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跌撞撞的被人拖起来,萦烟的眼睛仍旧直勾勾的盯着那个娃娃,破碎的娃娃,如同她破碎的心。
难怪,难怪那个人要送哭泣的娃娃给她,因为那就是她!从孤儿到青楼的舞姬,从冒充的太子妃到女奴。至始至终,她不过是命运的弃儿。
任由着水暖了身体,心却仍旧是冰冷的。她知道夜凉根本不相信自己,无论她说什么,无论她告诉他怎样的话,他永远都不会相信。
她不恨他,不怨他,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把她唯一能够记起父母的东西,生生的毁掉!哪怕,哪怕他可以毁了她!
可笑,真可笑,毁了她,她原本已经被毁了。青楼的舞姬、莫名被夺走了贞操,嫁给了太子,却只是最最卑微的,卖身的女奴。再没有什么能够毁掉她了,就算让她容貌尽失,就算让她死了,也不过如此。
“萦烟姑娘,你难道没有其他的衣服了吗?这样怎么伺候太子?”
嬷嬷把钰儿送来的衣服都翻遍了,却只看到钰儿平日里穿的,根本没有一件像样的,或者说没有一件像别的妃子那样的。
萦烟愣了片刻,无神得看看地上的衣服,再看看旁边搭着的内衣,随便捡起一件纯白的,穿在身上,便转身出去了。
嬷嬷忙跟在她身后,她长长柔顺的发在黄昏中飘荡着,光着的脚踩在干净的石路上,洁白的素色衣裳,宛若九天下凡的嫦娥,宛若是未及出来的月亮,那瞬间即使是女人也要被她的美丽迷失的。
嬷嬷于是没有再催她换衣服,何必呢?这样的女人,便是穿一件粗布的衣服,也拥有夺目的光彩,堪与月色媲美。
然而此时的房间里,夜凉却仍旧握着那个断了的娃娃,细细得看着。他确定没有什么毒,钰儿说娃娃确实是刚刚送来,娘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它绝非偶然的,它必定代表着什么意思,而这个,只有萦烟能明白。
门吱呀的响了一声,夜凉抬起头,和所有人一样失神了,他甚至怀疑自己看到的究竟是萦烟还是别的什么人,这女人,美的真的不大真实。她仿佛是女神,干净纯洁的一丝不染,但她实实在在的站在那里,眼里,毫无光彩。
俯身,跪下,她安静得向夜凉行礼,那动作没有了柔媚,仿佛失却了灵魂的机器,声音也不发出半点。
嬷嬷和钰儿退出去了,此时她们不能在,毕竟夜凉已经说了宠幸的话,那么她们就无需再次伺候。
“起来吧。”
夜凉的声音里,已经有种难以吐出的压抑,这个女人,怎么能美丽到如此地步,高贵的连他都不敢接近,居然怀疑近了,就会亵渎她周身的光芒和纯洁!可她,明明只是个舞姬,青楼的舞姬!
到底那眼神中还是闪现出人类才有的颜色,桌上破碎的娃娃,在她眼里仿佛变成了破碎的心,然后一滴眼泪砸下来,在地上,碎了。
若不是这滴眼泪,夜凉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可如今,他毕竟恢复了,猛地拥过她的身体,他,要好好的惩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