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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鸠鸣凤穴(2)

那农夫听他兄弟二人夹缠不清,心中有趣,想到:“张一鬼、张一怪、张一礼、张一恶,鬼、怪、礼、恶,这名字可都怪的紧,不过看他们的秉性,倒是跟他们的名儿挺符合的,想来能为他们起这些名字的,应当也是更为古怪的怪人。”朗声说道:“你们要找瞎了一只眼的独眼女子,是不是?”鬼怪礼恶四兄弟齐声道:“是的,你见到过?”

农夫说道:“奇怪,这些日子,这附近许多村子,独眼的女子不知怎的多了起来,方圆几百里,几乎村村寨寨,都有很多的姑娘、媳妇被人弄瞎了左眼。”张一鬼奇道:“怎么会有这等奇事?”农夫道:“我也不知,奇怪的是,找独眼女子的人也有很多。”张一礼道:“先生不妨说说,都有哪些人找那独眼女子?”农夫道:“听说都是些江湖上的好汉,诸如河阳嵩阳岗鲜于贝、秦淮一剑左子垣、浣纱剑余宋清、黑玉剑白雪镜。”

张一礼沉思一阵,拉了三个兄弟到一旁去了,说道:“你们怎么看?”张一恶道:“这厮未必说的是实话,谁这么无趣,弄瞎这些一个个的农妇?”张一礼道:“我看未必。”小声说道:“且不说这人一个只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农夫,如何知道河阳嵩阳岗鲜于贝、秦淮一剑左子垣、浣纱剑余宋清、黑玉剑白雪镜,这些江湖上知名人物?以我之见,想必风鄂姑娘定是以雷霆手段震慑住了江湖中许多好手,遍地撒网四处寻找蓝姑娘下落。蓝姑娘索性就刺瞎了很多女子的左眼。要知道,天下间,双目失明的女子虽然为数不少,但正好瞎了一只眼的女子,可就少了,而且只是少了左眼,就少了更多,依着这个线索来找,可就方便了。可倘若全天下的妇人,都变成了独眼龙,而且瞎的都是左眼,那就是等同于鱼目混珠,难找的紧了。”张一恶插口道:“若是全天下的女人都像她一般瞎了左眼,那可无趣的紧了。”

张一鬼一拍脑门到道:“三弟这样一说,我倒想起风鄂姑娘说过的一些话,说是蓝姑娘为人用心极险,亦且行事极端,性情古怪,自己缺了一只左眼,恨不得天下女子都跟她一样。”张一礼道:“这就错不了了,蓝姑娘这样做,一来吗,满足自己偏激之心。二来吗,自己也好鱼目混珠。”

那农夫本是隐居山泽的武林高手,颇有内功,张一礼同几个兄弟说话声音虽然有意压低了嗓音,却仍然被那农夫听得一字不差。他不愿此事在引来更多江湖中人,打搅他隐居的乡野安乐生活,因此倒也没说假话,听张一礼分析的头头是道,心中也自佩服。

张一恶最喜欢同张一礼抬杠,虽然觉得张一礼说的很有道理,却仍说道:“不对,不对。不说别的,黑玉剑白雪镜什么人物?武林中人人都说:‘两淮南北,无人不认黑玉剑’,白大侠的‘黑玉剑’一出,武林中的朋友,谁都要给几分的面子。风鄂姑娘本事再大,也不可能逼得白大侠帮她办事吧?”张一礼对他处处挑刺,大感生厌,说道:“白大侠有一个丑妹子你可知道?”张一恶一怔,说道:“听说白大侠的那位妹子,丑到了没有办法形容的地步。‘招魂刀’顾顺延当年在武林当中也算是颇有声望,可是无意间见了白大侠的妹妹一眼,竟然被她的丑样子,吓得当场横刀自杀。”

张一礼哼声道:“不错,可是白大侠对这位唯一的一位亲人,却是关怀备至,十几年来对她娇宠有加。可是不知怎地,白姑娘那副丑陋尊容正好被蓝姑娘看到了,污了她的眼睛,蓝姑娘就出剑把她杀了,白大侠自然不会放过蓝姑娘。”

张一鬼道:“若真是这样,想来蓝姑娘还在附近还没去远才是,且不管是真是假,咱们现在附近查查看。”张一礼点头称是:“千万不要被那些江湖豪杰抢了先才是……”忽见张一恶飘身出去,拦到那农夫身前,听他说道:“朋友把你身上的钱袋子交出来吧?”张一礼知道四弟心思,说道:“四弟,回来!我们有正事要做!”张一恶道:“先让我做完这次买卖再说!”

原来张一恶素喜劫人钱财,那农夫歇凉够了,正要离去,不想腰上系的钱袋子被张一恶瞧见。张一恶回绝了张一礼,向那农夫笑嘻嘻的说道:“兄台,钱再好,也没命好吧?乖乖的把钱袋子交出来,张爷饶你的一条小命!”那农夫道:“原来张爷是位强人,我眼睛拙得很,倒是没能看出来。”张一恶笑道:“你家张爷没别的喜好,只有两个:不爱财,却喜欢将别人财物,洗劫一空;不好色,却喜欢专门抢人家的女人。最喜欢看到别人家财色皆空、劳燕分飞。”

那农夫生性倔强要强,而且身上所带的钱袋,是他很久才积攒下来的,怎肯轻易交出?说道:“这点散碎银子,是在下同内人省吃俭用攒下来的一点积蓄。在过两日是我家中幼子三岁生日,本想是在农忙完了之后,经过镇上裁缝家里,为我儿做一件新衣裳,也请张大爷行行好,让我儿子开开心心的过一个生日。”张一恶听他所言,却是大喜过望,道:“这般说来,你身上这点钱是你家中仅有的积蓄了?”农夫道:“不错,还请张爷高抬贵手。”

张一恶道:“你越是如此说,你这点钱,我是越抢定了!”忽的一拳,往农夫面门急送。农夫身子往后一缩,张一恶拳劲向前一涨,如影随形般重重往他额际砸落。农夫迎出一掌,两人拳掌相交,农夫被他一拳震得整条臂膀,骨痛欲碎,身形一晃,向后连退数步。张一恶也被他这一掌拂的拳头生痛,笑道:“看不出来,你这乡野村夫,竟有几下三脚猫的功夫!”曲臂一拳,飞向心口,万俦拳风,激得农夫衣衫衣角猎猎飞动。

农夫拂袖一摆,衣袖随掌偏动,飞袖一舞,飘飘袖风将他拳劲待偏,同时身子一侧,让过来拳,一掌贴着他发拳长臂,往他心口急送,掌影清逸。他这一掌看似稀松平常,却隐含数种变招,而且种种变招繁复陈杂,后劲绵延。乡野农夫乍使出这等精妙无匹的掌法,张一鬼、张一怪、张一礼等人均是眼前一亮,也不再想着怎样拉开两人。

农夫掌势尚未及体,一股绵延虚柔的酥劲,直透入胸,张一恶登时筋骨一软,郁在心口的内劲竟被压散,心中一惊,当即收拳后退。农夫隐居乡野,也不相同江湖上的人生怨,也跟着收掌后退。

张一恶惊道:“想不到你这农夫,竟是深藏不漏的武林高手!三位哥哥,我来和这位先生过过招!”农夫头道:“在下隐居乡野,实在不相同诸位有何冲突,但张爷若真想要在下这点散碎银子,在下却不能乖乖交出!”张一恶喝道:“谁要你的臭银子?”双拳齐出,往农夫身上落去。

他知道这农夫深藏不漏,小视之心尽去,这番全力施为,拳劲极其刚猛霸道,挟风带劲。农夫向后跳了一步,双掌一摊,摆了一个平常的势子,张一恶曲臂弯肘,双拳分进合击,击向农夫两肋,拳风破空啸响。

农夫挥掌将他双拳拨开,张一恶双拳如爆豆般左右开弓,往农夫心口落入急雨。农夫双掌齐开,两人身影交错如匝,当即缠斗在一起。张氏兄弟其余三人,看在眼中,也寻不到机会上前,将两人错开。

凌虚彦躺在江边巨石之上,斜眼撇看两人对决。只见张一恶拳法奇快,拳点几若连成一线,一拳重于一拳。农夫双掌飘飘,掌法初时极为简单平常,使到后来,越为繁复错乱,一路掌法不断衍生出各种奇穷变化,精微绝妙,张一鬼三人在一旁看的眼花缭乱,看不出他掌法是何路数。斗到十五招上,张一恶吼道:“兀那农夫,你使得什么掌法?”双拳漫过农夫头皮,五指忽的叉开,变拳为掌,双掌往农夫脑袋合拍。

他劲力极强,若这一招使实,定然将农夫头骨拍的血骨散溅。农夫双掌上抬,拨开他合击双掌,同时掌腕一翻,将他掌势压住。张一恶只觉对方掌力重重叠叠,绵延无尽般压来,双臂震得剧痛发麻,心生骇意,抽身后退一步。见农夫未借机压上,只道对方心存轻视,怒火从心底升起,跳上一步,大吼道:“在吃你张爷爷几个拳头!”挥拳直捣。

农夫展开掌法,卸开对方拳劲。张一恶拳拳挟怒砸来,农夫也只有全力应对,掌势大开,彷如天卷帘幕,好似层层连云般重重展开,掌影几若铺天盖地,将张一恶拳招尽皆挡在身外。凌虚彦看到此处,心中惊了一下,暗道:“大周天掌!这小子是‘天藏入毂’公孙僭的传人?”又想:“僭兄性子古怪,天下之人少有能入其眼中,这人能获得僭兄真传,想来定有过人之处。”

正想着间,张一恶久斗不胜,拳掌之间锐劲尽泻,出拳之时,风劲大减。而农夫掌力,却绵绵不绝,毫无衰竭之势,重重掌影,穿来绕去。“大周天掌”,一经使开,掌劲仿似天道循环之势,衍生不断,掌力越使越强。此消彼长之下,农夫大占上风。

忽的左掌荡开张一恶拳势,右掌去势如箭翻离弦,张一恶躲避不及,心口重重挨了农夫一掌,一颗心好似被震得四散裂开,面色通红充血,身子一晃,向后跌去。农夫赶忙上前一步,伸手扶起张一恶,连声说道:“对不住,得罪……”张一恶却是恼怒异常,身子一挺,倏地抡起拳头,往农夫额心砸下。

农夫向后闪避,心中怒火已生:“我多方容让,你当我好欺可欺?”手臂用上劲力,向外一甩,将张一恶帅了出去,张一恶以面抢地,倒了一个狗嘴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