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玥的脸越来越暗沉了,易点点看到后依然转身将手放在门把手上:“就算你诬陷我,我也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如果连自己的清白都无法证明,她还算哪门子的侦探?
“好,很好,是我低估了你,就算你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我的死与你脱不了干系,我在乎的不是别人怎么看,而是徐子霖……”
余玥说得没错,重要的是,徐子霖怎么看?
是她亲手挠破了余玥的头,难道说,刚才触手的那些粉末便是……
“余玥,你真狠!”她还是握住了把手:“但就算这样,我也不会向你妥协!”
为什么人心变得如此可怕?
难道仅仅为了让她和徐子霖出现永不磨灭的鸿沟吗?
难道余玥在赌,赌她在徐子霖心中的分量?
握紧的手指渐渐松开,她叹了口气:“余玥,你高估了我。”
眼前越来越模糊,为什么出现了两个易点点?
病人虚弱地开口:“我高估你?”
“没错。”她转过身,直面着对方:“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心求死,或许你只是想用生命证明什么吧!”
证明徐子霖还在乎着余玥。
又或许,只是想证明徐子霖对她的感情有多脆弱。
徐子霖已经失去了一次,再次失去余玥将会是什么心情?
不用多说,易点点也能感受到他的绝望,失而复得,却又再次失去,或许因为这件事,徐子霖会恨她一辈子!
“易点点……或许你说得对……不过,死亡对我来说,却是一种解脱……”她咳了两声,喉咙里发出血腥味:“你不明白,我等这天等了多久……”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一走,徐子霖将等你多久?”
或许这一次死亡,再也不会发生奇迹,再也不会有人将她救起,让她活在世上,有机会与爱人相遇……
漫长的****夜夜,她所希望的不就是看他一眼吗?
为什么在这一眼的基础上变了这么多?
原来人都是不知足的,到达了一个高度便想着另一个高度的贪婪,她的心便是如此。
“徐子霖……还会等我吗?”
“他一直都在等着你!”易点点什么时候流下的眼泪?她已经不记得了。
“你撒谎!”她裂开嘴笑了,牙缝中满是血渍:“他的身边有了你,又怎么容得下我?”
“余玥。”易点点突然唤住她,声音越发低落:“他的身边已经没有我了。”
有一种心碎,只能自己听到,自己捡拾。
是她推开了他,不是吗?
她没资格再站在他身侧了。
“易点点……你想骗我……你们都有了孩子……你……”意识越来越模糊,可她依旧努力地保持着清醒。
易点点低垂着头,走到她的身边,解开了她的右手,将手紧紧贴在自己的小腹上:“孩子已经没有了,我永远也不会再有孩子……”
同样是女人,她相信余玥明白的。
亲口宣判自己的死刑,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
病床上的某人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你……”
她点点头:“我没有骗你,孩子不会再有了……”
身边只剩下一个喘息的人影,易点点的眼睛模糊了:“我可以为你叫医生了吗?”
余玥没有回答。
“我和他再也没有可能了。”易点点说完后松开了手,鼓起勇气拧开了门:“医生……”
现在是几点了?他不知道。
只知道头很疼,一个装修队进入了脑子里,不断地开着电钻,嗡嗡嗡……
身体好疲惫,他很久都没那么累过了,可最累的莫过于心。
身边好像躺着一个人,她的呼吸微弱却均匀,好似陷入了一个美梦中。
手掌轻轻抚着黑暗中的轮廓,她的头发十分柔软,她的鼻梁高高挺立,可是……不对!
他猛然收回了手,嗅到了一股不陌生也不熟悉的味道。
这样浓烈的香水只有一个人会经常使用。
陈瑶!
陈瑶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碰她的脸,睁开眼对上一双猛虎般发光的眸子:“总裁,你醒了?”
其实她想说的是,子霖,你醒了?
可现实却将她的话换成了生硬的‘总裁’。
听到她的问话,更确定了他的猜想,猛然间坐起,双手捂着脸,他头痛欲裂。
这不是真的!但愿不是真的!
可是,房间这么凌乱,四周还留有欢爱过的痕迹,他很难欺骗自己这是梦境,就算做梦,陈瑶也不可能进入他的梦中。
印象中,他记得自己喝了很多很多的酒,苦涩的伏特加一瓶瓶往嘴里灌着,之后呢?之后不是贼婆将他带入电梯吗?
贼婆去哪儿了?
“总裁……”陈瑶用被单裹着身子,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他的样子真令人心寒啊!
自从发现是她之后,他就别过了脸,一眼也不曾看她。
你就这么厌恶我吗?我已经毫无保留地对你,你就不能多看我一眼吗?
四处涌现的风化成刀尖,她独自承受着一切。
良久,徐子霖默默起身:“你等着,哪儿也去。”
说完,他起身冲了个澡,穿上衣服,拖着疲惫的步伐离去……
陈瑶忐忑地蜷缩在被子里,叫她哪儿也别去,他一定还会回来吧!
他去做什么呢?如果是饿了,可以叫酒店的餐厅送吃的上来,如果是累了,她可以帮他做按摩,如果是……
她默默走进洗手间,望着镜中青紫的皮肤,以及那用力留下的吻痕和齿印,整颗心塞得满满的。
“徐子霖,我终于得到你了……”她笑笑,像十八岁初恋的女孩,天真无邪地望着镜中的自己,笑了很久很久。
拧开门,陈瑶刚刚沐浴出来,身上冒着蒸腾的热气,她的身体似少妇般丰腴美艳,齐腰的长发披散在身体一侧,光着脚丫子站在他面前,脸上带着少有的娇羞。
可是,徐子霖却没再多看她一眼。
冷冷地,将一件浴袍丢过去:“穿上!”
浴袍好沉,在手中似有千斤重,她认为自己的身体是美丽的,完全可以媲美裸模,可是他为什么不愿多看一眼?
披上了浴袍,她穿上拖鞋,用干毛巾擦着头发,内心是冰与火的交汇,抬眼,他看见徐子霖为她倒了一杯水放在面前。
心里的小感动不得不溢出来。
从来都是她为他端茶倒水,什么时候变了呢?
原来,成为他的女人就可以享受这样的宠溺,她很满足。
“谢谢……子霖!”她大着胆子叫他的名字,可是……
“请你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他冷冷回了一句,伸手进衣服口袋掏出一个小盒子,看包装是药品,徐子霖丢在她面前:“把药吃了。”
什么?
手中的水杯险些不稳,她望着药盒,这个药她不会陌生,就在去年,她曾吃了五次,虽然她知道这药对身体不好,但她不想怀上那些男人的孩子!
这辈子,她只想怀上他的孩子,可是……
“为什么?”眼泪夺眶而出,她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残酷了。
为什么易点点可以怀他的孩子,而她就不可以?
他一定没有这么对过易点点,不是吗?
他和易点点恩爱后,一定是极尽温柔的,为什么偏偏对她那么残忍?
“不,我不吃!”她一把砸破了水杯,所有的美好消失殆尽。
“不吃……你知道后果。”他的心比石头还硬,虽然他明白这样做对一个女人,特别是爱慕他已久的女人是一种伤害,可是,错误已经发生,他不希望这个错误延续到将来。
他不是个随便的男人,偏偏做了随便的事。
这辈子,他只需要一个女人为他生儿育女,这样就足够了。
他不是父亲,不会在妻子多年未生育时与其他女人在一起,这个世上有很多事比传宗接代更为重要,比如他们的爱情。
“徐子霖,你为什么那么残忍?我究竟哪一点做得不好,让你这么讨厌我?”她握住他的手,却被他一瞬间弹开。
“陈瑶,是我对不起你,你没错,错全在我,所以,为了彼此的将来,我不希望继续延续下去。”
她泣不成声:“可是我想……”
“陈瑶,我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你知道我的,我什么都不要,不要名分,不要金钱,不要你时时刻刻在我身边,我只想远远地看着你,你偶尔能想起我就足够了……”
如果你做不到这些,至少给我留个孩子,留个念想吧!
在孤独的漫漫长夜里,我可以抱着与你眉眼相似的孩子,告诉他,他有一个伟大的父亲,虽然他的父亲从没爱过他的母亲。
“如果你仅仅需要这些,你已经得到了。”说完后,他再度为她倒了一杯水:“把药吃了吧!”
她已经得到了吗?
呵呵……笑着笑着,她的眼前一片模糊。
吃药……好,我会乖乖把药吃掉,也会让你后悔今天的决定!
一仰头,她将药咽下肚子,喝下一杯温热的水,好像真的扼杀了一个小生命般,痛苦地哭泣着……
徐子霖在桌上放下一张支票:“从今天开始,你不用来御景了。”
他暗想,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徐子霖离开了,房间空荡荡的好可怕,她蜷缩在沙发里,望着面前的支票,五百万,又是五百万,没想到兜兜转转,她注定要拾起这张支票。
“徐子霖,我不会放过你的,永远不会……”她点燃了一根香烟,狠狠地用烟头烫着自己的皮肤,那儿是他留下的吻痕,吻痕会消失,她希望自己永远都记得这份痛。
“是你让我死去,就算变成幽灵,我也要拖你一起,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