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兔子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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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威利糟糕的一夜

蓝草几乎要了老鼠威利的命。他像往常一样坐在窗台上,听那些人谈话。这天晚上,他们已经做完了菜园计划,开始讨论种什么草。威利对此并不是很感兴趣,心不在焉地听着,突然他兴奋起来,因为他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字眼。

“这本书上,”那个男人说,“建议混合着种些红顶、白色三叶草和肯塔基州蓝草。”

“蓝草!肯塔基州蓝草!兔爸爸肯定超级开心!我得赶紧告诉他去!”

匆忙和兴奋使威利大意起来,他应该记得那只水桶很旧,已经有点儿腐烂了,上面还有几个危险的洞。可惜,他忘记了,他从窗台上跳下,正好落进一个洞里。他拼命想要抓住什么,但是那腐烂的木头在他的爪下一直打滑,他掉进了冰冷的水里。

他浮出水面吸了一口气,所有寒气似乎都沁入了他的肺部,在又一次沉到水里之前他发疯般地尖叫起来,当他再次浮出水面时已经虚弱不堪。他无力地挣扎向水桶边缘,但是水桶壁上长满了苔藓,又湿又滑,他根本什么都抓不住。他虚弱地叫了一声,“……为什么没有人来帮我,兔爸爸、小乔治、婓威?”水渐渐淹没了他,他最后一次隐约听见了声音,看见了光,随后光线消失了,一切都消失了。

他朦朦胧胧地感觉到自己还是湿的,一阵无法抑制的颤抖惊醒了他。他似乎正躺在一个软软的、白色的窝里,舒服极了。他看见一簇簇跳跃的火焰,感觉异常温暖,然后,他又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了眼睛,看见那两个人也在看着他。这么近的距离看到人脸真恐怖,那张脸看上去巨大无比,就像在噩梦里一样。他试着把身体藏在软软的棉花里,但是他的鼻子突然闻到了热牛奶的味道,有人正拿着一个医药滴管儿站在他面前,滴管儿末端挂着一滴白色的液体。虚弱的威利舔了一口……美味极了。牛奶里添加了别的东西,这些东西让他全身发热,顿时感觉有力气多了,他不停地吮吸牛奶,直到一滴都不剩。啊,真是太好了!吃完这样舒服、温暖的食物后,他的肚子鼓鼓的,于是眼皮又耷拉下来,他又睡着了。

威利没有按时到兔子洞门口给大家做报告,小动物们都慌了。兔爸爸和阿纳尔达斯叔叔立刻组织了一支搜寻队伍,但没有找到他的踪迹。婓威,一直在自由地享用垃圾桶里的食物的那位,他说他听见了一声老鼠叫,然后看见人们拿着手电筒匆忙地从屋里跑出来,在水桶边忙活了一阵,具体是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威利的大表哥爬上窗户,但发现窗户已经关上了。灰松鼠也被叫醒了,被派往屋顶察看,他在天窗边听着,但没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

“是那只老猫干的吗?”阿纳尔达斯叔叔大喊,“那个鬼鬼祟祟的骗子,虚伪的坏蛋,让人误以为他老了,不会再伤害别人了,真想现在就朝他脸上踢一脚。”

卜奇认为这更有可能是提姆干的,“一定是他和他的捕鼠夹,”他的理由是这样的,“他总是说捕鼠夹呀、毒药呀,是他让那些人给威利设置的陷阱。”

兔爸爸没说什么,但是整个晚上,他和阿纳尔达斯叔叔、小乔治像蹲点猎狗一样,搜寻着这里的每一片土地和每一丛灌木,直到黎明时分,他们才不得不承认这次搜寻行动失败,无精打采地回了兔子洞。这时,兔妈妈的眼睛红红的,又开始抽泣了,但她已经为他们做好了热腾腾的早饭。

在所有的小动物中,鼹鼠才是最伤心的。威利是他的兄弟,是他的眼睛,现在他丢了,而自己却帮不上任何忙!“我会修理他们的!”他气哄哄地喊道,“我会修理他们的!他们的地方不会长一棵杂草,绝不会!也绝不会有球茎和灌木!我会把它们都拔光,彻底根除,我会挖我会拱,我会招来所有的朋友和亲戚,从这儿一直到丹伯里路,我会把所有的地方都撕成碎片,直到他们再也不想住在这儿!”

鼹鼠愤怒地冲进那片整洁的草坪。整个晚上,小动物们都能听见他的咕哝声,看见地表起伏不停,就像波涛汹涌的海水。

威利再次醒来时已经接近黎明了。屋里有些冷,壁炉里仍有一些余火在燃烧,砖释放出一种令人舒适的温暖。他从刚才睡觉的纸箱里跳出来,慢慢走近滚烫的煤球。他浑身的肌肉又酸又疼,还有点儿颤抖,但总体来讲已经感觉好多了。他稍微洗了一下,伸展了一下四肢。那份热牛奶和里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味道真是棒极了,他真希望还能再来一些。但是他该回家了,可从哪儿出去呢?门和窗户都关上了。

太阳升起来了,他听见有人正向屋子这边走来,他闻到了那个男人的烟斗味儿,听见了莫顿先生轻柔的脚步声。他本能地想要藏起来,但又没什么好地方。壁炉的两边是一整面墙的书架,从地面一直堆到天花板上,走投无路的他跳到一排书后面,在门开的一瞬间蜷缩到一个最黑的角落。

人们一进屋就看了看箱子。“哦,他已经走了。”那个男人说,“一定是感觉好些了。你说他现在能在哪儿呢?”那位女士没有回答,她正在看莫顿先生摇摇摆摆地往书架边走。

威利悄悄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动静,猫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他的心怦怦直跳。那只猫的头好大呀,他张着大口,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此刻,威利只能无助地看着身旁的红色法律书被扒开,他能够感觉到那种热热的鼻息里带着浓浓的鲑鱼罐头味儿。

突然,莫顿先生打了个喷嚏。

“他在这儿呢。”那位女士轻声地说,“在书架的一个角落里呢。”“过来,可怜的小家伙,别担心。”“他已经受了不少折磨了。”

她坐到沙发上,那只猫跳到她腿上,趴着开始打盹儿。那个男人打开大门,也在门口坐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威利才平复呼吸,心跳回归正常。他准备勇敢地走出去,一次只挪一小步,看没什么异常动静,他开始沿着屋子的墙边往外走,在每个家具旁都停了一下,快到门口时,他一个箭步冲出了大门。

那位女士仍然静静地坐在那儿,手指轻轻地抚摸着莫顿先生的脸。莫顿先生正呼呼大睡呢,他轻微的打鼾声与那个男人抽烟时平稳的呼吸声混响在一起。

一段疾行后,威利出现在阳光下。跨过台阶,重新获得自由的兴奋使威利不由自主地停在前面的草地上。“这起伏不平的地面下是谁?太疯狂了,很像鼹鼠的风格。”他走到正在起伏的地面上,挖了几下,钻到了下面。“鼹鼠!鼹鼠!”他冲着地道大喊,“是我呀,鼹鼠,是我,小威利。”

提姆手里拿着老鼠药,站在草地上,看着自己被破坏的劳动成果,他的脸由于愤怒而变成了紫红色,脖子也一鼓一鼓的。

“看看!”他气急败坏地说,“看看!我是怎么跟你说那些鼹鼠的?但你拒绝,说不要捕鼠夹,不用设置陷阱,不能用毒药。我的天哪!你看看现在!”

那个男人深吸了一口烟,抱歉地说道:“确实比较麻烦,不是吗?”他承认,“我想我们得再把草地平整一遍了。”提姆望着天空,低声说道:“我们得再干一遍了!我们得再干一遍了!上帝呀,请赐给我力量吧。”他疲倦地起身去取耙子和滚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