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红姬没有住宿的打算,这个样子坐在这里到天亮最好,忽然看见了白兽,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也决定住宿这家悦来客栈。
她摸了一下自己空空的口袋,除了自己带的几件还算值钱的东西,其实真的没有什么。
“小二。”红姬学着刚才的几个人对柜台人的称呼,喊着小二。
“客官您住宿?这里有上好的客房,决不让您吃亏。”小二说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本来红姬想说自己其实没有带钱的,可不可以抵押一些东西,看到小二如此的殷勤,只好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跟着小二往楼上走。
红姬往上走着,也是忐忑不安的。毕竟自己心虚。
在一个上等的客房里,小二安顿红姬住了下来。客房的等级红姬本来就不懂,要是知道每晚很多的银两,说什么她也不会住在这里的。
有人轻轻地把这里的灯点上。
红姬没有直接上床,这是她第一次在外面过夜,也是第一次睡这种松软的床榻。
她只是轻轻地在床榻上坐了一下,那种软绵绵的感觉很舒服。
窗外的夜空很美,除了月亮,天空里还点缀着几颗星星。
红姬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娘亲,不知道她们此时可好,可否注意到她逃了出来。对着明亮的月亮和寂静的夜空。此时还真的有些想她们,想到这里,红姬不免有些伤感。
正独自在窗边垂泪,忽然一阵风从窗边经过。红姬立刻睁大了眼睛。她记得在车上的时候,羊蝎子曾经说过,这种风是有妖经过。
风中夹着黑气,猛烈而转瞬即逝。
好像是一下子进入了自己右边的一个客房,红姬不免担忧起来。刚才随着小儿路过那间客房的时候,她还听见了白狗的呼唤,此时妖风好像进去了。
“如果是这样?那么那只白狗?”红姬想到这里,慢慢的出了自己的客房,不过她没有敲门也没有推门进去,只是站在客房的外面听着里面的动静。
里面只是瞬间有动静,好像是‘啊’的一声,继而是恢复了平静,静静的,再没有任何的响动,连那只白兽都安慰了许多。
红姬转身回到自己的客房。
那夜她睡得很香,这种床铺让她很舒服,她忘了自己是在山洞还是在客栈。即使是舒服,由于刚换新的地方,红姬也没有睡多久,天微微发白的时候,她就下床了。她不知道那只白兽如何了。她是否可以把它救了,她在想着。
隔壁的门是半敞开的,很奇怪,这个家伙起得比自己都早。难道也是新到一个地方睡不着?
红姬没有敲门,直接走了进去。
“你来了。”一身素衣的‘他’正站在窗口,听见了红姬的脚步声,淡淡地说道。
‘他’的这种口气让红姬害怕了一下。好像在等她,知道她要进来。
“是的。”红姬轻声地回答,顺便瞥了一眼趴在一角的白兽。
“你去把它剥了,好好的煮一顿,我们一路奔波,有些乏了。”她的这番话红姬吓了一跳,猛一回头,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一个人。
他身材不是很高,短衣打扮,看上去是个练家子的出身,这句话还是红姬在集市上学的,但是看上去他却是颇有工夫的。
他一声不响,只是走过去抱起一角的白兽。
“慢着!”红姬腾地走过去。
她自幼在山洞里长大,对于她来说,人命和兽命都是一样的,她不能见死不救。她就是为了它才住进客栈的。
“怎么?你有事?”‘他’微微转过头,看着走近的红姬,红姬一时紧张,此时大喘了几口气。
红姬只是迅速的扫了一眼,眼前这个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人。继而,目光转向那个白物。
那蓝色的眼睛,那一抹海洋,即使在黑暗中,红姬也看的清清楚楚。
“白兽?”红姬心里想着。
并走到那个下人的身边,一把夺过她怀里的白物。继而紧紧地抱在怀里。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再说又不是你的,即使是你的,也只不过一条白狗而已。”那个人向着红姬的方向迈了几步。
他应该是这几个人里面的首领了。红姬心里想着,他不说话,目前还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只是在看着红姬一连串的动作。
“给!”红姬从自己的怀里腾地抽出那把自己还没有卖出去的箫,送给正在走向自己的人。
“呵呵,你们看见没有,他给我一把笛子。”
“哈哈……”其他人跟着哄堂大笑。
许是屋子里暗的缘故。没有人看清那是什么,更分不清它的材质。对于不懂音律的人来说,它可能就是一把普通的笛子,一根烧火棍,或者是一根木头而已。
对于懂音律的人,它可能就是一块珍宝。
当红姬抽出自己怀里的箫,听见他们的笑声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这句话是对牛弹琴了。
红姬拿着箫的手停在半空中。
“不用这样的,如果谈话投机,可以白送给你;如果话不投机,说什么,我们也不会把它送给你。”
红姬细细的打量着他,很是奇怪,虽然他的动作上有些开畅,可是他说话的语气却又柔和几分。难道?红姬正在寻思。
门前的门忽地开了,跑出来一个和身边的几个人打扮相同的人,红姬看到这里就已经明白,这是他的手下。
“上官公子,已经准备好了。”
上官公子挥了挥手,那个人退到一边。
“原来你是上官公子?”红姬忽然开了口,她喜欢她的话语,可以打开他们的结,把这只白兽给她。
“如果你愿意,坐下说话吧。”上官公子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并同时挥了一下手,其他人跟着退出去。
红姬坐下来。
上官公子把灯点着。
客房虽大,但是所有的窗户都已经关上了。像是早已准备好了一样。红姬进来的时候,以为是开着所有窗户的,没想到窗户都关闭了。
红姬有些战战兢兢。她有些害怕,但又觉着他不会伤害她和它,如果想伤害,也不会到这里了。在下面就可以解决,而且也用不着他动手,他那几个伸手敏捷的手下,就把她解决了。
想到这里,红姬宽慰了许多。
“你紧张吗?”他不仅长相玲珑,就连声音都有一些委婉。
红姬轻轻地在地上走着。
随后是‘咣当’一声,她知道客房的门已经被关了,此时这个屋子里只有她和上官公子。
她有些紧张,她害怕的不是这个人,而是刚才窗口的那阵黑风,那阵风使她胡思乱想。
她知道俊男是干什么的,想到这里,她就害怕。
她仔细辨别着后面,她听见‘啪’的一声,她自己头上的毡帽落地,自己一头乌黑靓丽的头发飞了出来。
红姬慢慢回头,惊恐地看着他。
他看见红姬在灯光下依然娇羞的面孔。
“我早知如此,不用害怕。”她说着话,转过身子,把自己外面的大氅脱了下来,上面的帽子摘掉。
和红姬刚才一样,一头乌黑靓丽的头发水泻一样,散了下来。
“你!”红姬惊叫着,睁大了乌黑亮丽的眼睛,仔细打量着他。
“你原来是?”红姬一只手抱紧怀里的白兽,一只手惊讶的对着她。
“和你一样,不必惊讶。”她说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红姬坐下。红姬慢慢地再次坐下,看着她,眼睛里满是涟漪光彩。
“叫我上官小吟。”她笑着看着红姬,但是那个笑容里总有着红姬说不出的东西,即使是笑,也让人不寒而栗。
“叫我红小姬。”
“上官小吟……”
“红小姬……”
“呵呵……”两人彼此叫着对方的名字,咯咯地笑着。
红姬看了一眼怀中的白兽,它正在她的怀中得瑟着睡去,它忽然产生了无限怜爱。她要保护它,不要它被杀。
“可以把它还给我了吗?”她看着她,她称不上美丽,但也五官周正,如果不是有些邪气,其实还是蛮可爱的。
她也看着她,她却是她见过的女子中最美的一个,纤尘不染,像个落入凡间的仙子。
红姬刚才的问话,她好像没有听见,迷离的双眼看着她,陷入了想入非非。只是这种迷离,红姬猜不到是什么。
“你刚才说什么?”一会之后,她好像回过神来。
“我要这只白兽?”这次红姬干脆利索。
“你拿什么交换?”上官吟看着她,她向来利索,要的也只是结果。
“我的全部,你要什么都可以,只要可以拿走的,你尽管拿走。”红姬看着她,语气真诚。
“痛快,我喜欢!”上官吟的声音仍然干脆。
红姬只是笑了一下,与其说能拿走的也没有什么,无非是包里的这几件古董,就是都给了她也没有什么。
红姬看到这里,把自己的包袱拿到桌子上,一只手摊开,看着上官吟。
“你随便挑?”
“呵呵,就这几件破落货?也打发我?”上官吟的声音清扬悠远,好自屋顶传来。
“我只有这些,很真诚的。”红姬看着她,语气中有些无奈。
“不用费劲了,我要的你有。”上官吟说着,把包袱推到了红姬的面前。
“有什么?”红姬惊讶的问着。
“你当真愿意拿你所有的给我交换这只白兽?”上官吟问着,脸上充满疑惑和期待。
红姬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白兽,它正伏在她怀里,它那抹蓝色的眼睛正无奈地看着自己,红姬感觉自己的心腾地紧了一下。
抬头看了一眼上官吟,使劲地点点头。
“当真不后悔吗?”上官吟不放心地问着。
红姬再次点了一下头。
“痛快,我喜欢。”
红姬惊疑的看着她,她不知道眼前这个奇怪的女子要什么?高挽的发型,一张神采奕奕的脸。其实她是蛮漂亮的,只是身上的男孩子气息多了些。
“我要你的容颜!”
“容颜?”红姬惊讶的叫着,并摸着自己发烫的脸蛋。这容颜也可以交换啊?自己的娘亲都不会,难道她会?
“不愿意吗?”看到红姬犹豫,上官吟忽然问道,继而一把抓住了红姬手里的那只白兽,顺势猛地扔到床上。
那只白兽的脑袋正好撞到墙上,‘哇’地叫了一声。红姬的心顺势的收紧了一下。
“我愿意!”红姬答道。
“好!”
红姬仍旧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个奇异的女子,她不知道她真正的把戏是什么。
“闭上眼睛。”她答道。红姬疑惑着,但是仍然照做了。
她只是感觉瞬间屋子里黑暗起来,她像是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但是只是一刹那的功夫,眼前迅速的恢复了光亮。
“起来,走走看。”她对着红姬说着。
红姬乖乖的站起来,感觉自己好像变了,只是走路的姿势也不同了。
“我的腿好了?”她惊讶的叫着,一把握住上官吟的手,看着曾经属于自己的那张惊艳的面孔。
“这是附赠的,记住啊,以后我们互不相欠。”上官吟笑嘻嘻的说着,并摸着这张属于自己的漂亮的脸蛋。
“哦!”红姬也努力的点点头,她用自己那张惊艳的面孔换了一条腿救了一个小狗的性命,她觉着很值。
上官吟只是在她的面前晃了一下,她觉着自己呼呼地睡去。红姬只是感觉到她的存在,脸上火辣辣的,就是睁不开眼睛。
等到太阳已经直着照进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红姬才感觉浑身舒服了起来。
她刚刚起床就有人来敲门,是送餐的小二。
“刚才昨晚那一行人呢?”红姬起床后,问着过来送早餐的小二。
“他们已经离去,给你付过了房租,顺便给你叫了一匹马,姑娘可以去你随意去的地方。”
红姬听到这里,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乖乖躺在自己身侧的白兽,幸亏换了容颜,昨晚的房租都省了,要不还不知道去哪里给她整这些银两呢。
红姬想到这里,觉着容貌乃是身外之物,不是重要的。
白兽看到她醒了,不言语。深情地看了红姬一眼,似是感谢,随后悠然离去。不过,它走的时候,红姬很是惊奇,它的腿颠簸颠簸。而自己的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恢复了正常。红姬只是看着白兽摇摆的背影,只要不被人宰就好,离去就离去吧。
红姬正寻思间,下面有人争吵的声音。
“昨晚听说一个白衣姑娘进了你们的客房?”有人开始问着。
“白衣倒是有,不过,今早已经离去。”小二开始恭敬的回答,这伙人一看就是某个气派的府上的家丁,听小二的语气就不一样。小二恭恭敬敬,不敢得罪。
红姬翻身下床,感觉自己身体轻了很多,浑身充满了力量。便起身向楼下走去。
红姬一身素衣打扮,高挽着长发,她忽然对这个装束很是满意。
那些身影很是熟悉,红姬突然警觉起来。
偷眼望去,愈加清楚。
没错,那几人正是市集中遇到的美妇人和几个家丁。
“难道这是他们的府上?”
红姬想到这里,心砰砰地跳将起来,她没有想到在这里又遇见了他们。
“遇见他们总有一些特殊的感觉,总能使得她的心怦怦地跳着,须赶紧找个落脚之处才好,还要尽快离开这里。”
“哎哟,昨天的白色衣衫的姑娘就是和这位姑娘住在一起的,你们可以问问她?”小二说着,把一行人的目光拉到了红姬的身上。
“外遇奶,您请。”有人把银初带到了红姬的面前。
“哟,”外遇奶惊讶地浑身打量着红姬,在这个地方还有这么气派的人。
“你有没有见到一个穿白色衣衫拿着包袱的小郎君?”
他们在找自己?可是为什么呢?
“没有看见,”红姬听到这里,笑笑,只是简单的吐出几个字。
“谅你也没有见过,像那么纤尘不染的人怎么会和你住在一起呢?来人呢,快去追,谅她也走不远。”外遇奶转过身,扭动着腰。
红姬望向身后的街道,那一排一排的古树,虽然黑咕隆咚,好像根本没有什么人家,其实他们有一行人马,也许他们根本追不上。
想到这里,红姬心一横,返身回到楼上,拿起自己的包袱,下楼转进马棚。拉着马走出客栈。
她的方向是灵南山,她相信那里才是她的归宿。
晚风带着炊烟的味道拂在面上,乌鸦似乎被什么惊起,“呀呀”地飞过头顶。
红姬戴上面纱,翻身上马,用力抽打着马鞭。
到灵南山只是一个上午的功夫。
那扇洞门紧闭着,红姬用力将门板敲响。
没过多久,里面传来开闩的声音。
大门开启,阿白出现在面前。
“我说过什么来着。”
她看着红姬,夕阳的光辉将脸颊染得笑意闪烁:“你我又见面了。”
红姬不说话,走进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