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知道今天是灵拂第一天回来,去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在自己的御书房里转来转去。
一边的暮将军和小祥子也不敢说话,只是在一边站着。
忽而皇上道,“你去把五阿哥给我叫来,我有话问他。”
暮将军点点头,其实作为五阿哥相当于是罪臣了,皇上可以这样的原谅他,而且可以赐府给他是相当的不错了。一般的皇上是做不到的,不杀就已经不错了。
此时的暮将军一边走一边想着五阿哥,他虽然和他没有什么交情,但是自三阿哥出事以后,他再也不希望他出事了。
只要他好好的,不犯什么大的错误,不让人家抓住什么把柄,以皇帝的城府和心计会给他一条生路的。
暮将军到了和亲王府的时候,没有敲门,因为大门紧闭,他推了推竟然开了。而且他走了几步都没有看见人。
暮将军心里很是疑惑,今天是刚刚赐府的第一天,按说丫环、嬷嬷之类的应该热闹一番,这人都哪里去了?
再说皇上给他府上的下人也不少啊?有十几个吧?可是此时院子里一个也没有了。
暮将军好奇的踏着自己的步子在这个院子里走着。此时天边的夕阳淡淡的照进来,是顺着两边枝叶的缝隙慢慢的洒进来,洒在了两边斑驳陆离的枝叶上。偷偷地洒在了地上。
映着暮将军挺拔修长的身姿,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暮将军忽而生出一种寒意,这个宅子好像是阴森森的感觉,似是哪里传来了幽幽的哭泣的声音。
难道是这个宅子不好?暮将军走的越近,哭声越明显,暮将军禁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这个宅子不好吗?传说中的阴宅?他努力的去思索着这个宅子以前曾经是谁住的。
好像是一个妃子的宅子,那个妃子后来也没有怎么着,过得挺好的,怎么会是阴宅呢?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暮将军即使是这样想着,还是往里走去。
后来是哭声愈来愈大,继而还有男女的大声的撕心裂肺的声音,暮将军此时忽而觉着不对劲起来了。这分明是人在哭泣吗,为什么会是在这里啊?
暮将军此时不在胡思乱想了,他顺着哭声慢慢的走去,结果在这个王府里的一个正厅里,他见到了这些放声大哭的人,他们是这个王府里所有的丫环和婆婆以及下人们。
而且最吸引人的是中间竟然还放着一个棺材,最不可思议的是这个棺材里竟然坐着尊贵的五阿哥,他一边摇晃着在里面喝酒;一边让这些下人们喊着他的名字哭他。
暮将军此时打了个寒颤,他和五阿哥虽是交往的时间不长,但是他觉的他正常,绝对的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今会变得如此呢?
他没有进去从正堂这里慢慢的退了出来,退出了王府。
一路上走回宫里的时候,暮将军还在想这个问题呢?五阿哥这个人是不错的例来和暮将军无过结,只是不知道这件事情怎么给皇上说起?
若是不说,看着五阿哥的这件事情连隐蔽也没有,自是知道的人不少,皇帝肯定会知道,到时候一定会治自己的罪的。这可是欺君之罪啊?要灭九族的。
如果说了,怕是连累五阿哥,毕竟五阿哥刚刚回到宫里,大概那个宅子还没有能转一圈吧?
暮将军想了很久,都没有能想出什么权宜之计,既不伤害五阿哥,也不让皇帝治自己的罪。
就在暮将军胡思乱想没有什么好的主意的时候,此时的马忽而一惊,他由于不注意差点而从马上摔下来。
这是在京城,他穿的可是将军服,谁人有这么大的胆子去惊吓他的马呢?
暮将军收住马的缰绳,刚才幸亏了自己的一身武艺,不然的话真会从马上摔下来的。
等马恢复到原来平稳的样子的时候,暮将军顺着自己的马头朝前看去。
自己的马的前方有一个蓬头垢面的人拿着棍子在看他,眼神直直的,让人害怕。
暮将军一眼就看出这是一个精神受了严重刺激的人,即使是现在也还没有好起来。暮将军本想发火,可是此时看的此人这样,心中升起的怒火瞬间的压了下去。
他摸了摸自己腰中有没有银两,似是有一些,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些,快速的扔到地上,而后马绕了一下道,从那个人的身边走了过去。
几步之后,暮将军还在回头,到底是这个人认不认识地上的银两呢?
还好,这个人看到白花花的银子,自是惊喜,拿着他就往前跑去了。
暮将军笑笑,道,“可以疯癫,但是只要认识钱,便可以生存。”
暮将军在众人的瞩目之下,骑在马上在人群里走了几步,刚才的惊慌已经吸引了很多的市民,人们要看看这位伟大的将军在处理这些民间的事情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看到他掏出银两,如此的发善心。人群里顿时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暮将军本来做事就不是为了掌声;更不是为了喝彩。这些对他根本不重要。只是在滑过人群的时候,他还在想着他的事情,想着和亲王府里的那件令他沮丧的事情。
他在马上刚才这么一晃的时候,忽而明白了。这种人是没有罪的,其实即使今天他是撞得皇上,相信皇上也不会命人把他杀了,因为这种人的行动本来就不受头脑的指使,一切都是无意的。
如果是五阿哥在这种疯癫的状态下做这种事情,那么以后的事情就好办了,也好说了。既能保护五阿哥,也可以免了他的很多的罪过。这可是实话实说了,绝对的不会有欺君之罪了。
想到这里,暮将军笑了笑。
暮霭中,打马前往,此时的京城的黄昏的夕阳照在他一身的戎装上,他也感觉万物静好,一片祥和。
此时的宫门口的侍卫正在无聊的看着天边的晚霞,看金色的晚霞染遍了整个的京城。
此时的暮将军归来,他们高兴的开门,道,“暮将军回来了!暮将军回来了!”
暮将军看到这些曾经是自己手下士兵的人,心中说不出的欣慰,虽然他不知道这种欣慰来自何方?是对刚才自己想出好主意的奖励还是刚刚感觉到了人生的美好。
暮将军进去的时候,皇上正在御书房里踱着步,关于福苑,他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其实最坏的结果已经在他的脑子里形成了,但是他还是不想面对,不想去赤裸裸的看到她。
小祥子不敢靠近,只是在御书房的外面候着。
暮将军进来的时候,小祥子远远的看见了暮将军,和颜悦色的迎了上去,也许暮将军的话语可以使自己的主子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所以,此时小祥子特别的喜欢暮将军可以进入御书房里。
暮将军看到此时的小祥子站在外面,疑惑的问道,“祥子公公,刚才是不是有事情啊?为什么不进去呢?”
小祥子摇了摇自己的脑袋道,“皇上还没有从悲恸的情绪中走出来,我不敢靠近。”
这件事情是在暮将军的意料之中的,便看着小祥子道,“你若是不敢靠近,我们岂不是更是不容易接近他了?”
小祥子看着暮将军道,“也未必,兴许自己此时可以转移他的注意力,不然的话他还不知道怎么想这件事情呢?皇上自个儿就没有从这件事情里走出来。当然了,这件事情本来就是皇上的注意,错误也是他一个人承担的,所以他愧疚,愧疚灵将军。这些我们做下人的都可以看出来的。”
暮将军点点头,看着小祥子道,“那末将进去试一下了?”
小祥子点点头,看着暮将军的背影消失在御书房的门口,心里才稍微的平静了一下,自是知道灵将军回来的那一刻。
皇上就不安,当然灵将军谁都拒绝见,他更是不安,屋子里的东西都被他砸的差不多了,其实他还真的希望此时可以有人去劝说一下,让自己的主子不用如此的自责。
其实即使是皇上没有去福苑,但是不代表他的心里没有灵将军,若是没有,怎么会如此的痛苦呢?凡是上折子的大臣全部的拒绝在了御书房的门口,即使是富察皇后做的汤,皇帝也没有喝上一口。
只是不知道此时的暮将军进去之后,效果会如何。
其实暮将军不是自己要进去的,是皇上口谕让他去的和亲王府,此时自是大摇大摆的进去了。
皇帝踱着步,一边拿着杯子要摔得空隙里,暮将军走了进去,看到这里,道,快速的道,“皇上,末将暮云天求见。”
皇帝转过头,清澈微黑的眸子里似是有雾气笼罩一般,眼神抑郁,眉间写满了沧桑,只是不到一天的功夫里,皇上似是打了一场打仗一样。
他此时消瘦的身影更显孤寂,转过脸去看着暮将军的时候,暮将军都是心疼的难受,感觉此时的皇帝就如同受了委屈的一个孩子一样。
看到暮将军,皇帝放在手里的杯子扬了扬,又放回去了。
“我什么时候让你进来了?”皇帝看着他质问道。
暮云天刚才看着皇帝的表情的时候,就知道事情皇帝早已经把他去往和亲王府的事忘了,自己此时需要重新提起了,便道,“皇上,末将刚刚从和亲王府里回来。”
皇帝听到暮将军如此的说话,心里便想起了那件事情,回转了自己的身子,在一个龙椅上坐下了,看着暮云天道,“怎么样了?五阿哥如何了?”
暮云天只是弓着身子低着头不说话。
皇上很是纳闷,看着他道,“我问你和亲王怎么了?你为什么吞吞吐吐不说话呢?似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一丝不祥的神情掠过皇帝的脸庞,似是期待的等待着暮云天的话语,但是在期待里似是又有一种矛盾存在着。
“你说吧。朕不会怪你的。”皇上加了一句,安慰着暮云天。
此时的暮云天竟然忽而跪了下去,道,“臣谢皇上。只是这件事情真的不好说。不知道如何开口。”
皇上看着他,淡淡的笑了,道,“有什么不能说和不好说的呢?你就说吧。”
停顿了半响之后,暮云天才道,“皇上,是不是五阿哥在外面受了刺激,臣感觉他的精神不大正常。竟然在赐府的第一天在自己的府里给自己发丧了。”
皇上听到这里,怔怔地看着暮将军,道,“你所说的是真的?”
暮云天再次的在地上扣了个头,道,“臣绝无戏言,也不敢戏言。”
皇上点点头。暮云天在跪着的时候,偷偷地看了他一眼,不过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的悲恸,似是意料之中一样,他心里的惧意便减少了一些。
如果可以给自己发丧,此时的皇帝真愿意在养心殿的棺材里躺去,任由他们哭就是不醒来。
其实五弟的做法也没有什么。
此时的暮云天在地上感觉皇上的反应并没有如此的激烈,心里悬着的石头慢慢地落了地了。
皇帝此时站了起来,在屋子里继续踱着步,其实是围着暮将军转着,而后道,“是不是所有的丫环和婆子已经朕赏给他的那十几个下人都围在他的棺材前哭泣?”
暮云天怔怔地抬起头,皇上说的如此的准确,难道是他已经看过了?还是五阿哥以前就玩过这个游戏啊?
既然皇帝的话语如此的问出来了,暮云天在地上跪着恭恭敬敬的答道,“是的,皇上。就是您说的那种情形的。”
皇上没有再说话,只是继续的在屋子里踱着步子,而后道,“而已难为他了,以后就由着他去吧。我的以前的那个五弟已经不在了,回来的只是一个躯壳。朕敢保证,他这是第一次,还会有第二次得。不过无论如何,朕只有他这一个皇弟了。”
暮云天在地上跪着,看着皇上如此的开通,心里顿时无比的舒畅,看着皇上道,“臣,记住了。”
“不过,所有的俸禄照给,一切由着他吧,即使是每天在他的和亲王府里玩这种游戏,就当是我没有看见吧。”皇帝淡淡的说着。
此时地上的暮云天可以感觉到此时的皇帝定是伤心到了极点或者是什么事情的逼迫和影响,不然的话他不会如此的开通;如此的大度;如此的对待五阿哥这件荒唐的事情。不过这也算是五阿哥的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