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拜伦——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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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哈洛王孙游记》

离开法尔茅斯四天半后,他们抵达了葡萄牙的治格斯。拜伦的脑子里尽管充满了浪漫情趣,然而,他的胃却大唱反调,他晕船呕吐得很厉害。

我很喜欢这里,因为我爱吃此地的橘子,还可以讲不合文法的拉丁话,而且——我还参加他们的社交活动(身上还挂着花)。我骑的不是驴子就是骡子,用葡萄牙语发誓,而且被蚊子咬了好几个疙瘩!

两周左右过后,他们又对葡萄牙生腻了。于是,他们决定骑马到西班牙的雪维和加第士去。等仆人和行李都用船运往直布罗陀后,他们自己才上路。他们听说西班牙境内有战争在进行,更觉得这次旅行非常刺激。

抵达雪维革命军的总部所在地后,他们找不到一处住的地方,只好和两个还没有结婚的女人挤在一张小床上过夜。霍豪士不停地抱怨,可是拜伦却觉得很有趣。他在写给母亲的信中说:这两个女人当中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在分手时,紧紧地抱着我(我们只不过在一起三天而已!),并且剪下我和她的头发(约有三寸长)。我把她的头发寄给你,请你替我保管到我回来为止。她还说愿意分给我一个房间居住,但是我的“原则”使我婉拒了她。

拜伦对西班牙颇有好感,他写信告诉霍积生说:这里的马很棒——我们每天大约要骑上七英里;我们只能吃到蛋和酒,睡在硬板床上……不过,我的健康状况比在英国时好得多了!

后来他在写《唐璜》时,说雪维(唐璜的出生地)是“让人感到愉快的一个城市,以橘子和女人著名……”

到了加第士,他被壮丽雄伟的斗牛场所吸引,在他所写的《哈洛王孙游记》一书中,曾用十一行的诗来描述。不过,他对这种残忍的斗牛表演产生反感,特别是看到牛被刺死前那种挣扎跳跃的情形。

他在信中对霍积生说:“加第士这个城市,我相信是全欧洲最美最干净的了!比较起来,伦敦真脏。”在离开加第士时,他还和一位西班牙海军上将的女儿有过“一面之缘”。

他写了一首“加第士的女孩”的诗,来纪念这件事:英国少女难追得,

追到才知太呆板,

纵有花容与月貌,

嘴儿不甜太没趣。

唯有西班牙小妞,

既是多情又漂亮。

然而,拜伦又私下向人表示:“西班牙的少女真是迷人,不过她们只想一件事……”

拜伦一行人等行李从葡萄牙运到后,立即搭乘往马耳他的船。8月15日,当他们从直布罗陀起航以后,有一个乘客的记录上说:“霍豪士很快地和船上的乘客打成一片,拜伦却因为要保持自己的身份而远远地离开人群……”三天后,拜伦虽然白天也和船上的乘客交往,但到夜晚以后,却是郁郁寡欢。原来,他所喜欢的一个男仆罗勃·罗士敦已经离他而去了。

拜伦在离开英国前曾手拟了一份遗嘱,吩咐要在自己死后付给罗士敦每年25英镑(如果老管家乔·慕雷死了,亦增加25镑给他)。

这篇十分凄惨的遗嘱中,他还写着:愿意将他的图书馆送给好友克雷,所有的土地财产给霍豪士和韩生先生,每年500英镑给他母亲。并且他希望死后能埋葬在纽斯德庄园的地下墓穴里;而且不愿意太铺张,墓碑上只要刻上死后日期和他的名字的缩写便够了;当他的墓碑竖立在那里的时候,也不准把他的爱犬的墓碑移走——立在他的旁边就好。

到了马耳他,拜伦遇到了一位美丽的贵妇康丝妲·史班赛·史密斯。她是奥国驻康士坦丁堡大使的女儿,已嫁给一位英国驻港口的大臣。因为她的丈夫很崇拜拿破仑,所以常常必须要躲开政治的纠纷。

拜伦从未与社会地位相当的女人交往过(在英国,他只和乡下姑娘、芭蕾舞娘、女仆有过风流韵事),和史密斯夫人这样的女人交往算是头一回。

霍豪士以为拜伦又逢场作戏,然而拜伦在给朋友的信中却透露:在1809年的秋天,我在地中海被一份永恒的热情所捕捉……本来我们要私奔,然而,被法国军人破坏了一切……她要我再等她一年,我告诉她,现在就是时候……

9月19日,拜伦和霍豪士趁着有一艘战舰要护送商船到巴翠士和匹维莎之便,搭乘这艘英国战舰前往希腊。战舰乘风破浪而行,越接近希腊,拜伦的心中越感兴奋。当战舰要在巴翠士停泊片刻时,拜伦为了踏一踏他所向往的希腊土地,还下船来和霍豪士一起在岸上练枪法。船继续开往匹维莎,途中,他们看到北方有一个小镇——麦索隆基,命运之神似乎已为拜伦安排了他十五年后的葬身之所,而拜伦当时却不知道他所看到的是什么。

拜伦他们到达匹维莎时,当地正下着大雨,霍豪士对这块阿尔巴尼亚人的土地没有多大的好感,等天气放晴了以后,他们便动身往杰尼那前进(希腊名为:爱奥尼亚,当时是占领阿尔巴尼亚的阿里·巴夏的首府)。拜伦和往常一样,又是大箱小箱地起程了。

10月5日,他们终于到了杰尼邦(在品度山的山脚下,风景十分美丽),一进城就看到一个手臂和半个身子被砍断的人,悬挂在一棵树上。等他们向驻在当地的英国军官里克上校报到时,他们很惊讶地发现,有人已知道他们要来的消息,并且安排他们住在一个会说意大利语的希腊人尼可洛家里,随后,又安排他们去见阿里·巴夏。等候见阿里·巴夏的数天之内,拜伦在当地的裁缝店订制了一套阿尔巴尼亚人的服装。数天后的一个日落时分,他们终于被引领去见阿里·巴夏。这时,阿里·巴夏刚征服了希腊的西部(从哥林斯湾到中阿尔巴尼亚)。阿里·巴夏对拜伦一行格外客气,也许是他刚获得消息,说英国军队从法国军队手中夺下邻近好几个岛屿的关系吧。然而,拜伦却认为是他的爵爷地位使他受到了礼遇!穿着全套阿尔巴尼亚服装的拜伦,被阿里·巴夏的风采所吸引。阿里·巴夏是一个残酷的统治者,他的残酷,后来出现在拜伦的《东方传奇中的一位性情浪漫的恶霸》一书中。

拜伦告诉他的母亲:

阿里·巴夏在一间铺满大理石的大屋子里接见我。屋子中间有一座喷泉,四面都挂满了缎子帐幕,他站着迎接我,这是回教徒至高的礼节,然后要我在他的右边。……他说他可以看出我是一位有身份地位的贵族,因为我有小小的耳朵,卷卷的头发,细细的手指。他也表示非常欣赏我的装扮,他叫我把他当成自己的父亲,因为他对我就像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

事实果真不错,他真的把我当个小孩一样。一天二十几次送杏仁、糖果、水果来给我。而且,晚上他有空的时候,还常常叫我去拜访他。

10月底左右,拜伦带着阿里·巴夏的祝福,和一位阿尔巴尼亚人瓦士力(后来一直很忠心地跟随他)离开了阿里·巴夏的辖区。

在这一次旅途中,他开始作一首自传式的诗,诗的内容在描述他自己的冒险和回顾,运用史宾塞的诗体结构。他本来将此书定名为《查德·伯南的游记》,后来又改名为《哈洛王孙游记》。以后,每次在旅途中休息时,他就不断地添加这本书的内容。

逐渐适应了东方旅行的拜伦,在11月3日,又带着仆从和霍豪士搭乘阿里·巴夏暂借给他们乘坐的一艘舰艇。可是,阿里·巴夏的人却没有一个会开船,海上风浪很大,拜伦描述那时的情形:一个乘客跟着妻子大声地叫着,希腊人向所有的神祈求,回教徒拼命叫阿拉,船长大哭起来,在甲板下没命地乱跑;帆裂开了,主桅也摇摇晃晃;夜深了,一片漆黑……我披上阿尔巴尼亚的斗篷,躺在甲板上静待情况的发展。幸好,有几个在船上的希腊人控制了大势,船才在苏利的一个地方抛下锚。

他们决定不再信任阿里·巴夏的船员,而愿意冒着被强盗抢劫的危险走山路到麦索隆基。随行的还有五十名阿里·巴夏派来的卫兵,他们吃着烤羊肉,围着火唱着阿尔巴尼亚的民歌,翩然起舞。这些从前是强盗的卫兵,给拜伦带来不少写诗的灵感,自然,他们也被放在拜伦的游记里了。

他们终于在11月20日抵达麦索隆基。这是个“貌不惊人”的城市,而拜伦在诗或信中,一次也没有提起过这块后来成为他安眠之所的土地。

拜伦雇用了一个会说当地语言的希腊人安得力,然后渡过哥林斯海湾,经过了种满着橄榄树的山谷,到了卡斯屈(古代希腊神庙特耳菲的所在地)。虽然当时仍有一些古希腊神庙和剧场尚未被挖掘出来,但是,他们看到了卡士底里安泉,在古希腊体育场的旧址看到了巴拿及亚修道院,还在入口的圆柱上刻上了自己的姓名。

圣诞节傍晚,拜伦等一行人穿过了橄榄树丛,到了他梦寐以求、渴想一见的雅典。但是,当地并没有旅馆或歇脚的地方,所以他们只好借住在打西亚·麦可莉太太—— 一位希腊驻英领事的遗孀家。

当时的雅典有一万名左右的土耳其人,希腊人和阿尔巴尼亚人则混居在有一万多栋的房屋里,这是四面以围墙围住的城市。拜伦到了雅典,第一个愿望是想遍访雅典的古迹。

花了三周左右的时间,他们已把雅典周围的古迹浏览完毕。

说实在的,拜伦对这些古迹除了伤感外,还非常失望。我们可以从他的《哈洛王孙游记》一书中的第二篇前文中,看出这种情绪。他为以前那些美好的东西,如今逐渐地失去它吸引人的特质而惋惜!他面对着“雅典娜女神”询问道:你那坚强的勇士特质何处去了?

勇敢的战士为何失去了踪影?

逝去的——仿佛昙花一现……

直到有一次拜伦和一位英国贵族雇用的意大利画家,一起去看一批即将被运回英国当做绘画资料的石雕像时,他才感受到希腊文化的博大精深。于是,他立即兴起要保卫这些希腊文化财产、严厉地谴责那些自私贵族的念头。无疑的,他这种关怀、保护艺术文化的热忱,在拥护希腊独立运动的人们心目中产生了很大影响。他们对拜伦有着英雄式的崇拜。拜伦似乎也预知日后希腊人必定能光复失地,保全自己宝贵的文化遗产。(1924年,哈洛·尼克逊曾呼吁大英博物馆归还当年从希腊运往英国的石雕。)

拜伦二十二岁生日的那天,终于看到了帕特农神庙的伟大景观:那耸立在悬崖峭壁上的神庙,下面就是蔚蓝的海水以及碧绿的草原。

他下一个目标是要去看西元前490年雅典人击败入侵的波斯人的古战场——马拉松平原。拜伦也作了诗来纪念:山,俯视着马拉松,

马拉松,面对着海。

我在这里沉思静坐,

思忖着——

希腊将有独立的一天!

拜伦对当时的希腊人印象极佳,在麦可莉太太家也常常有舞会交际的机会。麦可莉太太的三个美丽女儿中,拜伦尤其喜爱最小的女儿泰莉莎,他对她的感情,使他能够从康丝妲·史班赛的爱情中稍微获得喘息的机会,他说:“(史班赛夫人)迷符已解除,不再吸引我了!”

尽管拜伦喜欢希腊的一切,但他没有忘记要去波斯和印度的决定。于是很快他便和霍豪士整理行装,准备再次出发。也许他还有点舍不得离开那位可爱的希腊少女吧,所以在离开之前,还写了一首诗:可爱的雅典少女,

在我们分手前,

哦,还给我——

把我的一颗心还给我吧!

拜伦从来没有像这样依恋难舍地离开一个地方,也从没有发觉过令他这么喜欢停留下来,而不想离开的地方。离开雅典时,他正被一股浓浓的离愁侵扰着。

虽然他曾不客气地批评希腊人,但却并未减少他对这个民族的敬佩。他说:“我喜欢希腊人。虽然他们在异族的侵略下变得非常懦弱,失去了奋斗的勇气,可是,他们中的很多人还是勇敢的。而且,每个希腊人都是美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