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卡夫卡
10042500000099

第99章 卡夫卡 米伦娜(4)

她既不是犹太人,也不是非犹太人,既不是德国人,也不是非德国人,她痴迷于电影、轻歌剧和喜剧,喜欢涂脂抹粉、戴面纱,了解无数最唐突的意第绪语,总的来说,她非常无知,常常兴高采烈,不知忧愁为何物--她就是这么一个人。如果要按种族把她划分到某一类中的话,那就不得不说,她在精神上是混血人种。此外,她的心是勇敢、诚实、谦逊的--而且她并非不漂亮,她集中了如此多的优秀品质,它们像许多小飞虫一样朝我这盏灯飞来。

读到这段轻快的描写--卡夫卡补充说朱丽叶让他想到了格蕾特布洛赫--我们并不惊讶地发现,一段爱情在谢列森的白雪中迅速绽放了。卡夫卡似乎被朱丽叶感染了,心情变得非常愉快。他告诉布洛德,他在过去五年中大笑的次数还不如在谢列森短短几周内大笑的次数多。

卡夫卡同朱丽叶交往日渐密切,这在他的父母十分震惊。在他们看来,他拒绝了善良、可靠、明智、资产阶级化的菲利斯鲍尔,却勾搭上这个轻浮的婊子。从卡夫卡的角度来看,朱丽叶热心于犹太复国主义--她的未婚夫是一个犹太复国主义者,死在了战场上--卡夫卡可能对这一点很感兴趣。这个时期,奥特拉因为计划同"异教徒"约瑟夫大卫结婚,和父母产生了激烈的冲突。卡夫卡给奥特拉提了很多学习农业知识的意见和建议,并且支持她同约瑟夫结婚的决定--这一点让布洛德感到失望,他认为结婚后奥特拉将会不再是一个犹太人--卡夫卡说,尽管她的做法"与众不同",但尝试这种与众不同,勇敢地面对困难对她是有好处的。

朱丽叶不得不返回布拉格了,此时保险公司却额外延长了卡夫卡的假期。最开始他只获得了三个星期的休假,2月7日和3月6日又两次延期,但3月底他终于回到了布拉格。在1919年春天和夏天这段时间,卡夫卡和朱丽叶沃里泽克的恋爱经过的相关记录少得可怜。卡夫卡几乎没有给她写过一封信(也许写过但未能保留下来),在日记中也很少谈到和她的交往。显然,他仍然认为自己应该过一种没有婚姻的生活。他回到了保险公司上班,回家后很少写作--不过,这年5月,《在流放地》以图书的形式出版了--他的健康状况比较稳定。他向弗莱德里奇泰伯格学习希伯来语,在后者的印象中,他是一个"又高又瘦,面容苍白"的人,脸上带着一种紧张而严肃的表情。泰伯格还注意到,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偶尔在谈话时,他会对某个念头爆发出突然的热情:"他的措辞似乎来自另一个世界,每一个词语都如此贴切"。令泰伯格印象最深的有两个方面:一是卡夫卡徒劳地为"摆脱他那孤独的命运"而努力,二是作为一个作家,他的喜悦尤其表现在"他精心编造细节时的快乐"--在卡夫卡的书信、日记和小说那精确的细节描写中,我们很容易就会发现他的这个特点。另一个学习希伯来语的学生米里亚姆辛格对卡夫卡那双"青灰色的眼睛"非常着迷,她观察他如何把每一个说过的希伯来语记在蓝色的小本子上,为了方便记忆,他对每一个词都进行了有趣的联想。卡夫卡后来送给了米里亚姆一本《乡村医生》,并且说:"你是那么健康,你不会理解这本书的"。

6月底,卡夫卡常常去里格尔公园,同朱丽叶一起在盛开的茉莉花丛旁散步:"既虚假又真诚,我的叹息是假的,但我对她的亲切感、我的信任、我的安全感是真的"。他还写到,他有一颗"不安分的心",因为他曾以患肺结核为借口同菲利斯断绝了关系,既然目前他的病并未好转,而且不大可能治愈,那么他就仍然不应该结婚。但眼下,他似乎不管这些,一心想着结婚。一周后,他还在忍受着欲望和焦虑的折磨:"然而我比以前更冷静,似乎正在发生着某种巨大的改变,我感觉那遥远的震颤"。他俩继续在森林里、在黄昏时分布拉格的大街上散步,去切尔诺西克游泳。夏天--我们并不知道确切的日期--卡夫卡和朱丽叶订婚了,卡夫卡似乎比朱丽叶更愿意早日结婚。11月,报上登出了他们的结婚预告,婚礼安排在该月的2日或9日进行,但结果婚礼延期了,因为他们没有找到合适的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