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绍杰
卖蜂蜜的女孩叫“莲儿”。莲儿中等身材,不胖不瘦,曲线也不明显。莲儿不丑不俊,梳着齐耳短发,眉毛鼻子眼睛嘴,没有一处修饰过,脸上不施粉黛,只将“人参”雪花膏抹一抹。莲儿衣着简单,朴实无华,这女孩纯“天然”。
莲儿二十岁高中华业,没考上大学,不想再考,又不想在家闲着,便从亲属处拿了几瓶蜂蜜蹲在百货大楼门前卖。卖了不久,便做了个流动货车箱,增加了卖蜂蜜的数量。然后又在商场租了柜台,再然后自己开了一间蜂蜜专卖店。莲儿卖蜂蜜的运气很好,一帆风顺。可是,正应了那句老话,“商场得意,情场失意。”莲儿二十六七岁了,看过的对象至少有四十人,相处的也不少十人,却都是在很短的时间内(最少二三天,最长三个月)被莲儿炒了鱿鱼。这其中有平民百姓,也有大款新贵。
莲儿新近交往的这一个叫明。明自己家有药铺,还有一辆出租车。莲儿知道自己老大不小了,在心里千叮咛万嘱咐地告诫自己:“这一次不许黄,要忍耐,一定不许黄!”
明款爷派头十足,介绍人杨姐让他们认识之后,他也同意相处,但就是端着架子不约莲儿不找莲儿。莲儿就隔三差五给明打电话,在电话里嘻嘻哈哈地与明闲聊,明终于约莲儿去了明家,莲儿规规矩矩地坐在装修豪华的客厅,与明聊了半个多小时,便告辞了。明强烈要求明天一定去莲儿家。
莲儿站在路口,看见明从出租车里走出来,并且看见明毫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便转过身往家走,不时回头看看明跟上来没有。莲儿将明请进家中,明立刻鸡皮酸脸地抱怨,说莲儿看见他转身就走,也不等他,什么意思。莲儿笑呵呵地将话差过去。明换上拖鞋,马上这房间那房间、厨房阳台地看了一遍,动作又急又快,有时就站定一个地方仔细看看。看完了,随手打开衣橱,站着看看,又弯腰看看,又打开衣柜、又打开杂货柜、又打开抽匣、又打开……。莲儿手里端着茶站在一边,见明这样折腾心里不悦,勉强笑着说:“怎么的?搜查吗?有搜查证吗?”明便笑了笑,也不坐沙发,坐到床上棉被旁边,用手上下翻着雪白的被罩说:“这么白?你不是说你家的被是麻袋片吗?”莲儿将茶递给明笑着说:“说着玩嘛,哪能当真呢,现在谁家还有那个。”
两人闲说着话就到了中午,莲儿问明:“你中午在这儿吃饭吗?想吃什么?”明挺直身子向后仰了仰,趾高气扬地说:“咱不管,你不是说你一顿饭不吃也不行吗?你吃啥我吃啥,你不吃我就等着!”莲儿平时最喜欢练厨艺,可是这顿饭她做起来心里很不是滋味。第二天早上不到六点钟,莲儿没起床就听见一阵敲门声,侧耳听听,是敲一楼自己家的房门。莲儿急忙起来穿衣服,刚穿上衣服,便听到前面的窗户被敲响,伴着明急促的声音大喊:“莲儿!莲儿!”莲儿急忙走过去,又没有了动静,忽又听见后面的窗户被敲响,还有明救火似的拼命高叫:“莲儿!莲儿!”莲儿坐到沙发上,拿起电话打通了明的手机问:“这么早,有事吗?”
“没有,没什么事。”明说。
“那好,你听着,我们不合适,我们不要交往下去了,再接触下去对双方的伤害可能更大,就这样吧!”莲儿平静地说完挂了电话。
过了几天,杨姐找到莲儿说明病了,说明说的,他对你刚有点热乎劲,刚想和你好好相处,你说黄就黄了,对他打击挺大,他就病了。杨姐说:“你都多大了,相当的对象也不好碰,你和明挺般配的,再给他一次机会吧!”莲儿的心就软了。莲儿和明断断续续的接触了一段时间,一天闲谈,谈着谈着就谈到了以后,莲儿说:“结婚以后你管钱吧。”
“嗯,管钱可挺累。”明顿了一下,“我主外,你主内,家务活你就全包了,没事给我打个洗脚水什么的,我就想找个锅台转伺候我。”
莲儿不高兴地说:“那你找个保姆呗,保姆照顾得多周到。”
“那怎么的,我累了一天,也不能回家伺候你呀!”明怒气冲冲的大声说。
“你挺自私呀。”
“你不自私?你怎么不当雷锋?你怎么不愿意伺候别人?”明脸红脖粗,脖子上的青筋绷起老高。
莲儿再没说什么,一声不响地走了。
他们僵持了十多天,莲儿想那件事大概自己错了,“男主外,女主内”明说的也没错。莲儿主动给明打了电话,约好了晚上去明家。莲儿去明家时,家里锁着门。以前约好去明家,明都是早早回家等着了。莲儿就坐在台阶上等明,等了很长时间,明没回来,莲儿便独自回家了。刚到家,明就来了电话,在电话里装腔作势地拉着长音,摆着居高临下的架子,莲儿没有计较地对他说:“你回来了,我就过去吧。”
莲儿在明家敲门,听见里面问谁,莲儿就变了声音说:“收水费。”听着明来开门,便跳上台阶躲到一边。一见明伸出头,就哈哈大笑不止。明板着面孔冷冷地向她看了看,不太欢迎地说:“进来吧。”
莲儿和明坐在沙发上,谈话总不投机,莲儿看着明耿耿于怀的模样就说:“你别生气了,那天都是我不好。”这句话像是点燃了导火索,明立刻愤怒地爆炸了:“就是嘛,哪个女人不做家务?哪个女人不伺候男人?……”莲儿看见明脖子的青筋又绷起来,也没听见明后面又说了什么,她就一声不响地走了。
过了一个多月,杨姐又来找莲儿,说明又病了,挺后悔的,他说他是真心实意喜欢你的,说以后对你怎么怎么好,他说的可诚恳了,我都感动了,真的,我要拿录音机录下来给你听就好了。你也别太认真了,住家过日子,都在忍,都在混,世上没有理想的爱情。
莲儿眼睛望着远处,凝神思索,然后对杨姐说:“杨姐你别劝了,今生今世,我要找个能懂我心思的,相互理解相互体贴,跟着他喝凉水也甘心的那种,当牛做马我伺候他。人活着,温饱之后需要满足的是心境,总得让自己的心情无拘无束没有羁绊才好。”
“你真是太傻了,别找了,你根本找不到。”杨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