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饭时给赵红雨打电话的这个男的,连赵红雨都不太认识,说了半天才想起是谁:“啊,是你呀,我想起来了,找我有事吗?”
电话里的男人回答说没什么事,说是翻手机号簿看到她的号了所以就打个电话问候一下。赵红雨随口应酬:“噢,上次那事还没好好谢谢你呢。你这阵儿忙吗?”
那人说:“还好吧,最近在乡下租了个小院准备开个烧砖厂,整天跑人跑设备跑得灰头土脸的。”那人又问红雨,“你忙吗?不忙抽空见个面吧?”
赵红雨问:“噢,有事吗?”
那人答:“没什么事,就是聚聚聊聊天呗。”
赵红雨说:“行,等有空吧。”
男人来的电话,邵宽城照例是不问的,但他的父母通常会把询问的目光投向红雨。红雨这次一如既往地如实交待:“一个姓杨的,在我爸家认识的。约我。”
邵宽城父亲照例不发表议论,邵宽城的母亲则通常会问上一句:“噢,约你有事呀?”
凡此一时,邵宽城就会岔开话头,他不喜欢母亲这样刨根问底。他对红雨说道:“明天我去长安那边做‘九号墓’的位置图,你要没事的话,陪我一起去好吗?”
第二天响晴薄日,天空出奇地蓝。赵红雨和邵宽城早早出发,驾车出城,往长安方向去了。
从西京城内到长安古镇,沿途百里,多为旷野荒原,视野开阔,天高云淡。邵宽城心情大好,于是少见地话多,他再次提到了万教授,颇有点“没事找抽型”的犯傻。
“你爸爸没关心一下你以后的婚姻大事吗?”
“没有啊,”赵红雨说,“没你那么关心。”
邵宽城嘴欠又问:“你真不去你爸家住啦?”见红雨不答,换话又问,“你真的不想结婚啦?”红雨还不答。邵宽城没完没了地又说,“女人结婚太晚对生孩子不利。”
“生你妹呀!我装死行吗?我不结婚,不生孩子,行吗?”
邵宽城被噎得够戗,只好示弱地回到原来的话题:“我也希望你能一直住在咱们小院里,住一辈子。但你是一个特别爱幻想的人,那个小院很难实现你的幻想。但在你父亲的宅子里,你的幻想很容易实现。”
“欧买嘎!我怎么特爱幻想啦?我躺下装死行吗?”
邵宽城说:“你父亲不是说要安排你到美国读研吗?你不是一直幻想出国留学吗?我说错了?”
赵红雨说:“留学就是幻想啊?出国就是幻想啊?什么时代了,你到底行不行啊?都像你这么死赖在一个地方胸无大志唯唯诺诺的,你还不如装死呢!”
人类已经不能阻止红雨动不动就发飙了,邵宽城赶紧避其锋芒,闭嘴闪了。
于是,一路无话,长安在望。
长安太古老了,远远看去,旷野无边,苍凉毕现。很难想象千百年前人流攒动,旌旗招展,城阙繁华的盛况……
他们把车停在一座土丘的一侧,数日前的一个深夜邵宽城曾经到过此处,那夜曾有一场战斗在此发生。那场战斗兵不血刃生擒九人,足以成为邵宽城短暂警龄中可资炫耀的经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