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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难以自拔的,不只有牙齿。

第 7 章 难以自拔的,不只有牙齿。

林岫按照约定的时间过来,才知刘婉又来闹过事了。看着安之额头上长长的伤口,他二话不说,旋风似的刮出公寓。

“林岫,林岫……”安之知他一定是去找刘婉算账,赶紧拦他。

又哪里拦得住?林岫的脚步极快,等她追出去,就只见电梯门上的红色数字正一个劲的往下跳,待她追到楼下,他早已连人带车都不见了影。

安之一连拨了好几个电话,都被林岫按掉,打得多了,他索性连手机也关了。她又不知刘婉的住处,心里担心也只能等在公寓干着急。

其实安之倒是理解刘婉的,所以一直选择忍让,只是没想到她的一再忍让反让刘婉的报复愈加疯狂。或许刘婉太爱林岫,才会看不清她与林岫之间除了友情,再无其他。她从未有横刀夺爱之心,林岫对她也未有男女之爱,哪怕他当时说结婚,也不过是悲痛之下的怜悯而已,与爱情无关。

沧桑不过弹指间,能回首却再也回不了身。清扬走后,她与林岫的感情只会更单纯,如果刘婉能明白这一点,事情或许就不会演变至今天这般地步。但不管怎么说,都是因为她,他们才走到分手这一步,所以她始终对林岫怀有一份深深的愧疚。

而至于刘婉,即使她再理解她,也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林岫怒气冲冲的往大公寓赶。

他一直觉得刘婉人如其名,温婉贤淑,时间久了才发现并不是这么回事。小气、爱嫉妒、疑神疑鬼、无理取闹、尖酸刻薄、歇斯底里……是她最初掩饰得太好,还是如她所说,是因为太爱他才会这般患得患失?

矛盾、置疑、没完没了的争吵,所有一切在她冲到医院辱骂安之那一刻彻底爆发。林岫第一次发现眼前的女人是如此的陌生又可怕,不明白这样的女人怎么会是自己的女朋友?

然而也正因为刘婉的这一闹,得知清扬噩耗后就像个木偶躺在床上不言不语的安之开口对他说了第一句话:“快去……追回她……别再来……这里……看我了……”

他还是来看她,一天一探,风雨无阻。刘婉还是天天跟他吵架,见面吵,见不到面就在电话里吵,等他连电话也不肯接了,她就开始找安之的麻烦,到这一次,居然还对安之动起了手!看着那鲜红的伤口触目惊心的横在安之眉上,虽然擦了药,却还是会随着她一举一动时不时的溢出些血来,林岫心里对刘婉仅存的那最后一点犹豫、矛盾与愧疚也在这一刻消失无踪了。

开门乍见到林岫,刘婉忙堆起笑容。

虽说已经分手,她还是住在林岫的大公寓里,怎么赶都不肯走,被逼急了就一哭二闹三上吊。林岫实在没办法,只好搬出公寓眼不见为净,反倒成了有家归不得人。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她话音刚落,林岫便当头一盆冷水浇下:“你又去找安之的麻烦了?”

她脸上的笑霎时扭曲成了毒草:“她敢抢我男朋友,我当然不让她好过!”

“我们分手与她无关!”

“你敢说你心里没她?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当年追过你,现在好了,男朋友一死,就急着找你再续前缘……”

“刘婉!”她要是男人,他一定用武力解决。

他一吼,她就像孩子受到惊吓,短暂的震惊之后,大哭起来:“林岫,我才是你女朋友,我们在一起一年多,你把那个女人看得比我还重,现在为了她还要跟我分手,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他扒了下头发,深感无力:“我说过,与她无关,我们好聚好散。”

他实在受不了她的小心眼与无理取闹了。即便没有安之,她对他的干涉也已经超出了他的忍受范围。

“我不散,我不会让那个狐狸精如愿以偿的。你一天不回来我身边,我就一天不让她好过!”

“你闹够了没有!”

“没有!”她用力抹一把眼泪,咬牙切齿,“我就是要让她身边所有人都知道她第三者的真面目,我就是要让她不好过!”

“刘婉,我原本不想做得这么绝的。”他会选择冷处理,是想时间久了,她无趣了自然会离开,总不可能巴在他公寓一辈子。所以即使她之前几次找安之麻烦,他念在旧情份上,以这种和平的方式作最后一次的容忍,没想到她变本加厉,竟敢做出伤害安之的事来。

一想到安之额头上的伤口,林岫心里就涌起十二万分的愧疚。

青春正好、风华正茂的年龄,人生之舟刚扬帆起航,如锦的前程正在前方,生命却过早的消逝了。生死离别,在林岫过去的27年里,不是没体会过,然而人生的无常与多舛,他从未有过这般深刻又痛苦的认识。所谓命运,原来就是这般,前一秒还在相谈甚欢,下一秒已是天人永隔,再如何不敢置信,永远改变不了结局。

清扬的死,让他第一次觉得生命可贵起来。就像青春远走的人才会感叹年少时的无知放纵一般,原来都是一样,身在其中、满手挥霍、浑然不知,直到有天两手空空,才明白那些从手中溜走的东西,永远也回不来了。

他永远不会忘记清扬走时是如何的不舍,所以用尽最后的力气,反反复复的将安之托付给他。从那之后,安之于他,再不仅仅只是同学、朋友、兄弟,或是责任。

这个叫宁安之的女子身上,从此连结着一个叫李清扬的生命。而他不仅没保护好她,还连累她被身边人一再欺凌伤害。

“月底之前搬出这里,下月我会将房子寄卖。”他一把推开刘婉扑上来的身子,冷冷道,“如果你敢再骚扰安之,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林岫,你不是人!”

刘婉扔出的烟灰缸重重砸在门上,摔落在地裂成数片。林岫又是风一般甩门走人,无视身后一地的破碎声。

犹记得那年岁末,也正是这般萧瑟的冬天,他第一次将刘婉介绍给安之和清扬认识时,安之就说刘婉长得像王殊华。安之没有说错,刘婉只是长得像王殊华而已。是他当时太想念王殊华,既放弃了那段感情又忘不了那段感情,才会被她的这份相像迷惑了心。

虽然安之逢人就解释她额头上的伤疤只是不小心摔倒,又不巧撞在门角上才划下这么一道口子,但连美朵都是一副将信将疑的表情,其他人就更是猜疑连连了。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焦点人物的烦恼吧,安之自我安慰了下,也只好由着他们议论去。反正她身上不会因此少块肉,等大家说腻了自然就太平了。

事有凑巧,这天安之下楼补份流程签字,刚到外贸公司就觉得肚子一阵抽疼。顾不得文件她直奔洗手间,竟然听到有人在洗手间里肆无忌惮的议论她!

这一楼层为恒隆外贸专属,与安之所在的部门隔了四层楼。大概议论她的两个人觉得距离够远了,所以八卦起来没有丝毫的克制收敛。安之仔细分辨,其中一人的声音全然陌生,另一人她越听越像是人资部的白灵灵。

“你说我们新来的小钱是钱副总的侄女?”

“是啊,钱副总原本还想安排她进总部的。”

“那怎么来我们外贸公司了?”

“被人挤下来的呗。”

“什么人能把钱副总的侄女挤下来啊?”

安之听到这里还津津有味的,左右说的不是她,她向来也没有将听来的再传开去的习惯,就当享受一下厕所文化好了。

“还不是那个宁安之。”冲水声响起,说话之人从安之位置前经过,声音听起来比刚才更清晰,“说实话,当初面试的时候我还真没看出她这么有来历,到了后来终试,才知她原来一直深藏不露着。”

这真是插根发簪被雷劈,安之瞬间就焦了。好不容易扒拉住门才没摔进厕所,她从门缝往外一探,正好看到一双白靴子。这靴子她中午才在员工食堂见过,就在白灵灵的脚上。

紧跟着另一人也出来了,两个人在洗手台的位置继续刚才的话题:“那她究竟是什么来历?”

“具体什么来历只有我们总监清楚,反正能让钱副总靠边站的,肯定不简单。”

“啧啧,看来同样有背景,也要看谁的背景更强大。”

“那是当然了,你以为集团总财务部是一般人能进去的?”

“你说她背后的关系会不会就是虞总?毕竟他们两人……”议论的声音渐行渐远,直至完全听不清。

安之保持这个扒门缝的姿势直到双脚发麻,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上帝啊,这也太意外了吧,难道她进恒隆是有“贵人”相助,可是为什么身为当事人的她竟然全不知情?她之前还以为自己够优秀够好运,原来一切只是她自作多情?

如果是这样,那这个比钱副总更强大的“贵人”又是谁?为什么要帮她?安之一直以为自己只有背影,没想到忽然也有了背景,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安之对这一件事耿耿于怀。

她一介单亲家庭出来的平民小老百姓,亲朋之中既无权贵也不认识什么权贵,来恒隆应聘的事也没跟任何人提过——除了林岫——她没主动跟林岫提应聘的事,只次某次吃饭她接电话他旁听到了,随口问了她几句,并无异常。

而且林岫就算认识恒隆什么人,也不可能跟钱副总PK还完胜。难道是虞玮韬?那也不可能,一来他们不熟,二来他没出发点,三来按职位来说,虞玮韬还差了钱副总那么点——钱副总可是董事会成员之一啊。

思来想去安之都没找到重大嫌疑人,能找到的又都没什么嫌疑,在这没什么嫌疑的嫌疑人中,又以林岫与虞玮韬的“优势”稍明显了些。

心中有疑问的感觉就像被鱼刺卡住了喉咙,她一日不将这根刺挑出来,就一日寝食难安。如此这般寝食难安了几天,实在无处可求真相的安之只能亲自做回“福尔摩斯”了。

把笔转了几十圈之后,安之掷笔,飞快地打下一行字:“我们算是朋友么?”

信息发送的对象是虞玮韬。要不是“背景问题”实在搅得她难受,打死她都不会主动招惹他。

“不是。”

安之整个人都兴奋了:“所以,如果我有什么困难你也不会帮我了?”

二十秒后,虞玮韬的头像动了下。安之点开,如愿看到“不会”两字后,心满意足的在他名字上画了个大大的叉。

现在好了,没再多欠他一份人情,嫌疑人就只剩林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