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盯着那文身看了半天才缓过神来问道:“小哥,你被压在水下的时候看没看见石鸟的位置?”
白脸君披上上衣,点点头说:“它在水底,一直跟着水流乱转。”
“看来咱们得先收拾那两条鱼才能拿到石鸟啊!”胖子看着平静的水面,缓缓说道。
“如果只是收拾两条鱼也不在话下,关键是咱们在水里还要花很大力气保持平衡,这就难了。”瘦猴子说道。
“那也得想想办法。哎,你们有没有捕鱼的经验?”胖子转而问还不知道情况的大石小石。
“没有,我们和阿爸学打猎,阿爸不打鱼。你们遇见了什么情况?”大石说道。
我把石雕变成活鱼的事情给他们大致讲了一下,心想如果他们也听过关于它的传说或许能有点帮助。结果他们不但一无所知,还表示无法相信。我又何尝不是无法理解石头是怎么活过来的,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容不得我们有丝毫怀疑。
胖子捡起白脸君丢在地上的背包,拉开拉锁看了看,说道:“小哥这个方法不错,咱们一共还有三个包,实在不行就用衣服裹着石头用绳子绑在身上,只要稳定住身体,就算肉搏也能拼过那两条鱼。”
“不行,那两条鱼有剧毒,碰上就死。”白脸君警告道。
“有毒?”我和瘦猴子吃惊地问道。
“哎?小哥,你还知道什么,说出来看看能不能想到什么方法专门克制它们的。”胖子盯着白脸君问。
白脸君面无表情,又恢复到努力回忆什么的样子。胖子见状,提醒道:“就比如说为什么好好的石雕能活过来,如果知道它们怎么活的兴许就能有办法让它们再变回去。”
白脸君抬起头解释道:“其实那不是真的鱼,我的记忆里一直存在着各种各样奇怪的器械,这种鱼就在其中,它们内部是精巧的机关连锁,外面被蒙上了一层经过特殊处理的皮革。内部的机关可以压缩成一个平面,贴在石塔上就像是石头一般,但是在外力的作用下会重新弹开,整条鱼就像活了一样。它们的嘴里也设计了牙齿,牙齿上应该有剧毒。”
白脸君的话让我想起,我们救他的时候是攀着石塔下去的,身体就贴着石雕,这么说激活它们的就是我们几个。怪不得下去时好好的,一抬头它们就活了。可是,我突然想到了一个解释不通的地方,于是问道:“不对呀!如果鱼是机械的,那它们是怎么游动的啊,又怎么会袭击我们呢?还有,那白鱼是透明的啊!要是机械的我们应该能看清里面的结构啊!”
白脸君努力地回想着解释说:“这种机械的内部结构特别复杂,不是今天任何一种器械可以比较的。它们的身体用一种透明的水晶制成,嘴里存在一种感应装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一种奇怪的石头,那石头可以和生命体达成某种特殊的磁极,把鱼吸引过去,就像真的鱼在咬人一样。”
瘦猴子看白脸君痛苦的样子,便替他接着说道:“至于那些机械鱼在游动肯定是因为里面的机关和周围特殊水脉的相互感应,或者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下面的水脉那么乱了。”
“哎呀,管它是什么呢!现在关键是要想怎么制伏它们,它们有毒那咱们就用长兵器啊!那些石洞里应该有现成的长矛。这么干想也想不出来好办法,只有下去之后才能得到时机,一群大老爷们还被两条鱼难住了不成。”说着,胖子以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看向我们。
我自然是最没主意的,他们说干我就跟着。白脸君没有再否定,就算知道有毒,如果我们想要石鸟也必须得下去。瘦猴子永远都跟胖子一个鼻孔出气,此时也兴奋起来,跑向石门旁边的石洞那里收集兵器。剩下我们几个去周围找大小适中的石头。
两分钟后我们身上已经绑满了石头,瘦猴子抱着一捆长矛跑回来,看着我说:“胖爷,是不是该让张珣在上面等着?”
胖子看着我说:“在水下身手是次要的,水性是第一的,他水性不错。”
“那是必须的。”我受宠若惊地回答道。
“不过你还是得系上绳子,要是遇见什么意外你只管让他们把你拉回来就是了。”胖子说着,又看向大石小石说道,“岸上还得靠你们。”
大石小石连连点头说没问题。
上上下下都已经安排好了,我们相视一笑,重新来到水边。胖子蹲下,把头伸进去观察了一下情况,抬起头告诉我们:“两条鱼正一圈一圈地围着石塔游泳呢!咱们这样吧,张珣一会儿你要能找到机会下去你就下去拿石鸟,到手之后不用管我们,直接让大石把你拉回来就行了。”
我说明白。之后,四人拿着原始武器相继跳入水中。
水温还是很低。在水下我缓缓地睁开眼睛,正像胖子说的那样,两条鱼就在竖井的中部游弋,黑鱼拖着蛇一样的身体在石塔外围,后面跟着透明白鱼漆黑的眼睛。我突然想到那种可以和人体发生吸引关系的特殊石块是不是就是这个眼睛呢?这可真是一个奇怪的机械!感叹归感叹,现在没时间琢磨这些。观察了一会儿,它们并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到来,还在原地互相追尾。
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回在水中并没有像上一次那么吃力,水流不知为何已经恢复正常了,这对我们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我看着他们,摆动几下手臂示意他们这水似乎恢复正常了。他们也都露出欣喜的神色,胖子指了指墙壁,又顺着墙壁指向井底,示意我们贴边下去,小心石鱼。
两条石鱼绕游形成的圈离井壁还有两米多的距离,我们舒展身体抠住墙壁的花纹,准备利用这两米左右的距离下到井底。这次我还特意看了看墙壁上的花纹,生怕再激活什么石化的生物,好在井壁都是一些简单的雕刻。在静水中石块并没有显得多余,反而增加了我们下潜的速度。
一点一点地靠近石鱼,眼看着和它们只剩下半米左右的距离,心脏跳动的速度也随之加快,它们要是一直不动也就罢了,一旦动起来首当其冲的就是处在最下方的我。幸好它们还是旁若无人地游动,并没有发现我们。我紧张地向上看了看,胖子竖起大拇指,示意我不要犹豫,趁着它们没有察觉赶紧下去。
我身上有安全绳,下去之后抓住石鸟,再割断腰上的石头,上去的速度肯定很快,希望它们不要在这关键时刻发飙。我心里默念一切顺利,身体平整地贴在墙壁上,眨眼就到了和石鱼平行的位置。胖子他们贴着墙壁停下,手持长矛警惕地看着两条鱼的动作。
在离石鱼最近的那一刻,我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要知道离我不到一米的位置就是两条带有剧毒的鱼,它们甚至不用咬我只要轻轻蹭一下我,我就马上毙命了。
我努力不去想它们,可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黑鱼长长的身体就在我眼前敏捷地游过,身上并没有鳞片,皮肤纹理有些像吸血的水蛭。
黑鱼游过,带动无数条细微的水流,我不得不再次感叹这奇妙的配合,杂乱的水脉推动着两条酷似真鱼的机械鱼在水里游动,在它们平衡的状态下水流竟然达到了平衡,那些远古的先民到底是怎么操控这其中的微妙关系的啊?
下一秒游过我眼前的是白鱼那双豌豆大的黑眼睛。
白鱼黑眼,黑鱼绿眼,除了眼睛颜色不一样,还真是和八卦图上的阴阳鱼一模一样,怪不得瘦猴子一开始就怀疑。心里想着这些,眼睛往下看,就快到井底了,我还没有发现石鸟的位置。
就在我以为过了双鱼那关万事大吉的时候,潜意识突然感觉到胖子和瘦猴子好像在紧张地提示着什么。我扭头看去,发现白鱼的眼睛几乎就贴在我的额头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直接把死亡的气息送进大脑。说时迟那时快,我双脚猛地一蹬墙壁翻身向下。
躲过白鱼的一击后,水流马上变成原来纵横交错的样子,我一只手死死地抠着墙壁借力固定身体,石块最终还是起到了稳定的作用,水流贴着皮肤掠过,身体并没有被冲走。我乱蹬了几下,稳住身体,双手把长矛尖对着前方,随时准备应对白鱼的第二次进攻。
冷水刺激得眼睛生疼,我却一秒也不敢耽搁,就怕被白鱼偷袭。眼睛的余光看见黑鱼也偏离了轨道向胖子他们游去,他们已经稳住身体正慢慢向后,企图用井壁保护后方,心急的瘦猴子已经刺出一矛,不过好像没什么效果。与此同时,我看见白鱼的眼睛也围在胖子他们旁边,原来它已经放弃我去找肉多的了。
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井底的浮雕已经清晰可见,消失了两天一夜的石鸟终于重新出现在我眼前,此刻正在随着水流转圈。我顿时喜从心生,调整好身姿想加速潜下去。突然,一股强劲的水流从墙壁的方向猛烈喷出,我的身体立刻被掀翻,慌忙之际,我抽出匕首狠狠地刺向井壁。景颇刀的锋利果真是名不虚传,就在身体即将失去控制的时候,刀尖没入墙壁之中,身体一顿,没有被水流带走。
水流不知为何还在加速,力量脉络都在增加。我扔掉长矛,双手死死地抓着刀柄,身体被水流带着向后面漂动。激流越发地猛烈,完全不亚于山洪的冲击力。我在心里暗骂:“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大劲?”
前后相差不到一秒,水流的力量就已经不可同日而语,整潭池水都沸腾起来,好像我正置身于瀑布之下。乱流之中我勉强睁开眼睛,向上看去,发现不光是我,还有胖子他们,甚至就连那条黑色的石鱼也在水中乱了分寸,贴着墙壁回旋着向下滚来。
看到这一幕,我心说这回谁也靠不上了,唯一的生机就只剩下身后的绳子了。想到这,我留下左手抓着匕首,右手试着拉动身后的安全绳,谁知右手刚离开匕首就被强劲的水流束缚着贴在身体左侧,之后便无法动弹。
忽然升起的几个气泡把我的目光吸引到井底,这一看我才恍然大悟,白色的井底不知道什么时候裂开了,出现了一条缝隙,水潭里的水正在快速灌进下面的黑暗里,怪不得水流的力量这么大,敢情我们正在一个泄洪的旋涡之中。
势单力薄的左手渐渐感觉不到自身力量的存在,身体被撕扯着向后漂去,这样下去我只能有两个结果,一个是被撕烂,另一个是被吸进缝隙下面的深渊中。
僵持之际,胖子他们已经滚到身边。瘦猴子似乎已经晕厥过去,嘴里冒出一大团气泡。真该死!看着他们在我身边滑过,却没有力量拉一把,不知道被吸到下面的黑暗中会是什么情况。
终于我也自身难保,左手用尽了最后一丝力量渐渐松脱,身体忽地被牵引而去,身体翻滚着不断和硬邦邦的墙壁接触,头部被撞得嗡嗡直响,意识也在一次次撞击中渐渐模糊。