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丹之战是统一德国的第一步,这次意外的大胜利,使俾斯麦的身价大为高涨。不过他并不把这些虚名看在眼里,他犹如饿虎扑羊般急切地扑向第二个猎物。
那就是奥地利!
如果不把奥地利逐出德意志邦联,普鲁士领导统一德意志的目标就无法达成。而俾斯麦认为唯有依靠武力才能实现此目标。但在普军击溃奥军之前,他必须施展外交手段让奥地利在欧洲受到孤立。
经过一连串的亲俄政策之后,俄国已站在普鲁士的一方;至于隔海的英国,它根本没有干涉欧洲大陆的意思;倒是法国的拿破仑三世最需要笼络。
过去十年间俾斯麦处心积虑,不断计划,他发现讨伐奥地利的胜败关键不在维也纳,而在巴黎。
于是,俾斯麦突然宣布妻子身体不适,带她到法国西北岸的琵亚瑞兹海滩疗养。这里曾是他与美丽的公爵夫人嬉游之地,后因接到紧急电报而离开。这次他带着妻女,以战胜丹麦的新伯爵身份再次来到这里。
他在距拿破仑三世的别墅不远处,租下一间房子,希望能有机会与法皇一谈。
他所等待的机会很快就来了!
有一天,他们两人并肩在海边散步。
拿破仑三世为了保住其皇位,必须不断地有所表现,以取悦人民,否则巴黎的人民将会说:“他根本不如他的伯父。”
自从克里米亚一战,法国击败俄国之后,已有十年之久;而击败奥地利之役,也已过了六年;最近的一次,是让奥地利王子出任墨西哥皇帝之举,也是四年前的事了。他认为现在应该是有所表现以使国民高兴的时候了,不过他却没有任何确定的打算。
克里米亚之战后,英、法关系密切,而意大利因法、奥战事之故,对法也深表感激。奥地利也因拿破仑三世让他们的王子出任墨西哥皇帝而尽释前嫌。巴黎居民举行世界博览会时,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而欣喜无比。前些日子,美国报纸也评论拿破仑三世比他的伯父拿破仑一世还要伟大。按照目前的情况,法国皇位无疑会由自己的子孙继承下去。
尽管拿破仑三世心里这么想,但他也提醒自己千万不可大意。因为巴黎的人民极为善变,他们随时可能再次发生暴动。所以拿破仑三世认为将人民的注意力转移至国外,才是上上之策。
那么,下个目标到底该是哪一国呢?经过慎重考虑,他认为还是奥地利最恰当。
奥地利的领土广大,但军力不强,又是一个标准的君主专制国家,巴黎报纸常因此攻击它。
“对了,再向它挑战一次,也好夺些领土。”拿破仑三世这么想到。
不过,拿破仑三世也知道必须谨慎行事,否则不知道普鲁士会采取什么行动,那个首相——俾斯麦,是个老狐狸。而此时,俾斯麦也在想着无论如何得拉拢拿破仑三世才行。
俾斯麦终于先开口说话了。
他先以比利时来试探法皇的意向,但这位“神秘人物”却不做任何表示。提及法国居民占多数的瑞士,拿破仑三世仍然没有任何反应。于是他大胆地提出德国领土莱茵区,他说:“如果你不要,我也不会勉强送给你。不过,你若是想要的话,我绝不会插手干涉。”
“不,普鲁士的扩张势力,我并不反对。”拿破仑三世说道。
这实在是令人倍感意外的回答。
他们两人经过磋商之后,法皇又说:“如果世界局势需要我们两国洽谈时,请贵国国王不要客气,直接通知我好了。”
俾斯麦觉得他的话中有话,不过仍有点希望。
另外,他还发现拿破仑三世的健康情况已大不如前。
健康对政治家而言,比财富更为重要。俾斯麦得知拿破仑三世患了膀胱疾病,精神逐渐衰弱,已经越过了生命的巅峰期,而在走下坡。
当俾斯麦发现一切都没问题后,就安心地离开了法国。
接下来就是如何应付威廉一世的问题了。
俾斯麦心想:“要这位信仰虔诚、性情率直的军人皇帝发动一次毫无理由的战争,而且目标是同文同种的邻国奥地利,恐怕比说服拿破仑三世还要困难。对付坏家伙不是难事,但碰上憨直的人,真不知如何入手。加以国王身边又有三位反对者,这该如何是好呢?”
俾斯麦的办法是:让这位老国王相信是维也纳主动挑战,并让国王认定若不予以反击,将会令祖上蒙羞。
巧的是,维也纳政府在治理好斯坦时出现了难题,前好斯坦统治者奥布斯坦公爵发动暴乱,以破坏普、奥两国所缔订的条约,维也纳政府打算以高价出售好斯坦给普鲁士。
俾斯麦对国王说:“奥地利这样欺负普鲁士实在太过分了!我们是否会因对方是大国而放弃条约上的正当权利呢?”
1866年2月,国王在议会中郑重宣布:“我们不会主动去挑拨战争,但是,我们也不会逃避战争!”
同时国王又补充道:“为保护好斯坦而战是正当的。我祈求神明而得到启示,战争乃是正道!”
俾斯麦心里很高兴。国王的真实意图明确之后,他已无所顾虑了,但是细心的俾斯麦,又考虑到其他方面的问题。他知道最麻烦的是议员们,如果他们在议会中持相反意见,就很容易使一般民众转而反对战争。因此他派检察官监视议员们在议会中的言论。为此全场哗然,议员们愤怒了。
“如今连温和之士都认为除了采取报复手段之外,已别无他途!”他们暗示将发动革命以威胁俾斯麦。
但俾斯麦丝毫没有示弱:“难道你们认为议员有资格无限制地发言来毁谤一切吗?”
议会上一片混乱,普鲁士国王在这时显露了其军人本色,他勉励这位勇敢的首相。
议会再次被解散,而俾斯麦也再度以个人的力量引导全普鲁士对抗奥地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