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油灯散发着昏黄的光,床上的宫湛海面目苍白地躺着,嘴里不时呓语着“对不起望月,原谅我好吗?”
望月站在床前俯低身体小心翼翼地轻抚过宫湛海消瘦、苍白的脸,无声的眼泪顺着两颊滑落到宫湛海的脸上。
她顾不上擦,对着他开始自言自语,“你这又是何苦呢!既然我们不能相信彼此,你何不趁此机会忘了我,我们安安生生地各过各的不好吗?明明受委屈的人是我,被欺负的人是我,可你却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不堪地出现在我面前,好像被欺负的人是你,受委屈的人是你一样。你怎么这么坏,你真的很讨厌知不知道?”
只是这个姿势很不舒服,毕竟有个大肚子不是,压到可就坏了。于是她慢慢站直身体坐在床沿,握着他的一只手,慢条斯理地轻声说着,“宫湛海,不想让我恨你就快点好起来吧!不管以后我们会不会在一起,可你毕竟是我孩子的爹,养育他你也有一半的责任,你不许耍赖不出钱又不出心力。”
顿了顿,她继续,“你说,我们的孩子到底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呢?我倒是希望生个女儿,女儿不仅乖巧可爱,还很贴心。即使我日后嫁给别人,你也不能跟我抢。要是儿子就不行了,你们古人都重男轻女,如果我要嫁别人,你肯定跟我抢儿子。你那么有权势,我怎么可能抢得过你。我有想过抢不过你就带着儿子逃走,可是天下再大也经不起你找,怕是很快又会被找到的吧!”
一提起“找”这个字眼,她又忍不住开始掉泪,难过了一阵,用袖子将眼泪擦干,努力地平复着心情。等她觉得自己找回了平日的冷静,以一脸恍然地表情说道:“哎呀,我好笨,为什么不躲到临国去呢!即使你权势再大,也不能到别的国家为所欲为不是吗?对了,即使不离开永安,我也可以找个比你更有权势的男人嫁。到时有他保护我们母子,你肯定奈何不了我们。”
“原来可以逃开你的办法这么多,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警告你宫湛海,你再不醒,天一亮我就走,这次一定躲到别的国家去,让你再也找不到我们……”她絮絮叨叨地不停地说,宫湛海突然闷哼了一声,似乎有了醒过来的迹象。
她紧张地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什么反应也没有,刚刚那声闷哼就像是幻觉一般。于是她忍不住又开始絮叨,“元宝镇真的是个好地方,不仅百姓的生活富裕,还有许多好男人。这里最有名的公子是风少,他的人英俊潇洒,一举一动都将风流倜傥一词诠释得淋漓尽致。他成熟稳重,还很温柔,医术也高明,真的是女子眼中的如意郎君人选。他家中没有妻妾,只有斌儿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而我正好没有夫君,肚子里也带着个孩子,和他正般配。我很中意他,如果他愿意,我一定立马点头嫁他为妻。”
在她的一再刺激下,昏迷的某人终于昏迷不下去,手指动了动,反手轻握住她的手,沉重的眼皮努力睁开一条缝儿,虚弱地道:“不,不准,你是我娘子,我娘子,咳咳……”
望月不着痕迹地擦掉脸上的泪痕,不咸不淡地道:“我不是你娘子,作你娘子一点都不好,你只会欺负我而已。”然后挣开他的手不理会他的呼唤快步挪到门前打开门,“冷月,银,快叫大夫来,你们公子醒了。”
很快,某个原本自认风流倜傥的男人再次被人拎着领子进门,他呲牙咧嘴地骂人,“银你个王八蛋,以后别落在本仙人手里,否则有你好看的。”
银也不生气,随手把人扔到床前的地上,“好,我等着。”
冷月斥责道:“够了你们俩个,什么时候了还在那里抬杠!”
望月拉紧身上的披风把他们的声音抛诸脑后,一脸倦容地回去找自己温暖的被窝。既然他醒了,应该就没有生命危险了,她可以功成身退了不是吗?
第二天一早风少身披雪白的狐皮大氅前来给望月诊脉,嘱咐了凤来几句注意事项留了两天的药,让凤来按时煎药给望月吃。完成任务的风少刚一站起,恭逐月便笑嘻嘻地说要送他一送,然后就跟到了客栈外。
出了客栈门,笑得眉眼弯弯的恭逐月对着风少勾了勾手指,“风少,这边请,小女子有一事不明,还望不吝赐教。”说着自顾自地走向客栈左近的那棵大树。
风少挑了挑眉毛并不跟从,只是站在原地:“姑娘有话直说,在下还有要事在身耽误不得。”他的直觉告诉他,要离这个笑得一脸天真的女人越远越好。而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与危险或神秘一词划等号的女人从不来往,免得惹祸上身自找没趣。
恭逐月不悦地撅了撅嘴,一脸小女儿娇态地道:“讨厌,人家想和你说几句体己话而已,干嘛那么防备。”
风少有礼地笑笑,“多谢姑娘的抬举,但本少的确有紧急事要办,告辞了。”说罢扔下恭逐月赶紧走开。
恭逐月怎么肯,一个闪身就到了风少的身侧,不着痕迹地将匕首顶在风少的腰侧,笑得眉眼弯弯地道:“风少,你怎么可以丢下小女子一人先走掉呢!你带我去喝茶好不好?”说完还不忘向身边的男人抛媚眼。
直觉被证实的风少虽然正在被人胁迫着,但一点慌张的意思都没有,脚下未停,边走边劝道:“姑娘,本少实在有要紧事要办,请喝茶的事可以往后延一延。你看,望月是本少的妹子,姑娘称呼本少的妹子为夫人,我们来日方长,有什么话完全可以过后坐下来慢慢谈,是不是姑娘?”他却在心中暗想:这女人真是极品,手里拿着匕首还好意思向自己抛媚眼,先前还笑得那么无邪。被她看上的男人恐怕只有哭的份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