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昂起头直视着秦隐,不卑不亢的说道:“师尊,可信还知道,用不上八年,我那早已身有顽疾的母亲,将会一病不起,甚或撒手人寰,而那时,无论我得到何种殊荣,无人分享,也都与锦衣夜行无异。”
“师尊,这些年您对信的教诲,信没齿难忘。可信更是时刻记得,孝悌忠信礼义廉耻,这八项乃是人之根本。信若是为了前程,舍弃母亲,是为不孝;为了将来,放弃支撑整个破败之家的田园,是为不耻。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天地当可诛之,更何况做国之栋梁。”李信慨然说道。
面对心意已决的门生,秦隐忍不住深深的吸了口气。他默默站起身,背负着双手,眺望向窗外,整个人有如入定一般,僵立在原地。
“你走吧,从今以后你与北陵学府再无半分瓜葛,你我师徒情分,就此终止。”说及此处,饶是以秦隐深沉的性格,身躯也不禁微微抖动数下。
他没有回头,而是手掌轻轻一挥,释放出一股尤为澎湃的气息,直接将身后桌面上那一份与李信有关的卷宗,全部摧毁成斎粉。
“谢师尊!”李信神色微微一动。他知道,恩师最终还是放不下他,若是这份卷宗封存在北陵学府,被盖上退学印章,那他此生在大德皇朝,将再无录用之日。不仅如此,被迫退学的名声一旦散播开来,日后不只是在大德皇朝,即便是整个天域界三十六皇朝内,他也都将永无出头之日。
李信对着秦隐的背影,再次重重叩首,转身向学府院落走去。
步入院落,望着眼前陪伴了他三年,仿若家一般熟悉的楼宇,他忍不住再次驻足,眉宇间显露出一丝淡淡的哀伤。
“北陵学府,注定此生与己无缘。”李信自嘲般的说道。说过这话,他不再迟疑,步伐坚定的向学府前门走去。
府主书房内,秦隐的目光一直追随李信到学府门口,直至背影彻底消失于视线之中,这才收回。
回过身,望着已然化成斎粉的卷宗,秦隐深深的叹了口气,褶皱老脸上满是凄凉之色。
“李信,你绝不是一个甘于平庸的人。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你觉得离开学府,以你的天赋还可以弃文从武,可是你却忘记了,自古以来都是穷文富武,以你即将垮塌的家业,又该如何换取界师修炼需要的玄晶,又该怎样去换取一份,非万千金难以购买到的界师法决。从今以后,你想要出人头地,将注定要踏上一条异常坎坷,甚或不归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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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陵学府位于北陵城郊区,距离北陵城足有十几里之遥。
平素,学府有专职车夫接送城内学子,可眼下李信不再是学府童生,是以他并没有惊动学府门前的车驾,而是默默的向北陵城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