还要高考还要高考呢!我还要高考呢!撕心裂肺的哭泣,让人心里直发慌不知道有多少人偷偷的抹了眼泪,苏涵想如果可以她多么想留下她的腿对于舞者来说是生命特别是在离梦想越来越近的时候一下子被打破的绝望。可是严重的感染很大可能会夺取她年轻的生命,在医生看来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加可贵生命是一切的前提。骨科的老教授看了又看那只发紫肿胀的腿示意动一动脚趾女孩子尽力的动哪怕那么一下可是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摇摇头转身说她母亲说“感染太严重了白细胞和中性粒细胞急剧升高出现了中毒症状体温也在不断升高,神经可能也受到损害,就算勉强控制住感染腿保住的几率也不大,还是建议截肢。”
女孩子转眼看着妈妈大眼里泪水盈眶,妈妈边擦着泪水“医生,保命吧!”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她也明白飞翔的翅膀被活生生的折断痛可是亲爱的宝贝,妈妈只想你活着活着。
不······女孩子绝望的喊叫。
“苏医生,苏医生”苏涵在睡梦中被摇醒,苏涵艰难的睁开眼问“怎么啦?”
“那个被截肢的女孩子醒了,发现腿部不在了在那里吵闹,吵着要拔管。”
“约束带绑上没,别让她碰到伤口了。我去看看。”穿上白大褂,苏涵快步向外走去。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我没事,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回家。”女孩吵闹着挣扎,被约束带绑住的身体不断蠕动。旁边的护士,低声劝说怎么“你别挣扎,才刚刚从手术室出来别碰到伤口了。”
“我根本就没有受伤,哪里有伤口你看看哪里有。”女孩子拒绝承认自己受伤否认一切受伤的信息,情绪激动的冲着护士大喊。
护士无奈的面面相窥,也不再开口刺激她。苏涵走了上去,女孩看到苏涵来了对着苏涵说“医生,我没事你让她们把我解开吧!我要回去读书了,我还要回去读书呢!我马上要高考了。”
苏涵低声吩咐护士给她推镇静剂,边拿起女孩子的手低声的说“你累了,先睡一下吧!睡醒了,我们再说考试的事好不好。你有没有讨厌的老师啊,我以前啊最讨厌语文老师整天要背书,结果就考理科了可是现在比学文科更加惨了。才知道背书还只是小小的阻碍····”
女孩子认真在听苏涵讲以前的高三的时期,不久就在安定的作用下进入了睡眠。苏涵轻轻的帮她盖好被子,女孩子出现了创伤经常出现的情感反应在心里下意识的否认一切关于截肢的问题,这样的病人没有必要和她争执她现在的状况顺着她来慢慢的开导,让她逐步接受现实。不知道她能不能继续那么坚强,生活下去以更好的状态。
一出这事苏涵不再回到休息室,就趴在电脑桌前想着就趴一下趴一下就好,眼皮越来越重还是敌不过疲劳的侵蚀就以这么不科学的睡姿入睡听着呼吸机和监护机的声音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