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万太少了,至少60万,就这样,60万,一分都不能少!”
“这件事情,你不能告诉冯静,别说我给你钱的事情。”
“我明白。呵呵,你真行啊。我大哥死了,你替他养女人,比我这个做弟弟的还要尽职尽责。”
此时,冯净闯了进来,问道:“之双,你怎么还不带我妈妈走?”
周虎笑道:“他现在要出去办事,晚点会来的,哈哈。”
“办事?”
刘之双微笑着:“是的,办事,公司里有个会议要开,比较紧急,这样,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来的。”
就这样,周虎叫了3个人跟着刘之双去筹钱。
当刘之双赶回家拿存折时,发现常夕不在家。他打了电话给常夕,是常母接的。常母在电话里哭天喊地,说些什么他也听不懂。直到刘母接过电话,他才知道常夕出车祸的事情。
他迫不及待地从家里跑出来,那几个人也一直跟着他,一直跟到了医院里。
这帮人在医院的候诊室里,每个人都神色凝重,若有所思。
刘之双先是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讲述给康乔他们听,然后将存折递给了那几个人,被张艺宝一把抢过来:“凭什么把钱给这帮无赖?你真的就是个书呆子!你知不知道他们这样做是不对的,他们涉嫌非法拘禁。”
话音刚落,有几个警察就来了。
其实,方沐优早先一步去报了案,将冯净被拘禁的事情告诉了警察。警察先是来医院,将跟着刘之双出来的几个人抓住,再叫他们带路,去解救冯净和冯母。
刘之双还想陪同警察一起去,被康乔拽了回来:“你应该明白,谁才是你最需要关心的人!你还想不想再挨一拳头?你这个家伙!”
就在这时,刘母急匆匆地跑了来:“小夕醒了!”
刘之双甩开康乔的手,快步向病房跑去。
康乔也想过去,被方沐优叫住:“有时候,小两口之间的事情,别人是插不上手的。康乔,我们走吧。”
张艺宝摇着头:“哥们,咱们回去吧,别添乱了。你以为之双心里好受吗?你那一拳头,打得真不应该!”
康乔一手拉着方沐优,一手揽着张艺宝的肩膀:“走吧,走吧,我们都走。”
病房很安静,这安静多少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来。
刘之双看着常夕,她默不作声。纱布缠在她的额头上,泪水挂在她苍白的脸庞上,她抿着嘴唇,双手捂在肚子上,似乎那里面仍然有一个即将出生的小宝宝。
常父拍着刘之双的肩膀:“你好好照顾小夕,我们先走了。”
刘母忽然说:“亲家,你们都先别走。我没管教好之双,是我的错,你们就骂我几句,当是出口气,成不成?我心里不比你们好受!”
常母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亲家母,其实都是我不好。我昨天晚上回家了一趟,老常一个人在家,不懂得打理生活,我总是要回去帮他洗洗衣服什么的。后来看到时候不早了,我就没有再回小夕那里了,打算今天早上再过去的。没想到我只是一个晚上不在,小夕今早就出事了……要是我在,我是绝对不会让她开着车出去……”
“亲家母,你这每句话可都是在骂我啊,但我也认了!”刘母叹息着。
常母拉住刘母的手:“我不怪你,你比我更关心小夕,真的。你家老头子身体不好,需要你照顾,你更是抽不出时间过来照顾小夕了。但你每天打电话过来,要她按时吃药……都怪我,都怪我,也许她吃了你那些进口的药,孩子就可以保住了……是我不让她吃……”
刘母掉下泪来,这几乎是刘之双第一次看到母亲哭。她把头靠在常母肩上:“亲家母,你叫小夕吃中药,那也没错……孩子没保住,不是我和你的错呀……是这不孝子的错!”
然后,刘母走向刘之双,甩手给了他一耳光,又脆又亮,连躺在病床上的常夕都惊了一下。
刘之双看着刘母:“妈,你再多打我几下,妈……我很难受……”
常父拉住刘母:“行了,大家都冷静一下,让小夕好好休息。我们几个老人家都走吧,让他们两个自己解决这些问题,不是更好吗?孩子没了,已经是没办法挽回,谁都别自责了。我很久没去看亲家公了,亲家母,现在我们跟你一起回去,我想和亲家公下盘棋……”
常夕终于开了口:“你们……都走吧。”
刘之双扑在她床边,抓住她的手:“对不起,对不起……”
她摸着他的头发:“你对不起的不是我,你对不起的是我们的宝宝……”
常父、常母和刘母悄然离开了病房,前往刘家。在车上,刘母始终拉着常母的手。常母轻声安慰着刘母:“小夕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亲家母,你自己身体要保重。”
刘母摇着头:“难得你肯这么体恤我……倒是我,总以为自己当了婆婆,要摆出婆婆的威严来,对小夕要求严苛。我叫她学做这个、学做那个,连保姆都不许她请。”
“我们年轻时,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哪个姑娘家一结婚,就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面面俱到呢?你不要求她,她就一直以为自己还是个孩子。你要求了她,她才能明白事理,对她这个家担负起责任来。”
刘母有些尴尬:“我年轻时,什么都不会做;现在老了,还是什么都不会做……我总觉得自己不会做是应该的,小夕要是不会做,那就太不应该了……”
“别说这些了,亲家母,咱们今天说了这些心理话,也让我们互相有了更深的了解。之前或者有些误解,现在应该都能消除了吧。以后呢,我们有话就说,别放在心里了。你那么注重养生,更该明白,养生最重要的就是不能郁结心事。你也难,我也难,我们的为难都是为了之双和小夕。他们哪怕能理解一点点我们的心意,我们便安慰了。人活到我们这岁数,还有什么指望呢?除了指望自己的孩子们能幸福快乐,还能指望什么呢?”
常父插嘴道:“你们这心理话说到这里为止,等下见到老刘,这话可不能再说了。该擦的眼泪水都擦掉,高兴点,咱不能让老刘看出破绽。要是他知道小夕出事了,后果会很糟糕的。还有,孩子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处理去,我们不要再插手。咱们为孩子们操心了20几年,现在也该休息休息了,他们的日子就让他们自己去过。要我看,等小夕康复了,我们全家人出去旅游一趟,怎么样?还记得小夕的蜜月旅行吗?”
刘母拍着脑袋:“欧洲之行!我答应补给她的,你看我这记性……”
“对,欧洲之行,我们帮她圆了这个梦。顺便啊,我们几个也跟着出去看看,出去玩玩,不是很好吗?”常父笑道。
“这钱包在我身上了!”刘母拍着胸口。
“别,这钱咱要让之双出,这次的祸是他闯的,就当罚款了!我这个丈母娘也得对女婿有点要求,是不是?”常母也笑了。
常夕的冷静是刘之双意料之中的,她就是这样的脾气,表面上越冷静,内心反而是越不平和的。他也就安静地坐在一边,去握她的手。她轻轻抽开手,将手藏进被子里,仍然是一副不动声色的表情。他只得作罢,老实地将双手放到自己腿上。他觉得脸上身上隐隐做痛,之前被殴打过的伤口没作任何处理。
很久之后,护士进来给她送药。她微笑着对护士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可以让这位先生离开吗?顺便带他去处理一下伤口。”
刘之双对护士说:“我等一下就走,我先给她喂药。”
护士笑着离开,病房里又只剩下这对小夫妻。
他扶她起来,她没有拒绝;他给她拿了个枕头靠在身后,她没有拒绝;他喂她吃药,她也没有拒绝。
吃完之后,她说:“好了,药呢,我也吃了。你呢,也该走了。”
他拿着一杯水,手脚都在发抖,半是害怕半是难过。水洒到被子上,她拿了张纸巾轻轻擦去。
“你不想走吗?那么,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她终于说到了正题上。
“今天早上的事情,我有必要解释一下……周牛死了……冯净打电话给我……”
她摇着头:“我不想听这个,要是早上你能告诉我这话,我也就不会开着车出来跟你了。你现在说,有点晚了。你要明白,有些事情,晚了就是晚了,是再也赶不上了的。”
“小夕……我……”
“之双,就在昨天晚上,我还做了美梦。梦见咱们的宝宝出生了,是个漂亮的女孩。梦见你给她取了名字,帮她买了婴儿床。然后宝宝似乎一下就长大了,她会叫爸爸妈妈了。郊外的田野上,我们一家三口骑着脚踏车,看到一片红色的油菜花。油菜花怎么是红色的呢?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这个就是预兆。预兆今天我有血光之灾,预兆我将失去这个孩子……”
刘之双抱头痛哭着,他终于忍受不住内心的悲痛了。常夕怀孕至今,说实话,因为工作和应酬,他很少能够悉心照顾她。如今孩子没了,也完全是他的过错。要是他出门前能把自己的去向告诉常夕,她也不会出门追随他。
常夕像是在鼻子里笑了一声:“你那么早出门,去哪里又不告诉我,是因为你不信任我;而我跟着你出门,也是因为我不信任你。我们根本是一对还未懂得相互信任的夫妻,这样的婚姻,我们还守着它做什么呢?我要和你离婚!你听仔细了,离婚!”
“你在说什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刘之双激动地抬起头看她,手脚抖动得更加厉害了。
“行了,你可以走了,我要休息。”
“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