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这徽宗皇帝对李师师确是万般想念,当下也不顾酒醉,带上几个随从,打扮成商贾模样,拉上燕青,快马直往李师师的住处奔去。
行了半日,到那村庄之时,天已微暗,宋徽宗忽然隐约听到一曲忧怨的琴声,便高兴地叫道:‘是师师,是她!‘
燕青见他大叫出来,忙低声道:‘皇上.王老板,师师姐目前是隐居在这里,咱们说话还是小声些为妙!‘
宋徽宗听燕青一说,便轻笑道:‘对,对,我叫王老板,你们都是我的家奴,咱们是到这里寻亲来的!‘
几人循着琴声,不久便来到了李师师住处的门口,但见房门紧闭,唯有楼上的琴声依旧,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令人断肠的爱情故事。
宋徽宗站在门外倾听这琴声,不觉有些沉醉,更是伤感不已,想,师师啊,你这是何苦呢,为何要背着朕跑到这么僻远的地方去呢?为了躲强人还毁了容,你可知朕这些日子有多么想念你,又是多么担心你啊!
燕青见这皇上到了师师的门口,反倒不急了,居然听起琴来,暗想,这皇上果真是喜爱师师姐的琴艺呢!
就在这时,后面突然跑来一位老妪,对着宋徽宗好一阵端详,忽地拉着宋徽宗道:‘想必你是来找闰女的吧,哎,你这女儿好可怜!一个人孤零零地整日闭户不出,虽说人是长得丑了些,但弹得一手好琴,也算是个才女啊,看得出你也是个大富之人,却怎么忍心让女儿孤身住在这里!‘
宋徽宗被这老妪说得脸上一红,暗道惭愧,却也不知该如何答好,燕青见他颇为尴尬,上前笑道:‘多谢婆婆的关心,我们是这位姑娘的远房亲戚,费尽周折才找到了这里,乃是受她父亲之托劝她回家的!‘
老妪听了燕青所说,忙道:‘那便好,那便好!‘
却说那琴声只弹到一半,竟突然戞然而止,只听得楼上隐隐传来一声轻叹,徽宗见状,心知李师师此时必是烦闷异常,不禁心痛不已,忙上去敲门,只听楼上传来声音道:‘谁呀?‘
宋徽宗急忙答道:‘是朕!‘话刚出口,便觉失言,随即改口道:‘正是我啊!‘
这时,只见楼上的窗户开了,有一人罩着面纱探出头来,宋徽宗一见,忙叫道:‘师师!‘话一出口,宋徽宗又觉不对,忙又改口道:‘师,师妹,是我啊,快下来开门啊!‘
燕青见宋徽宗居然连师妹都得叫出来,不由得心中暗笑,想,看来这皇帝真是思念心切,此时竟然激动地口不择言了!
哪知那李师师见到宋徽宗,竟冷冷地道:‘你来作什么!‘说罢,正欲关窗户,燕青见状忙叫道:‘姐,快快开门,我们找你有要事相商啊!‘
李师师见燕青这么说,稍稍犹豫了一下,也不说话,顾自关上了窗户,不多久,只听支呀一声,门终于开了,宋徽宗和燕青忙挤身进去。
到得楼上,宋徽宗再也按捺不住了,一把抱住李师师,喃喃道:‘师师,朕好想你,朕真的好想你!‘
却见那李师师一把将宋徽宗推开,冷冷地道:‘皇上怕是认错人了吧,此前的李师师早已死了,现在奴家只是个丑陋不堪的乡村丑姑,岂敢有劳您如此热情的拥抱!‘
徽宗见状,不禁心里一酸,眼里泪光闪烁,动情地道:‘师师,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不了解朕吗?朕爱你,又岂是爱你的美貌!‘
李师师道:‘那奴家倒要好好听听,皇上到底爱师师什么!‘
宋徽宗叹道:‘朕爱你善解人意,朕爱你才艺过人,朕爱你温婉脱俗,朕爱你芬芳如兰,朕爱你.‘
正说着,却听李师师哼地一声冷笑,又是冷冷地道:‘皇上说了这么多理由,只怕一见着奴家如今的样貌,便全都要成空话了吧!‘
说罢,只见李师师一把掀开面纱,道:‘皇上最好看个清楚再说话,现在收回刚才所说之语还来得及!‘
徽宗借着昏黄的灯火定睛一看,竟不觉倒吸一口冷气,后退了几步,好不容易才把身子站稳!但见这眼前之人,脸上竟是遍布疤痕,坑洼不平,他平日久居深宫,却哪有见过如此丑陋的脸!
半晌,宋徽宗才缓过神来,叹道:‘朕实在想不到你竟将脸毁成这样,实在令朕心如刀绞!‘
李师师冷笑道:‘现在你相信原来的李师师已经死了吧,楼下的门尚未上锁,皇上请自便吧!‘
宋徽宗盯着师师的脸,缓缓地摇头道:‘不,你还是原来的李师师,还是朕最心爱的女子,容颜虽毁,却毁不了朕心中对你之爱!‘
顿了一下,宋徽宗又道:‘朕若贪恋美色,后,宫之中不乏姿色出众女子,又为何专宠你一人?朕此番过来,心里早有准备,朕是特意来接你回京的!‘
李师师道:‘不知皇上要接这么一个丑女回京作什么,莫非是想让人看师师的笑话么?‘
宋徽宗叹道:‘朕已经老了,身边虽献媚者甚众,却只觉得越发地孤单,时常发觉身边竟然连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朕真的好可怜!朕是想接你回去,好好陪陪朕,让朕能过上几天开心的日子,你说,你能答应朕吗?‘
这话说得李师师不禁一双珠泪垂落下来,只见她转身道:‘你们都先出去找户人家借宿一夜吧,容奴家好好想想,明早再来!‘
徽宗见师师已经动情,便道:‘既如此,朕便先告辞了,还望心肝莫忘旧情,可怜可怜朕,重新回到朕的身边!‘
那李师师听得宋徽宗说出心肝两字,原是从前徽宗对她的爱称,不觉想起了那些美好的时光,挥手轻叹道:‘去吧,奴家想独自安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