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在大漠中生活的太久了,阎柔还真是不适应这种都市生活。这些天来,他大多数时间就待在自己的大营里,没事的时候就在大营里溜溜马,很少走出自己的大营。
阎柔的大营就建在广阳城外五里处,进城方便的很。虽然张半仙邀请他们到城里的客栈里住,可是阎柔和他手下的乌桓骑兵习惯于住在帐篷里,那高高的城墙让他们看着就感到压抑。
这天早上,三个汉军传令兵来到了乌桓人的大营,说军师大人有请。阎柔估计大汉朝廷的答复应该来了,连忙带着十几个亲兵,跟着三个汉军传令兵来到了广阳城里。
阎柔并没有心情观看广阳城里的景色,跟着传令兵径直来到了车骑将军府。这么长时间了,他等得确实心焦。刚刚见到张半仙,阎柔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军师大人,朝廷是否有了回复?”
“呵呵……你猜得不错,朝廷确实来了旨意。不过,今天打你来,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张半仙一点也不着急,招呼阎柔坐下后,淡淡地说道。
“你还是先说好消息吧,我等了这么长时间,差点没把我憋死,也该有个好消息,让我高兴高兴。”这些天阎柔已经跟张半仙混熟悉了,也不跟张半仙客气,大大咧咧地说道。
“呵呵……看把你急的。实施告诉你吧,朝廷已经同意丘力居的议和条件,而且还派了当朝太尉刘虞大人前来督促和谈。”张半仙淡淡地笑了笑,眉宇间却并没有一丝喜色。
“哦……这可是太好了。”阎柔激动的站了起来,双手相互搓着,在大厅里来回走了几步:“不瞒你说,丘力居不相信别的汉人,可是他最信刘虞大人。只要是刘虞大人来了,这次和谈一定会成功。”
刘虞在幽州担任刺史期间,追求宽政,发展经济,安抚百姓,开上谷胡市之利,通渔阳盐铁之饶,主张以怀柔政策对待北方游牧民族,企图以道德感化那些野蛮的胡人,开通互市允许各族人相互交换货物,使得胡汉贸易迅速繁荣起来。
面对外邦异族的不断入侵,刘虞一力主张安抚,和平相处,让外夷感其德化。对于那些毫无信用可言的乌桓人、鲜卑人,刘虞也是一忍再忍,尽管他们杀人、抢劫,刘虞还是以感化为主,甚至还一再的赠送他们财物。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不管是乌桓人,还是鲜卑人,他们对于刘虞还是非常尊敬的。朝廷能够派刘虞前来督促议和,可见朝廷对于议和还是非常重视的,而且还是非常有诚意的。对于乌桓人来说,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
“军师大人,议和就要成功了,难道你不高兴?”突然之间,阎柔看到了张半仙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老脸,心中猛地一惊,他不由得站住了,两眼紧紧地盯着张半仙。
“你说呢!”张半仙慢慢地收起了笑容,冰冷的脸上挂上了一层寒霜。他没有直接回答阎柔的话,而是冷冷地反问道,那冰凉的语气顿是象一盆冷水浇在阎柔的头上。
“军师大人,请你放心好了。我既然已经答应归顺将军大人,肯定不会失言。此次议和成功之后,我立即带着我的家人回来投效将军大人。”阎柔以为张半仙担心议和成功后自己不再归顺将军大人,连忙向张半仙表□□迹。
“你还是先听听坏消息吧。”张半仙抬头看了看阎柔,并没有在意阎柔的表态,脸上依然没有一丝笑意。“我们已经得到了消息,张举、张纯为了破坏乌桓人与我们的和谈,准备派兵化装成乡勇袭击你们,以挑起乌桓人对汉军的仇恨。”
“啊……这一招真够毒的。”阎柔吓了一跳,不过他立即就转惊为喜:“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们的阴谋,那我们立即就走,回去告诉丘力居,让他派人来见刘虞大人,他就是想破坏也来不及了。”
“实话告诉你吧,不管是在广阳,还是在丘力居的军中,都有张举、张纯的奸细。不管你何时走,也不管你从哪里走,他们都会在半道上等你的,你这一百多人逃不出他们的袭击。”张半仙冷冷地说道,又浇了阎柔一盆冷水。
“那可怎么办?我们得立即把朝廷派刘虞大人来议和的消息告诉丘力居啊!”阎柔有些急了,这么大的消息要是送不出去,可就耽搁了乌桓人与汉军议和的大事啊!
“瞧把你急的,这又有何难!”张半仙看了看阎柔,淡淡地说道:“你今天不是带来了十几个亲兵吗?你们立即化装成汉军骑兵,跟着我们的骑兵马上从北门出去,回去向丘力居报信。待会我再派十几个汉军骑兵,化装成乌桓人回到你们的临时营地,然后让你的手下化装成乡勇回去。”
“呵呵……原来军师大人早有安排。”阎柔笑了笑,敬佩地看了张半仙一眼,拱了拱手,转身就朝门外走去:“我马上就走,早一点告诉丘力居,让他们早做准备。”
“等等!”张半仙举起手,拦住了正要出门的阎柔:“为了你的安全,你以后就不要来了,我们会派人跟你联系的。告诉丘力居,就说朝廷派刘虞大人来了,三百万石粮草已在路上,让丘力居务必亲自来与刘虞大人和谈。”
“为什么要丘力居亲自来?”阎柔一惊,不解地望着张半仙。虽然乌桓人急于议和,可是丘力居也不会只身犯险。如果张举、张纯半路上伏击了丘力居,那可就麻烦大了。
“朝廷都派太尉大人来了,难道丘力居不该亲自来一趟吗?你告诉丘力居,如果他连这点诚意也没有,他怎么会得到朝廷的信任?”张半仙有些火了,大声地喊道。“看在他是乌桓大人的份上,我们允许他带一千多个亲兵前来。
……
阎柔和十几个乌桓骑兵穿上汉军的衣服,跟着一队汉军骑兵出了北门,打马就往徐无狂奔。他太急于见到丘力居了,恨不得插上翅膀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丘力居。
虽然他已经决定投奔汉军,可是他也不愿意看到乌桓人与汉军打起来。毕竟他在乌桓生活了十几年,与乌桓人结下了深厚的感情。如果双方议和,乌桓人和平地退入大漠,这正是他希望看到的。
一路之上,阎柔并没有遇到什么阻拦。经过二天一夜的奔跑,阎柔终于赶到了乌桓人的大营。他顾不上喘口气,连汉军的衣服也来不及换下,急忙跑到丘力居的帐篷。
“大人,真是好消息啊,大汉朝廷不仅同意议和,而且还派来了原来的幽州刺史、现在的太尉刘虞大人与大人议和,我们要的三百万石粮草也在运往幽州的路上。”
“哦……刘虞大人来了,那可是太好了。”丘力居的眼睛立即放出了亮光,兴奋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冲着他的亲兵一挥手:“立即通知所有的首领和将领,赶快到我的帐篷里来议事。”
不一会,乌桓人的部落首领和将领们陆陆续续来到了丘力居的帐篷。蹋顿最先看到了阎柔的异样,不没气地盯着阎柔:“你怎么穿着汉军的衣服?难道你已经投靠了汉军?”
阎柔这才发现,自己报喜心切,竟然连衣服也没有换,连忙笑着说道:“呵呵……你们可能还不知道,那张举、张纯为了破坏我们与汉军的议和,竟然派兵化装成乡勇在路上伏击我们,所以我们才化装成汉军跑了回来。”
“为两个该死的家伙,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蹋顿猛地挥了挥手,恼怒地说道。“要不是我们出兵,他们能成什么事?一群乌合之众,根本不堪一击,还想当什么皇上,做梦去吧!”
“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不愿意看到我们议和成功。”丘力居摆了摆手,让蹋顿坐了下来,长叹了一口气:“唉……说起来也是我们对不起张举、张纯,如果我们议和了,他们还真是没有了活路。”
“大人切不可这样说,我们出兵帮助他们打天下,他们除了许愿,给了我们什么东西?我们部落勇士的鲜血也不能白流了,没找他们算帐,已经很不错了。他们要是阻拦我们和谈,我们就灭了他们。”巴彦狼部落的首领难楼本身就不愿意来打仗,一听说张举、张纯阻拦议和,心中更加恼火。
“刘虞大人可是我们乌桓人的恩人,他在幽州的那些年,可给了我们乌桓人不少的好处。朝廷这次派刘虞大人来与我们议和,可见大汉朝廷非常有诚意,我们这次的议和一定能成功。至于张举、张纯,那是他们汉人之间的事,我们再也不管那个闲事了。”塔乌胡部落首领乌延连连点头,恨不得马上就离开这里。
“大人,有了三百万石粮草,我们乌桓人就可以过一段好日子了。”巴彦狼部落的首领难楼站了起来,扫视了一眼众人,大声地说道:“这次出兵幽州,我们巴彦狼部落可是受了很大的损失,你得多分给我们一些。”
“凭什么?”塔乌胡部落首领乌延猛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几乎是吼叫着说道:“我们塔乌胡部落可是最先跟随大人出兵幽州的,哪一次战斗不是我们冲在前面?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们塔乌胡部落要大头!”
“好了,好了,吵什么呢?”年纪稍大的落日原部落首领苏仆延站了起来,朝他们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道:“这次出兵幽州,大家都尽了力,这与汉军议和还是我提议的呢!这三百万石粮草,我建议我们十五个部落平分,你们说如何?”
“不行!”
“不行!”
“不行!”
好几个部落首领跳了起来,大声反对将三百万石粮草平分。乌桓人的十五个部落中有大有小,有的部落这次出兵只有三千多人,而最多的部落出兵三万多人,如果按部落平分,大部落肯定不同意。
就是丘力居也不同意,因为他自己的部落才是最大的部落,他恼怒地瞪了苏仆延一眼,朝大家摆了摆手:“都别吵了,这三百万石粮草,就按出兵的人数每人一份,阵亡的人数每人十份平分。”
这一下,大家都不作声了。那些出兵多的大部落当然满意,就连伤亡比较重的巴彦狼部落的首领难楼也点头不赞同。只有塔乌胡部落首领乌延有些不满,因为每次冲锋陷阵的总是他,功劳最大的也是他,可是他的士兵精良,伤亡并不大。
“至于劳苦功高的部落,我心中有数,我会为你们另外要些奖励的。”丘力居看到了乌延的不满,只得好言相劝,然后转到了今天的正题:“这次大汉朝廷派来了太尉刘虞大人,汉军要我亲自去会一会他,你们以为如何?”
“既然太尉刘虞大人来了,你作为乌桓大人,去一趟也是合情合理。”巴彦狼部落首领难楼点了点头,郑重地说道:“如果派其他人去,恐怕怠慢了太尉大人。”
“是啊,是啊,大人确实该去!”部落首领们随声附和,并没有谁认真地考虑。谁也没有关心丘力居的安危,他们甚至巴不得丘力居死了,他们说不定还有当上乌桓大人的希望。
“父亲大人万万不可!”蹋顿马上跳了起来,阻拦丘力居亲自前去。虽然他是丘力居的养子,可是他把丘力居当成了自己真正的父亲:“那张举、张纯既然起了歹心,父亲大人前去恐遭不测。还是让孩儿替你去一趟吧,十几万乌桓大军也离不开父亲大人。”
“还是自己的儿子贴心啊!”丘力居暗暗地叹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孩儿不用担心,那张举、张纯手里也只有三千多家丁是骑兵,只有他们还有些战斗力。你既然代表我去,也可以带一千多个骑兵,谅那张举、张纯也不敢轻举妄动。”
“谢过父亲大人。”蹋顿的眼睛有些湿润了,连忙向着丘力居深深地一拜。有了一千多乌桓骑兵,他还真不把张举、张纯的那些家丁放在眼里,如果此次和谈成功,他可就是乌桓人的大功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