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至尊红颜:武则天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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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君子满朝堂(3)

娄师德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为人深沉,忍耐力强。有一次,他与李昭德一同进朝。因为娄师德体型肥胖,所以行动缓慢,害得李昭德等来等去。他便生气地对娄师德说:“都是你个乡巴佬慢腾腾的耽误事。”娄师德听了不仅没生气,反而笑呵呵地说:“我不是乡巴佬,谁是呢?”被人骂了,还坦然地承认,这是怎样的胸怀啊!

娄师德在担任纳言平章政事后,经常巡察屯田。一次,决定巡察的日子已经定下,部下随行人员已先启程。娄师德的腿脚不是很好,便坐在光政门外的大木头上等人牵马过来。等了一会儿还没有来,有一个县令不知道他是纳言,在一番自我介绍之后,便跟娄师德一起坐在大木头上等牵马的人来。县令手下的人认出了娄师德,赶忙走过来对县令说:“这位是纳言啊!”县令惊恐万状,赶忙站起身来向娄师德谢罪,并说:“我这是犯了死罪啊!”娄师德朗然一笑说:“不知者不罪。”县令接着说:“过去有一个叫左嶷的人,就曾因为自己年老眼神不好,而请求免职。其实,这个人的辞职书就是晚上写的,他的眼睛并没有大病。”意思就是客观条件限制了主观判断。谁教你娄师德这么没领导的架子了。娄师德取笑他说:“说是夜里才这样的,为什么大白天的不认识宰相啊?”县令惭愧地说:“纳言您就不要再说了。”周围的人听了都大笑不已。

从上面的事件我们可以看出娄师德的宽大胸襟,他对别人亲切友善,不摆架子。也正是因为这样,他赢得了同僚的尊重。而娄师德能长久地游刃于官场,更得益于他的忍让性格。

娄师德的忍让在历史上是出名的。他的弟弟被任命为代州刺史,将要上任时,他问弟弟:“我是宰相,你又要去做州牧,这样的荣耀必定会引起人们的妒忌。你怎么才能免除由此可能产生的祸患啊?”娄师德的弟弟跪在他的面前说:“就算现在有人把唾沫吐在我的脸上,我擦了就是,请哥哥不要挂念了。”娄师德听了以后更加显出忧伤的神态说:“这正是我所担忧的啊!别人用唾沫吐你,就表示对你很生气。你擦了它就拂逆了那个人的意思,这个人就会更加生气。唾沫你不擦它,它也干,你要笑着承受这件事。”娄师德的忍让性格可见一斑。也正是因为如此,娄师德得到了武则天的信任。

娄师德为官清廉,生活清贫。他在扬州时,曾经和都尉冯元常一起去拜见善于看相的张冏藏。据说这个张冏藏与袁天罡有一拼,给人看相一看一个准。张冏藏见到两个人后上下打量一番,对他们说:“你们两人都有贵人相,冯元常的贵气不如娄师德。冯元常收到的钱越多,官当得越大。而娄师德如果收一点儿钱,就甭想当官了。”果然,冯元常任凌仪县尉时,行为放肆暴虐残忍,巡察却认为他办事果断,有能力。于是上奏皇上任命为云阳尉,又因为他搜刮钱财的事得到平反,被任命为清强监察。不知道娄师德是不是惧怕张冏藏的预言应验,在做官的数十年里没有为自己谋一分好处。后来官都当到了台辅,仍然家徒四壁。之后冯元常一直做到尚书左丞,因为犯了罪,被处死,而娄师德太平如故。

娄师德严于律己,却也不是个呆板之人。他在任监察御史时,遭遇到旱灾,为了表示求雨的诚心,按惯例禁止屠宰。娄师德到陕县视察,当地官员一看这么大的官来了,不能不有所表示,饭食上还是做了些安排,弄些羊肉给他吃。娄师德看了便责问他们:“你们怎么杀羊来吃?”厨子回答说:“这只羊不是杀的,是豺狼咬死的。”娄师德知道这羊是厨子杀的,但事情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只好笑笑说:“这只豺狼挺懂礼节的嘛!”过了一会儿,厨子又端上一条红烧鱼。娄师德诡异地一笑,瞪大了眼睛问厨子:“它也是被豺狼咬死的?”厨子满脸通红,不敢说话。娄师德大笑说:“你这个傻瓜!你怎么不说是被水獭咬死的啊?这样就不会露出马脚了。”厨子谢罪,娄师德没有怪罪他,并让厨子将这些东西分给下人吃。

娄师德爱民如子,从来不拿自己当大人物,不但不收取钱财,就连吃喝也不愿与他人有别。他在当兵部尚书时,曾经巡视并州。入境后,附近的县员都出来迎接并随行。到了驿站已经是中午时分。娄师德怕人多扰民,便让大家聚在一起吃饭。娄师德见自己吃的是精细的白米饭,而别人吃的却是粗糙的黑米饭。便找来驿长面带不悦地说:“你对待同样的人,怎么用两种不同的招待方式?”驿长有些恐慌地说:“我们找不到更多的好米,罪该万死啊!”娄师德说:“突然来的宾客遇见了没有准备的主人,大家一起吃黑米有什么关系呢!”于是便换了黑米饭和大家一起吃,在场的人都很感动。

娄师德确实是个宰相肚里能撑船的人,狄仁杰当宰相之前,娄师德曾在武则天面前竭力推荐他。对于这件事,狄仁杰一无所知。他觉得娄师德就是一介武夫,没有什么大的能耐,于是很瞧不起他,一再排挤他到外地做官。武则天察觉到狄仁杰对娄师德不屑,便问狄仁杰:“娄师德是贤才么?”狄仁杰眨巴了两下眼睛说:“作为将领倒是操守严谨,至于是不是贤能就不知道了。”意思是,我没看出他贤能。武则天又进一步问道:“他有识别人才的能力么?”狄仁杰略带不屑地说:“我曾经和他做过同僚,没听说他有这方面的才能。”武则天笑着说:“我任用爱卿你,就是娄师德推荐的,他是有识人才的能力的。”接着便拿出娄师德推荐狄仁杰的奏章让狄仁杰看。狄仁杰看后,颇为惭愧,不无叹息地说:“娄公盛德,我被他包容自己还不知道呢,我和他比差远了。”此后,狄仁杰也努力物色人才,随时向武则天推荐。

武则天时代的人臣,多数都属于文武全才的人。武则天能知人善用,是她最大的优势,这也是武则天能够长期执政的重要原因之一。

硬汉魏元忠

魏元忠是宋城人,宋城就是现在河南商丘。他出身平民,后成为太学生。高宗凤仪时期,吐蕃屡次进犯边塞,他赶赴洛阳奉上抵御之策,高宗很是赞赏,于是让他在秘书省任职。从此,魏元忠走上仕途。在平定李敬业的叛乱中,他做为监军表现出色,被提升为司刑,后来又升为凤阁侍郎,同平章事。

魏元忠也是个文武全才。公元707年,他与武三思一起编撰《武则天皇后实录》后,又编撰了《文集》120卷。中宗觉得编得不错,给了他不少赏赐,还封了他儿子魏卫做任城县男,真是子凭父贵。

公元700年,魏元忠得罪了武则天的宠臣张易之、张昌宗,结果被贬为高要尉。凤阁舍人张说也被牵连其中,流放岭南。

这件事还要从狄仁杰死后,魏元忠当宰相说起。这个时候正是武则天宠爱张昌宗、张易之两兄弟的时候。两个人飞扬跋扈,文武百官忌惮他们的权势,事事让他们三分。但是魏元忠是个耿直的硬汉,根本不把二人放在眼里。当年,周兴、来俊臣等酷吏得势的时候,他被诬陷了三次,三次均遭流放,魏元忠就是不肯屈服。后来他做洛州刺史,张易之的仆人在洛阳大街上仗势欺人。洛阳官员因为闹事的是张府里的人,所以不敢过问此事。这件事传到魏元忠耳朵里,魏元忠颇为气愤,派人把那个仆人抓起来,一顿板子打死了。打狗还要看主人,张易之因此记恨魏元忠。后来发生的事更加让“二张”怀恨在心。是什么样的事呢?

原来,“二张”怂恿武则天把张易之的弟弟张昌期任命为长史,有的大臣为了迎合武则天,便违心地称赞张昌期的才能。武则天正高兴的时候,魏元忠却劝阻说:“张昌期年轻不懂事,担任不了这样的职务。”武则天沉思良久,接纳了魏元忠的建议,没有任命张昌期做长史。张昌宗、张易之恨得牙根直痒痒,发誓要铲除魏元忠。两人经过一番商量,就跑到武则天面前搬弄是非。魏元忠为官一向清廉、正直,这方面没有什么好诬告的,张氏兄弟还真是会捏造,他们对武则天说:“魏元忠在您背后议论你老了,不如太子靠得住。”

武则天最怕听别人说自己老,“二张”对武则天的心理把握得很到位,这样的话语最容易激怒武则天。武则天听后果然大发雷霆,把魏元忠打入监牢,准备亲自审问,并让“二张”当面揭发。

做贼心虚,张昌宗害怕辩不过魏元忠,便暗地里找到魏元忠手下的官员张说,威逼利诱张说作伪证。还答应张说,除掉魏元忠就提拔他。

第二天,武则天召集太子、宰相等人,让张昌宗和魏元忠当面对质。魏元忠当然不会承认莫须有的罪名,两人争得面红耳赤也没争论出个结果。张昌宗把王牌拿出来了,他对武则天说:“张说曾亲耳听到魏元忠说过这样的话,可以找他来作证。”

武则天立刻传张说进宫作证,跟张说一起共事的官员听说他要上朝作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时作为中书舍人的宋璟对张说说:“人的名誉是最可贵的,万万不可因为要保全自己,就去附和奸臣、陷害忠良啊!因为这个得罪朝廷,遭到流放,也不光彩啊。”史官刘知几也提醒张说说:“不要因为这件事玷污了你的历史,以致让后世子孙脸上无光啊!”张说知道魏元忠是冤枉的,但因为忌惮“二张”的权势,思想斗争得十分厉害。听了宋璟他们的一番话,如醍醐灌顶,胆子也大了许多。

张说战战兢兢地走进朝堂。武则天问他:“你是不是亲耳听见魏元忠说诽谤朝廷的话?”魏元忠见张说进来,便对他喊道:“张说,你也想同他们一起陷害我么?”张说回过头,冲着魏元忠哼了一声说:“魏公你白白做了宰相,竟然说这种不懂道理的话。”张昌宗觉得张说的话头不对,便在旁边不耐烦地催促他说:“你管他干嘛!做你的证就好了。”张说转头对武则天说:“皇上你看呐,他们在皇上你的面前都这样胁迫我,可以想象他们在宫外是如何作威作福了。如今我不能不实话实说了,我确实没听魏元忠说过反对皇上的话,是张昌宗逼我做伪证的。”张昌宗没想到张说会来这么一招,气急败坏地喊了起来:“张说这小子是魏元忠的同谋。”武则天何其精明,一看这形势就知道是“二张”在说谎。但是武则天有私心,不想治“二张”的罪,于是责备张说道:“你真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接着,命令侍从把张说抓起来。之后又派人审讯他,张说心想反正已经得罪了“二张”,没有好果子吃了,那就得罪到底吧!免得挨忠臣的骂。我要反悔,才真是反复无常了。武则天没有证据证明魏元忠、张说的话,也不好就此了事,便将魏元忠、张说押入大牢,经正谏大夫朱敬则求情才得以免死。但魏元忠的宰相之职还是因此被撤了,张说也被流放。

公元705年,武则天病重,武三思、张易之、张昌宗几个人勾结起来,把持朝政。宰相张柬之一看事情不好,便与大臣们一起商量杀死“二张”,逼武则天还政李唐。于是发生了前面我们提到的周武宫廷之变。紧接着唐中宗复位,改国号为唐。之后政局更加混乱,魏元忠成为朝中肃政的希望。

公元707年,魏元忠因为太子重俊谋反一事受到牵连,多次被宗楚客等人弹劾。先关进大理寺狱,后贬为渠州司马,接着又被贬为务川尉,走到涪陵时去世,这年他70岁。

公元710年,中宗感念他的功劳,追赠宰相魏元忠为尚书左仆射,封齐国公。

魏元忠一生忠于职守,是响当当的硬汉。

奇人裴行俭

裴行俭,公元619年生人,绛州闻喜人。高宗时期以及武则天摄政时建功立业,是唐朝的名臣。裴行俭出生在中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三晋名门——裴氏家族。据传说,裴氏的祖先是嬴氏,是秦朝皇室的后代。因为继承了秦王室良好的基因,这个家族人才辈出。“将相接武,公侯一门”,裴行俭就是这个家族中最令人瞩目的星辰。一般说有大出息的人降生,都会给家族带来些灾难。说是这个人生命力太强了,克了家族成员。这虽然是迷信传说,但是裴行俭的出生却印证了这一说法。裴行俭的母亲在怀着裴行俭时,他的家族遭受了灭门之灾。

裴行俭的父亲叫裴仁基,他是隋朝末年的左光禄大夫,而裴仁基的大哥裴行俨是一名威武的猛将,号称“万人敌”,裴氏父子同朝为官。后来大隋江河日下,王世充在洛阳称帝,割据一方,企图夺取天下,裴氏父子为王世充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因为裴家是山西望族,而李渊本就在太原坐镇,与裴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再加上父子几人能力超群,于是遭到了王世充的猜忌和排斥。公元619年,裴仁基父子密谋投奔大唐,结果保密工作没有做好,被人出卖遭遇灭族,裴氏在洛阳的一支全部被杀。有资料表明,裴行俭极可能是当年晚些时候出生的遗腹子,至于他母亲是如何脱难的,谁也说不清楚,成了一宗谜案。可以说,他一出生就背负着整个家族的仇恨以及复兴的希望。

裴行俭与母亲相依为命,过着清苦的生活。幸运的是,裴行俭长到少年时,李世民把国家治理得相当不错了。作为名门之后、烈士遗孤的裴行俭得到政府的照顾和培养,以荫生的身份被吸收为弘文生。凭着父辈积累下的功德,裴行俭成为国家人才培养系统中的官吏学生。后来通过科考,正式进入仕途,接着被任命为左屯卫仓曹参军,就是军队里管理粮草物资的文职军官。官职虽小,但也是吃皇粮的人了。

这时的裴行俭还不到二十岁,就是在这里他遇见了改变他一生命运的人,这个人叫做苏定方。苏定方这个时候也处于郁郁不得志的阶段,据推断是做着小小的中郎将,也就是裴行俭的顶头上司。苏定方又是何方神圣呢?他的来头不小,是大唐开国功臣李靖的高足。这样一个身怀绝技却无用武之地的人,扎在小小的军营里自然憋闷坏了。他见裴行俭天资聪慧,认为是老天赐给他的礼物,便不无欣喜地说:“我满肚子的用兵之术,找遍全世界也找不到可以传授的人,上天总算眷顾,送给我你这个不二人选,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接着兴致勃勃地把自己从李靖那里学到的兵法奇术连同自己的实战经验,毫无保留地传授给裴行俭。裴行俭的学问大增。

李靖的兵法、学问很神奇。苏定方学成之后,就成为奇特的人,裴行俭居然也沾染了那种奇特的命运。他本出身豪门,虽然有族人在朝中做高官,但是没有直系的亲戚帮助他。所以尽管他本人少年登科,能力非凡,竟也十几年没有得到重用。直到唐高宗永徽五年,36岁的他才被调任“长安令”。长安是首都,县令级别为正五品,这在达官贵人云集的京城,实在也算不上什么官。而他居然凭着自己的豪门背景和书法特长,与当朝宰相褚遂良以及前朝宰相虞世南交往甚密。

随后一年,武昭仪怂恿高宗废王皇后立自己,这遭到长孙无忌、褚遂良等人的强烈反对。裴行俭内心忧虑不安,觉得国家会因此出大麻烦。他在私底下多说了几句,却偏偏不巧,被大理寺的官员袁公瑜听到了。袁公瑜是武昭仪的人,当然马不停蹄地前来报告。为了掩人耳目,袁公瑜没有直接去找武则天,而是跑到荣国夫人那里告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