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珍谷的热闹与冷清的转变是有周期性的,果儿与炉灶一家都喜欢凑在一起来作客。
且说在某次与肖黯生正做着爱做的事做到一半的时候,小柴发现自己“仙寿”将尽,毅然决然地跳下床散功。
*
成为凡人第一天:
肖黯生依旧在书房内执笔书写。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小柴本也在看书,可不知为何偶一抬头,瞧见肖黯生脖颈边散落的几绺发丝,她的心忽然像小鹿乱撞起来。
一低头,手上戏本中绘的小人也似乎自己动了起来。明明很单纯的才子佳人交叠成极为暧昧的姿势……
小柴定了定神,拍打自己双颊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这明明都变成凡人了,怎么记忆力还没有消退呢?
要不然,她怎么连几百年前不小心翻过的春宫图都记得一清二楚……
糟了糟了,怎么连大学时候和室友一起偷着观摩的那啥片都想起来了?
小柴脸烧得通红,不住地摇头想阻止自己的胡思乱想,可是——
“你怎么了?”
肖黯生一句问话让她心跳越发激烈。
他的声音咋就能这么魅惑呢?
小柴咬着牙,决定化身为狼,将他扑倒。
反正这儿是女尊,怕啥?
咣当!
一声清脆响声,小柴走商时为肖黯生辛苦搜刮来的一方名贵砚台砸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这还不是最叫她心痛的,更叫她欲哭无泪的是,刚才那一撞,墨汁飞溅,洒了她满脸满衣襟。
小柴变成了大花猫。
肖黯生举起袖子帮她拭脸,一开始还假模假样地装正经,终于忍不住嘴角一抽,不可抑止地大笑起来。
这一笑,啥情趣啥欲望都没了,小柴郁闷得想拔草。
如果有法力,什么墨渍啊污迹啊还不是一挥手就能解决?可是现在……
终于,她咬着下唇,一抽肖黯生的腰带,将他的外袍解了下来。
“你做什么?”他不解。
“你衣服也脏了,我去洗衣服!”她高声叫着,抱着衣服往溪边跑去。
当晚,两人的餐桌上满满的都是红烧鱼糖醋鱼煎炸小鱼和一大锅鱼汤。
这些鱼都是在某人“洗衣服”的时候游到她棒子底下被她捶死捶晕的。
所以说,女人哪,到哪个世界都免不了“迁怒”。
吃鱼的时候,肖黯生特别地细嚼慢咽。就怕一不小心笑喷被鱼刺卡着。
小柴的眼神哀怨凄凉好比被电视机壳子卡住脖子的贞子。
*
变成凡人的第五百三十七天,小柴挺着的大肚子就要瓜熟蒂落了。
接生婆是水凌和朱贵。
对水凌来说,变成人形是轻而易举的事,不过朱贵誓死维护夫纲说是娶兔随兔坚决不动别的脑筋。
忘了说,它和炉灶俩现在都在天庭任职,地上的小妖小仙见了也都得恭恭敬敬地称上一声“兔仙奶奶”“兔仙爷”。
于是产房里就出现了以下的诡异情景:
透明人水凌:“咳咳,剪子。”
大白胖兔子朱贵后腿直立,用前面两只爪子捧着剪子跳到床边,将三瓣嘴一撇,不屑道:“切,就你娇贵,不就是龙凤胎吗?想老娘当初一次生五六七八个也不需要别人帮忙。”
小柴顿时泪流满面,可惜力气要留着生孩子,不能与她辩驳。
她想,朱贵一定是在报复她,才在她最脆弱的时候这样打击她。
人和母猪或者是母兔子,这能一样吗?
终于,房中响起嘹亮的啼哭声。
屋外站着的肖黯生以及大大小小一堆兔子都同时松了口气。
每人只是发出很小很小的一声,可是和在一起,那气势真不是盖的,惊起谷中无数飞鸟。
于是,很快,各路神仙都知道了这个消息,纷纷来给小柴这位前任仙友道贺。
在朱贵炉灶的法力帮助下迅速恢复体力的小柴望着屋子里摆得满满的锦盒欲哭无泪。
打开第一个盒子,龙肝凤髓;
第二个,照妖镜;
第三个,捆仙索;
第四个,这是啥?如意金箍棒?
……
泪流满面啊泪流满面,怎么他们送的东西都这样超凡脱俗呢?就是送些金银珠宝也好啊……
第二日,小柴扛着铁锹走到山谷深处。
天真可爱得一如既往的小白兔小雪蹦蹦跳跳到了她跟前:“柴姑姑,你做啥子哟?”
小柴使劲挖了几铲子土,将铁锹竖在地上,将全身重量挂在铁锹柄上,有气无力道:“挖坑。”
“挖坑做啥子哟?”小雪眨巴眨巴眼睛问道。
“有一句话你听过没?叫匹妇无罪,怀璧其罪。我挖个坑把那些会惹麻烦的东西全给埋了。”
“哦,原来是这样子哟。”小雪似懂非懂地点头。
从大中午挖到晚上,一个硕大的坑终于成型。
小柴两腿像灌了铅似的,吃力地往家里走去,还没走到屋前,她就招呼肖黯生:“快帮忙,帮我把那些礼物都搬出来!”
肖黯生一手抱着一孩子,用脚勾开了竹门:“啥礼物?”
“就是——”小柴蓦地瞪大了眼。东西呢?屋子里干干净净,绝没多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她不信地揉了揉眼睛,几乎怀疑自己做了个荒唐的梦。
“哦,你说那些啊?我早就让炉灶拿去给我爹了。知道你不稀罕那些东西,我想,还不如分给地府的同僚,反正我们的孩子迟早也是要下去做官的,就算早些为他们铺路吧。”
“肖黯生……”
“怎么?”怀里的孩子因为小柴的尖叫不安分起来,他驾轻就熟地哄着。
“没啥,我觉得你太有才了,太有远见了。”小柴耷拉下双肩,很想捂脸泪奔。
怎么办,她现在有种跳下坑把自己埋了的冲动哦!
“柴姑姑,你怎么了?”活泼纯良的小雪又蹦了过来。
“没啥。”小柴扭过脸,脸上淌下两行清泪。
*
“肖黯生啊,龙凤胎叫什么好呢?”小柴举起男孩,左右摇晃,男孩兴奋得咯咯直笑。
反观那女娃儿,在肖黯生臂弯里睡得正香甜,仿佛打雷也不会醒似的。
肖黯生轻轻晃动胳膊:“叫小黑小白吧。正好一个应了我的‘黯’字,一个与你以前的白兔模样相称。”
小柴想起牛头对着白无常那一副柔情似水含情脉脉的表情,嘴角就立马抽搐了:“不要!坚决地不要!”
肖黯生淡淡道:“我这也是为他们着想啊。我爹说,阎君透露了口风,将来就让我们的孩子继任黑白无常,现在就叫他们小黑小白将来也省去了个适应的过程。牛头马面黑白无常的寿命也快了,他们也都急着放下公务卿卿我我呢……”
小柴刚想说什么,头皮一痛,“哎呀”叫出了声,原来是儿子抓住了她的头发揪着玩。
小柴故作凶恶地瞪他,那小家伙一点儿也不害怕,咧着嘴笑得更欢了,小手一拽,小柴几绺发丝就被他揪了下来。
小柴怒火攻心:“你你你……我决定了,以后就叫你小黑!”
打不得也骂不得,她只能这样报复她的儿子。
小黑手里的几根发丝很快玩腻了,他毫不犹豫地丢弃,伸出手抓住小柴的耳垂,扭来扭去。
真是个小恶魔!小柴无奈。
回头看肖黯生手里的女儿,依然熟睡着,只偶尔咂摸两下小嘴。
小柴想,小黑小白这俩名字其实还满贴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