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巴尔扎克——人间喜剧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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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在乌克兰的幸福生活(1)

在文珠尼亚,人们发现一切都很丰裕:土地、农民和友谊。领地面积21,000公顷,男性农奴超过1,000人。城堡很广阔,但较破旧,有一排排荒凉的未整修的房子。有些墙甚至没有挂毯装饰,炉子里烧草秸以取暖。白天,通过窗户,可以望见一望无际的麦田。因为城堡是孤零零的,得配备各行各业的人员:厨师、编织工、裁缝、鞋匠、木匠、织布工人……这里,人们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并且对此感到骄傲。艾芙娜琳让奥诺雷住在一套很讲究的房间里。有一个农奴为他服务,当他一见到“法国作家”就俯首听命。这种子民对领主的崇敬使他感到这是对族长的尊重,他是赞成并尊重等级制度的。在他看来,俄罗斯是政治的楷模,大家各得其所,而且满足于所处的地位。主人们对他的盛情款待使他对整个国家都很乐观。他不像是客人,而是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巴尔扎克试图在写作中自我安慰。他写了一部题为《新人教者》的小说,是《现代历史的内情》的第二部。晚上,大家坐在炉火边,听巴尔扎克念他的书稿,他们感动得掉眼泪。在这种时候,他觉得通过他的才华,不知不觉地赢得了艾芙娜琳,他想到该结婚了,但是又不想粗暴地强加于人,以免遭到断然拒绝。

尽管巴尔扎克很疲劳,但他还是在韩斯卡夫人和她女儿的陪同下到基辅去见乌克兰军区司令皮比科夫将军,办理居留证核准手续。他参观了基辅的寺院,古老和著名的俄国寺庙圣·索菲亚大教堂——它有19个圆屋顶,还参观了埋有无数圣徒的地下墓穴。艾芙娜琳到哪里都当他的向导,他也对风景名胜表示惊叹以取悦她。但是,他们很少有机会单独在一起。大部分时间,韩斯卡夫人的女儿安娜总和他们在一起。而在她面前,他们也不好谈结婚的事。韩斯卡夫人还和往常那样,总是半推半就,若即若离。

巴尔扎克对这种不明确的态度颇感痛苦,决定采取大动作。他自己想出一个主意,给俄罗斯帝国总理奈斯尔罗德写了份申请书,请求沙皇批准娶陛下的一位忠诚的女臣民。为了挑起奈斯尔罗德的慈悲善心,他还别出心裁地提起18世纪以伏尔泰为首的法国作家对俄罗斯文化的帮助。他说:“请阁下支持我们的请求,其目的并不是不具有崇高意义,这是向圣主请求,这15年的纯情本身也要不断向皇帝请求恩准,在永恒的记忆中,我会记住阁下的名字。”巴尔扎克将这封信的草稿交给了韩斯卡夫人。她大吃一惊,她要求巴尔扎克以后不要再给奈斯尔罗德写这种胆大妄为和笨拙的信件。他服从了,但是违心的。在这段时间,她采取了措施,使她的所有财产转入女儿安娜名下,而她享有终身年金。巴尔扎克对这个决定很赞成,他想,这样帝国当局和韩斯基家族成员就更能接受他们的婚姻。

当巴尔扎克对她伤心地说,他又要在严冬离去,她也没有留他,只是给他一件狐皮袄。因为在这个季节天气太冷,文珠尼亚的裁缝也给这位怕冷的法国作家做了一件“披在皮袄外面、像挡风墙似的大衣”。临别时刻,艾芙娜琳十分动情,在这些实用礼物外,还添加9万法郎以解远在他乡等她的巴尔扎克的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难题。巴尔扎克感谢她的款待,她的金钱,她的皮袄,她的吝啬的爱情。

在这4个半月内,他还是完成了《新人教者》、《阿尔西斯的议员》、《小资产者》、《女作家》、《女人的性格》。虽是零散的和幸福的工作,但是,这时他已从巴黎生活中的烦恼摆脱出来:限期交稿,婉拒债主,借钱,对付新闻记者……文珠尼亚的平静生活,虽然不是爱的平静,但是思想的平静。回到吉祥街以后,他怕有更烦人的事会骚扰他。

1月30日,巴尔扎克坐车穿过乌克兰,他浑身哆嗦,咒骂这鬼天气。他先到达利沃夫,又到克拉科夫,然后坐火车到布雷斯劳。在美因兹和法兰克福稍事休整后,他回到巴黎,第二天就感到比在文珠尼亚还更有背井离乡的情感。在那里,他是在一个时空之外的不可攻克的城堡里。如今,他又投入时代的喧闹和动荡中。街道上气氛咄咄逼人,朋友们的表情疲惫不堪,忧心忡忡。他很感困惑,认为与其当路易·菲利普的臣民,倒不如当尼古拉沙皇的臣民。

1848年9月19日,巴尔扎克在费尽心机的交涉和耐心的等待后,到了北站,登上开往科隆的晚车。

行李很沉重,但巴尔扎克的心情却很轻松。

文珠尼亚没有变化,只是巴尔扎克已今非昔比。稍一活动他就疲惫不堪,也没有工作的兴趣。然而,生活中的琐事是摆脱了。早上,他喜欢到书房,大个子佣人托马斯·戈贝尔纳丘克已点好炉子。他对这个俯首帖耳的农奴报以主子的微笑。他坐在办公桌前,瞅着他正在写的作品:《维萨尔小姐或执政府时期的法国》、《女作家》、《像戏剧一样的故事》。他在选择写作题材上也有诸多不便,但哪本作品对他也没有诱惑力。他为这本书写几行,又为那本书写几行,仰躺在椅背上。他对韩斯卡夫人虽然有点埋怨,但总体还是感激的。因为韩斯卡夫人毕竟还是爱护和尊敬他的,这使巴尔扎克深受感动。

然而,结婚一事还不是马上就可以办到的。韩斯卡夫人对嫁给这样一个负债累累且挥霍浪费的人还有些犹豫。文珠尼亚的收入已经减少,她怕是难以维持巴尔扎克在法国的家庭开支。吉祥街的家庭开支是无底洞。此外,艾芙娜琳担心她不得不负担巴尔扎克的母亲和妹妹的生活开支,她们都在念苦经。

巴尔扎克现在有3个希望:恢复写作热情,获得艾芙娜琳,忘掉过去的恩恩怨怨。他决定结婚,而法兰西学院终于受到《人间喜剧》作者优点的启示,并对他的财政状况放心,表示欢迎他的加入。能够入选法兰西学院是当时许多学术界名流的最大愿望。他委托母亲将“名片”送给全体院士。但是一张名并不能替代礼节性拜访。很多人认为这种做法对那些不朽的院土来说是过于鲁莽的行为。1849年1月11日,夏多布里昂空缺位子的选举举行。参选的只有两个候选人:德·诺瓦耶公爵和巴尔扎克。举手投诺瓦耶公爵的有25票,而巴尔扎克只有4票,他们是:雨果、拉马丁、昂皮和蓬热维尔。8天以后,一次新的选举,这次是让·瓦图的空缺位子。巴尔扎克只得了两票:雨果、维尼。这回是德·圣·普里斯特伯爵当选。碰到这种倒霉事,巴尔扎克十分怨恨。他多么想将获得这种荣誉的愉快告诉艾芙娜琳,以补偿他给她带来的麻烦。巴尔扎克心想:走着瞧吧,事情只不过是暂时搁置而已。他显得十分固执,觉得他总会占有法兰西学院院士的位置。

在巴黎,巴尔扎克的母亲对担任博物馆的管理员十分认真。巴尔扎克曾委托她与债主、承包商、供货商进行多项交涉。她向儿子汇报他交付的任务详情。她在吉祥街过着寂寞和富裕的生活,觉得很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