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至尊红颜:武则天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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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改弦又更张(2)

裴炎因为受到武则天的重用而越发骄傲起来。在废掉中宗之后,武则天曾经要“追王其先”,就是追封武家的祖先为王,并建立“武氏七庙”。裴炎知道后却对武则天说:“太后是天下的母亲,应该大公无私才对,不应该偏向自己的亲族。而且,您应该吸取汉朝吕后家族的教训。”武则天不以为然地说:“吕后把权力交给在世的吕氏亲族,所以导致灭族的后果,现在我只是追封武家已经故去的祖先,这有什么关系呢?”裴炎不依不饶地说:“我们做事要防微杜渐,不能让小事演变成大害。”武则天听后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没有办法,裴炎位高权重不能硬碰硬,只好暂时偃旗息鼓。之后武则天对这位老臣产生了一点反感。另一件事的发生却让武则天怀恨在心了,这是什么事呢?

原来在当武承嗣劝说武则天杀死韩王李元嘉、鲁王李灵夔等人,以慑服李家宗室、扫除掌权的隐患时,裴炎当庭力争坚决不同意。此事又不了了之,武则天觉得自己的权力受到了制约,心里极为不快,就想除掉裴炎。裴炎也感到武则天的权力在慢慢地走向巅峰,他是顾命大臣,想限制武则天的权力。

就在李敬业扬州发动叛乱的时候,裴炎觉得时机到了,于是想逼武则天“还政”。武则天见裴炎对扬州叛乱的事一味地不作声,便忍不住问他怎么平定战乱。裴炎说:“皇帝大了,没有亲自执掌政权,才会给这些贼子们留下犯上作乱的借口。如果太后肯将国事交给皇帝处理,叛乱也就平息了。”武则天听后没有说什么,暗地里却指使监察御史崔詧上奏指控裴炎说:“裴炎身受顾命之托,大权在握,现在发生叛乱他却不赶紧想办法讨伐,反而要逼太后归政,其中一定有阴谋!”接着就把裴炎逮捕入狱了。经过前两次的间隙,武则天意识到要铲除裴炎,才可以一直掌权,她发现自己无论以什么样的身份参与政治,都无法摆脱臣子的限制和非议,除非自己称帝。想想这些年为李家江山所作的种种贡献,也够还高宗对自己的恩情了。自己儿子又不争气,自己称帝有什么不可以?武则天称帝的心蠢蠢欲动。这位裴炎正撞在刀口上,那就拿他开刀吧!朝中有很多大臣为裴炎求情,但是武则天还是决心要除掉他,于是给他定了个“谋反”的罪名。有人说,裴炎是参与了谋反,也有人说是武则天故意陷害。不管怎么说,武则天是一定要除掉这个反对自己的人才肯安心。

裴炎在死之前,依然不改本性,坚决不向武则天求饶。裴炎死后,他的家人都被流放到荒远之地,家也被抄了。据传,他家连价值一百斤粮食的钱财都没有。足见裴炎是个清官,但是没有办法,他是武则天的政敌,武则天不会手软。

裴炎的侄子太仆寺丞裴伷先,此时刚刚十七岁,在流放前请求见武则天一面。武则天答应了,一个十七岁的孩子,能做出什么来!不见倒显得小家子气了。裴伷先见到武则天,对她说:“我是为太后您着想啊!我不敢鸣冤。太后您是李家的媳妇,先帝驾崩后一直是您把持朝政,驱逐李家宗室,提高自己娘家人的官位。我伯父忠于李室江山,却被说成谋反,连累家人。我是在为您惋惜啊!你应该早点把权力交给皇上,否则天下大乱,您武家一族都保不住了。”武则天听了这话,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她没有想到小小年纪的裴伷先句句点在她的痛处上。这些话给了武则天强烈的刺激,她叫人把他拉出去打了一百大板,流放到穷乡僻壤去了。

裴炎的死有两个作用,第一个,武则天称帝的障碍扫除了一半,另一个作用,让武则天充分认识到自己称帝的必要性。接下来,武则天要向她的皇权进发了。

武则天称帝

女皇初体验

在平定了李敬业叛乱,杀死裴炎之后,武则天改新年号做纪念,名为“垂拱”。这一年是公元685年。

公元686年正月,基于朝臣对自己的不满,武则天下诏复政于皇帝,不再临朝称制,让睿宗自己处理国家大事。前面我们说过,睿宗是坚决不肯的,接着武则天继续临朝听政。

又过了两年,也就是垂拱四年,武则天开始了做皇帝的试探。她先在洛阳立唐高祖、唐太宗、唐高宗三座庙,接着又提议为武氏的先人立庙祭祀,接着命令有司统计为武氏建多少代,多少室宗庙。司礼博士周悰知道武则天的意图,便上奏说武氏祖宗立七室,降唐皇李家的祖庙为五室。如果大臣们没有异议,就意味着武氏取代李氏不会有人反对了,如果有人反对,那么还要静候时机才行。

这么大的事自然是有人要反对的。春官侍郎周大隐上奏劝止说:“礼,天子七庙,诸侯五庙,百王不易之义。今周悰别引浮议,广述异闻,直崇临时权仪,不依国家常度。皇太后亲承顾托,光显大猷,其崇先庙室应如诸侯之数,国家宗庙不应辄有变移。”就是说,按照传统的礼制天子才可以有七座庙,诸侯有五座庙,你这是改变传统,不按常理出牌,你们家族的荣耀与诸侯等同就已经很好了,国家的宗庙不好有变动。这是武则天遇到的反对之声。

之前,更为强烈的反对之声是江陵人俞文俊的言论。早前曾传说,雍州新丰县东南有山涌出。大概情形是新丰县的山在一夜雷雨之后,突然长出一座三百尺高的山来。武则天认为这是个很好的造势机会,便将新丰县改为庆山县,人们为了迎合武则天纷纷向她表示祝贺。俞文俊却上书说,这不是吉兆,是凶兆。是“以女主阳位,反易刚柔,故地气塞隔,而山变为灾”导致的,劝告武则天赶紧退位,不然将有祸患产生。武则天本来想借机造声势,没想到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件事没过几天,宰相刘祎之又传出了不和谐的音符。刘祎之不是一般的朝臣,他是武则天一手提拔的宰相,可以说是武则天阵营里的人。刘祎之是武则天“北门学士”的中坚力量,后来被提升为朝议大夫、中书侍郎兼豫王会司马。因为偷偷跟随姐姐看望荣国夫人而没被贬职流放。几年后,武则天把他提拔为校检中书侍郎,成为武则天的亲信。接着仕途顺畅,直到坐到宰相的位子。特别是裴炎被杀后,朝中大臣对武则天反抗情绪增强,于是她更偏向于营建“北门学士”这样的堡垒。

武则天为成为女皇做准备时,自己后院起火,心腹刘祎之在背后议论起武则天来。有一次,他在与凤阁舍人贾大隐谈话时说:“太后可以废掉昏庸的皇帝,另立圣明之君,用不着自己临朝亲政啊!还不如把权力还给皇子,这样好安抚天下人的心。”贾大隐把他的话秘密地告诉了皇太后,武则天大为不悦,心想,我养了一个白眼狼,我好官、好禄、好对待,你不帮我说话也就罢了,还背后议论我的是非,简直岂有此理。于是对周围的人说:“祎之我所引,乃复叛我!”正在这个时候,有人向皇太后奏报说,刘祎之收受了归诚州都督孙万荣的贿赂,又与许敬宗的妾私通,皇太后以此为由派肃州刺史王本立调查刘祎之,当王本立向刘祎之出示太后的敕令时,刘祎之竟胆大妄为地说:“你没有正统的皇家命令,凭什么查我!”王本立没有办法,只好用刘炜之的话回去交差。

皇太后听了王本立的奏报更加生气了,连我自己提拔的人都这样看不起我,我真是枉费了心血啊!接着武则天下令逮捕刘祎之入狱。李旦知道后向皇太后求情,武皇太后一想刘炜之是李旦的老师,认为刘炜之要太后归政是个大阴谋。于是决心铲除刘炜之,以绝后患,结果刘炜之被武皇太后赐死在家中。

在朝在野、正面侧面所发出的反对之声让武则天看到了自己称帝的阻力,但是她不怕这些阻力,权力的欲望使她越挫越勇。垂拱四年四月,又有一个叫唐同泰的人给武则天上了一个“瑞石”,上面刻着“圣母临人,永昌帝业”。武则天得到这块石头后,开始用这块石头做起了文章。给她取了一个名字叫“宝图”,实际上也玩了陈胜、吴广的把戏,说自己称帝是受命于天之类的。接着,她下诏书要亲拜洛水,去接受上天的授图;并去南郊祭祀昊天,表示对上天的谢意,再接着就搞了一个盛大的典礼,为自己即将称帝做宣传。

典礼这一天,她带着文武百官以及京外奔赴京师的各类官宦,到洛水举行拜洛受图大典,典毕又去南郊祀天,祭罢天又御临明堂和大臣们见面。这个活动搞完后,大臣们给武则天一个“圣母神皇”的封号,实质上已经是皇帝的称呼了。武则天又高兴了,再次大赦天下,把“宝图”重新命名为“天授圣图”,“宝图”出处称“圣图泉”,把出石那个县改名永昌县,还把首先发现瑞石的汜水,改为广武。把洛水命名为永昌洛水,再封洛神为显圣侯。禁止在洛水打渔、垂钓,四时祭洛水。接着又改嵩山为神岳,封嵩山神为“天中王”,拜嵩山神为太师,加拜神岳大都督。同样,禁止在嵩山放牧、砍柴、采集野菜等。

就这样,武则天为自己称帝做了一番宣传,看看自己的票房潜力有多大。经过这番预演,天下人都知道武则天已经是实质上的皇帝,接下来就只有称帝一步了。

诸王叛乱

就在“圣母临人,永昌帝业”的瑞石出现的时候,身为太子通事舍人、郝处俊的孙子郝象贤的仆人告郝象贤谋反。郝处俊我们前面提过,他是高宗时的中书侍郎,在高宗想要让武后摄政时,以“杜祸乱”为由警告高宗,从而使武后暂时没能摄政,进而使朝中大臣反武气焰高涨。

武则天一听谋反的是郝处俊的孙子,便命令酷吏周兴审理这件案子。因为郝处俊一直反对武后掌权,他的孙子再一谋反,武则天便更加不留情了。郝氏家族宗亲也有在朝中做大官的,因此,经过郝处俊家人、亲戚的周旋,监察御史任玄殖对武则天说:“郝象贤没有谋反的迹象。”武则天以为任玄殖与郝象贤是一个鼻孔出气的,便罢了任玄殖的官,维持原来关于郝象贤的判决。郝象贤在临死之前,痛骂武则天,把一切肮脏、污秽的语言全都用在了武则天身上,不仅如此他还夺过围观人的大棒狠狠地抽打刑官。金吾卫士见事情不妙,便将他团团围住,用乱刀砍死了。武则天听说后,怒发冲冠,下令将郝象贤肢解,刨郝家祖坟、毁掉郝家先人的尸体。

武则天在处理郝象贤的时候,心里明白,这只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猛烈的暴风雨就要到来了,而这场暴风雨的发动者很可能就是李家皇室。之前没有称帝的决心,江山在形式上还是李家的,自己一旦称帝,就意味着江山易主,这是任何一个皇室都没办法漠视的。李家人是一定会闹乱子的,只是这个乱子能闹多大,谁也不知道。

果然不出武则天所料,李家的人开始大造谣言,煽动反武情绪。怎么煽动的呢?大概就是这样的:太后已经在策划改朝换代的事了,等到改朝换代的那一天一定会将李家宗室清理干净。天下的人对李家宗室抱着同情的态度,也相信武则天会做出这样的事,所以比较容易煽动起反武情绪。最能被激发的自然是李家宗室。李渊的子子孙孙加起来有很多,他们拥有庞大的封邑、众多的奴仆,他们要反就很不容易对付。武则天要改朝换代一是要牵扯到祖宗的江山,更重要的是要牵扯到自己一方的利益,他们一定还会有更大的动作的。

这个更大的动作没有让武则天等多久就发生了。参加皇室叛乱的人员有绛州刺史韩王李元嘉、青州刺史霍王李元轨、豫州刺史王越王李贞、通州刺史黄公李譔等。他们在河北、四川、陕西、河南、山东都有自己的封地或势力。也就是说,他们直接影响的地区主要是在这几个地方。

事情先现由黄公李譔发起,他写信给越王李贞说:“妇人病重了,行动要快才行,如果到了冬至,恐怕就难治愈了。”这是暗语,意思就是武则天要图谋李室江山,如果不赶快行动,后果将不堪设想。接着他制造了睿宗皇帝的玺书,派人送给琅琊王李冲,信以睿宗的口吻写成,大意是:我被软禁起来了,各王要发兵来救我。李冲心领神会接着伪造睿宗的书信说:“神武想要把李室江山传给武家人。”就这样,你来我往,李家宗室暗地里串联起来。但是因为各王相距较为遥远,又没有现代化的通讯设备,所以联络较为费力、费时,因此,保密工作很难做好。

琅琊王李冲派长史萧德宗招兵买马的同时,分别联络了韩、霍、鲁、越诸王和贝州刺史纪王李慎,商议同时起兵向洛阳进发。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还没有起事,消息就被武则天探知了,她立即命令左金吾将军丘神绩为清平道行军大总管,率兵讨伐李家宗室。

丘神绩先率军讨伐山东的李冲。在丘神绩的军队还没有到达山东的时候,李冲在山东起事了。他本想渡过黄河攻打济州,于是先攻打博州的武水县,武水县县令郭务悌听说李冲反叛后,急忙派人向魏州求援。博州莘县县令马云来与郭务悌一起死守城门,抗击李冲。李冲只好用草车堵住南门,采用火攻的方法攻城,结果因为风向陡变,反而把自己的人马给烧了。李冲没办法只好垂头丧气地退了下去。李冲正在焦头烂额之际,让他更可气的事情发生了。他手下的将领董玄寂对士兵说:“琅琊王这是造反呐!”意思就是说,上天都不帮助他。李冲这个气呀!我这火燎眉毛,你还在那里煽风点火,不杀了你怎么行!于是杀死董玄寂。董玄寂一死,士兵们不听李冲指挥了,纷纷作鸟兽散。李冲只剩下几个家丁,无奈返回博州,没想到在博州被守城门的侍卫杀了。丘神绩带兵到达博州后,官兵素服出迎,结果全部被丘神绩杀死,博州城内千余家被迫害,其手段极其残忍。

越王李贞知道儿子李冲起事后,也在豫州起兵响应。真是上阵不离父子兵啊!姜是老的辣,李贞比他儿子强,攻占了上蔡县城。九月的时候,武则天派崇裕为中军大总管、岑长倩为后军大总管带领十万大军讨伐叛乱。李贞知道自己儿子在博州被杀后,欺骗大家说:“琅琊王已经攻下了魏州等地,现在已经拥有二十万大军,就快赶到我们这里了。”这样说是为了安抚士兵,不让他们退却,接着又加封了一些官衔激励手下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