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成二十八年一月六日,星期三,上午十时二十八分。
东京都,新宿区,SKJ370航班。
低空盘旋的SKJ370又是一阵颠簸。
颠簸带来的不适感并没有夺取毛利兰的行动能力。她越过伊藤乘务长和监督着她的白人,坚定的接近那个劫持婴儿的家伙。
劫持犯骂了句脏话,喝道:“站住!”
“请让我试一试吧!”毛利兰真诚道,“我是护士,可以为这位女士做一下急救处理。”
劫持犯呸了一声,“多事!”
毛利兰盯着他的眼睛,看得出来他的眼底已经显露出杀机。她必须步步小心。
伊藤乘务长已收集完最后一份乘客的遗书,在白人的催促下,回到了原本的座位上。
“我是护士,”毛利兰情真意切的重复道。她举着双手,又走近了两步,“救死扶伤是我们的职责。”
劫持犯怀疑的打量着这个看起来很柔弱的长发女子。
“只要警方可以解开暗号,我们这些人质就可以平安的回到家人身边,不是吗?”毛利兰小心拿捏着分寸,“所以,请允许我为这位女士做急救。”
劫持犯迟疑了下,不得不同意了她的要求。
毛利兰舒了口气。她笃定劫持犯一定会接受一些看似没有威胁的要求。他们虽然有危化喷雾和刀具作为武器,但毕竟寡不敌众,假如对一些合理的要求拒绝的太彻底,激起人质们的求生本能,光凭他们两人是绝对对付不了拼了命反抗的三四十人的。
劫持犯恼火的盯着她。
毛利兰蹲了下来,将指尖贴在良树母亲的颈动脉上,对着腕表测算心率。
劫持犯斜着走开一步,站到了一处方便居高临下监视的位置。
透过搏动的心率,毛利兰可以确认良树母亲的状态还没糟糕到有生命危险的地步。那么现在她要做的,除了装作为良树母亲做检查和急救外,还必须挑战他们的底线。
乘客们的注意力大多都被吸引到了她身上。
“这位女士的状态很不好,”毛利兰抬起头,毫不畏惧的与劫持犯对视,“我需要借用下机载的医疗供氧装置。”
乘客之中传出了低语声。
一位空乘小姐闻言站了起来,似是想要去为她取来急救氧瓶。
劫持犯喝止了她,不耐烦的扫视着机舱内的议论纷纷的乘客。
“不方便的话,用附近座位上的氧气面罩也可以。”毛利兰坚持道。她正在一步步的激怒他。
劫持犯没有辜负她的期望。他的刀尖从婴儿的脖颈上移开,直直的指向毛利兰的鼻子,正欲破口大骂。
毛利兰心中暗赞一声。她猛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发力朝下一扭。
劫持犯根本没有料到这个女人敢发起反抗。只听腕骨“嘎哒”一声脆响,劫持犯吃痛,握有刀具的手不自觉的松开了。
尖刀落到地毯上,并没有发出多大的声响。但同时,毛利兰听到了背后爆发的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继而是那白人的惨叫,以及乘客们因突如其来的枪击而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劫持犯见场面失控,同伴也被打伤,不由暴怒的夹紧了婴儿的脖子。
毛利兰没有给他伤害良树的机会。她扣紧了他的手腕,猛地往下一带。
劫持犯被拉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不等他站稳,毛利兰的手刀就已经朝着他的腹部狠狠的横劈过来。
劫持犯痛的闷哼,不由得腿一软跪倒在地。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竟然是个格斗方面的高手。
毛利兰将尖刀远远的踢开,松了口气,从他手中抢出已哭的脱力的良树。
“请大家冷静下来!”一片混乱中,佐藤警部出示警官证,向受惊过度的乘客们高声宣告道,“我们是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的警官!请大家保持冷静!”
机舱内瞬间安静了下来,接着爆发出一阵欢呼。惊魂甫定的乘客们情不自禁的与邻近的人拥作一团,又哭又笑的庆祝他们的死里逃生。
毛利兰随手将良树塞给了附近的空乘小姐,掏出手铐把那劫持犯抱腿铐好。
那是刑警紧急情况下限制犯人行动的手段。简单来讲,就是勒令犯人双手抱住大腿,再从大腿后侧将双手铐住。如此一来,犯人双手受制,又无法直立,也就没有办法逃跑了。虽说被仁慈的评论家们抨击过有违人道,但作为非常时期的非常手段,不管是不是粗暴,只要简单有效就好。
毛利兰站起了身,穿过欢呼的人群来到了机舱前部。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硝烟气,又让她产生了想要呕吐的感觉。
暗红的地毯上满是斑斑驳驳的、看起来好似湿痕的血迹。佐藤警部的子弹从那白人右锁骨的下方外侧穿过,那位置掌握的恰到好处,既确实的令他失去了行动力,又没有伤到肺叶或者锁骨下动脉、腋静脉。此刻他正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着,原本当做武器的两支梅斯毒气喷雾器已被佐藤警部收缴,交由空乘小姐保管。
“乘务长,麻烦你们为那位女士和他——”毛利兰强压住胃部的不适,指了指那个白人,“做下紧急处理。”
“再拜托几位男乘客,”佐藤警部吩咐道。她厌恶的瞪了那白人一眼,将他铐在了座位上,“在我们回来前,保护大家的安全。另外,我们需要一位可以帮忙打开驾驶舱密码锁的人,可以吗?”
伊藤乘务长点头,转身招呼空乘小姐来帮忙。
“现在该去驾驶舱了!准备好。”佐藤警部神情严肃。
“是!”毛利兰应道。现在她感觉好些了,似乎是适应了充斥鼻腔的难闻气味。
“希望副机师没事。”佐藤警部低声道出了她的担忧。假如她们成功的制服了机长,但副机师却遭遇不幸的话,这架SKJ370该如何安全着陆就成了最大的问题。
毛利兰记得听新一念叨过,近年来每架飞机上都应用了一个叫什么ILS的系统,据说通过地面发射的信号即可操控航班降落,再配合地面上塔台管制官的引导,安全着陆的可能性要比十年前的SKJ865大得多。想起了这一点让她安心了不少,便出言安慰道,“佐藤警部,请放心。”
“什么?”佐藤警部茫然道。
毛利兰透过舷窗明亮的玻璃向外看去。南方赤红色的东都铁塔与东方的铃木塔犹如一对指向蓝天的双刃,它们的脚下是东京最繁华的都心五区。就算副机师已经不幸被杀,这美好的一切,她也不想破坏了。
而且,新一一定在等她平安回去。
“虽然我没有民航飞机的驾照,不过曾经开过一次波音747,”毛利兰眨了眨眼,尽量表现出轻松的样子,“由美前辈应该不会给我开罚单才对。”
佐藤警部扑哧乐出了声。她用力拍了下毛利兰的背脊,大步向飞机前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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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段中提到了ILS系统
InstrumentLandingSystem仪表着陆系统简称ILS也就是俗称的盲降
飞机依靠盲降系统可以在驾驶员无法看清跑道的情况下操控飞机安全降落
盲降系统相当于一个自动导航系统接收到机场塔台发射的十字形立体电波信号后
机长甚至不需要对速度、下降率、切入跑道等飞机状态做操控
只需要监视仪表数据飞机会自动调整姿态安全降落
但ILS也不是绝对安全可靠的
著名的9758南航空难中
21时18分CZ3456航班机组报告建立盲降
21时19分飞机接地跳跃三次机长下令加油门复飞
21时28分飞机第二次着陆时解体起火燃烧
事后调查发现飞机失事原因与复飞前的非正常姿态接地导致的机体受损有关
机长的过度自信处置错误是造成事故的最主要原因
所以说最重要的还是人也就是机长的素质仪表系统、警报系统等只能是辅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