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却见宋徽宗端起酒来猛地又喝了一口,盯着燕青长叹道:‘看到燕爱卿,朕便不由自主地思念起一个人来,只可惜啊,琴音犹在耳边绕,佳人音讯已渺然!‘
燕青见他两眼微红,知他想起李师师来了,想到师师姐为了避他宁愿自毁容貌一事,便道:‘我姐实乃一风尘女子,难当龙恩深宠,皇上还是忘了她吧!‘
宋徽宗按着头,嘴里不停地念道:‘忘了,忘了.‘忽地,又猛一抬头,指着对燕青说道:‘你,你知道相思之苦吗?你知道每天想念一个人的滋味吗?‘
燕青见宋徽宗这般激动起来,心下苦笑,想,相思之苦最近我也深有体会,确实难受,看这情形,只怕皇上对李师师的相思,比起我的相思来,不知还要苦多少倍哩!
自古多情总被无情伤,人若犯了多情,便总离不了相思之苦,便会觉得这相思乃是世上最苦的毒药,叹世间,又有多少男男女女,天天受着相思的煎熬?
宋徽宗又道:‘朕听宿太慰说,师师曾托你带来一支金钗给朕,不知可有此事?‘
燕青听了,不由得暗自苦笑,想,这皇帝也真会自作多情,这金钗分明是师师姐为了帮我才叫我带在身边的,却哪是捎给你的!
想着,却无奈只得从怀中掏出金钗来。
宋徽宗接过金钗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看了又看,喃喃道:‘师师还没忘记朕!师师还没忘记朕啊!‘
宋徽宗拿着金钗端详了半天,忽地一把抓住燕青的手道:‘燕爱卿,可否带朕去见你师师姐,朕恨不得马上能见到她!‘
燕青见他一下子着急成这样,心想,师师姐正因为不想再见你,才毁容跑到偏僻的乡村去,我若带你再去见她,岂不是让她难堪?于是便为难地道:‘这.那****也是偶然在街上遇见师师姐的.当时只听得她说要离开京城,也不知到底去了哪里!‘
宋徽宗见燕青说话有些吞吞吐吐,心中仍怀有一线希望,便忙道:‘燕爱卿,这些天来你劳苦功高,朕知道这五品的观察使是委屈你了,过几天朕再晋升你为二品大员,你看意下如何?‘
燕青听了,哪能不知道这番话的言下之意,心里忽然觉得很可笑,当官原来是这么容易的事情,为了见到师师姐,二品大员这皇上竟然也能封得出来!
现在燕青终于明白了,这宋徽宗又是赐官又是赐金又是想见我,原来竟是为了师师姐啊!难怪这一路上我想来想去总是想不通呢!
燕青见宋徽宗这般焦急,不由得心里一软,又想到师师姐曾说过皇上若真要见她,也未尝不可,便道:‘多谢皇上的美意,即便燕青带皇上去见我姐,也并非是为了要官做,若皇上执意让燕青做官,就随便赐个六七品的闲官吧,只是.‘
宋徽宗见他话锋一转,急道:‘只是什么,燕爱卿但说便是!‘
燕青叹道:‘只是我姐前些日子遭遇山贼,欲强行逼婚,便自毁容颜,如今已是丑陋不堪,并非燕青不愿带路,只怕皇上见到要受惊,还是不见为好!‘
宋徽宗听了心里一惊,手一颤,杯中之酒不觉都洒了出来,吃惊地道:‘师师她,她毁容了?‘
燕青点头叹道:‘正是!‘
却只见宋徽宗一拍桌子,怒道:‘这帮山贼着实可恶!‘
既而,又听他话锋一转,道:‘既是如此,那朕更要去看看她了!‘
燕青看着他满眼期待的神情,不觉有些奇怪,想,如今师师姐容颜尽失,你竟还要去看她,莫非是不相信我的话?
宋徽宗见燕青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便长叹一声,道:‘世人皆道我这皇帝风流成性,贪恋美色,却不想燕爱卿也不了解朕!‘
说着,端起酒来一饮而尽,又道:‘朕后,宫佳丽三千,若论美色,不下于师师者甚众,若要风流快活,朕随时都可以找个佳人相陪,只可惜朕自从见到了师师,心里便只有她一人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燕青仍是好奇地看着眼前之人,听他说得倒也有道理,便想,莫非师师姐练过什么媚人之术?
宋徽宗叹道:‘知音难觅啊!她的琴声处处弹在了朕的心坎上,那种天然的忧伤,天然的优雅,还有她那双忧郁的眼睛,朕纵有佳丽三千,美女如云,却哪里能寻得到这般的情趣!‘
燕青听了宋徽宗这番话,不禁深深地感动,世人都说皇上是贪恋李师师的美色,可谁又知他知音难觅之苦?
宋徽宗又叹道:‘朕虽居深宫,却也不傻,时常听闻柳永,周邦彦跟师师的绯闻,朕也是人,也会吃醋啊,有时候朕只恨不得立即杀了他们两个,可转念一想,只要师师过得开心,朕又何必吃这个干醋呢,毕竟朕也无法给她名份啊!‘说着,眼中又闪出了泪花。
燕青听了,不禁由衷地赞道:‘皇上能放得下俗念,真是个开明的人!‘
宋徽宗端起酒来跟燕青干了一杯,已是满脸通红,只见他指着燕青道:‘燕,燕爱卿,朕,罗罗嗦嗦地跟你说这么多,就只有一个目的,就,就是让你带朕去见一见李师师,你说,你,你带不带朕去!‘
燕青轻轻将酒杯放到了桌上,笑道:‘微臣若再不带皇上去,只怕皇上便要喝醉了,到时若有人追究起来,燕青又如何担得起这欺君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